“你說什麼。”寶儀泠然問道,“你到底還做了什麼關於我所不知道的事。”
“那可就多了,呵呵。”翎貴妃一把推開吟香,厲聲對着自己的侍女呵道:“我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賤婢來插嘴?真當我是死人好欺負是嗎。”
吟香被嚇得向後退了一步,滄然低聲喚了句:“小姐。”便低下頭再也無話。
翎貴妃沒有去理會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侍女,緩緩轉回頭對着寶儀:“那天晚上是我將你推進池子裡,是我將你的孩子扼殺在腹中。呵呵……你可真傻,居然會懷疑道自己的姐姐頭上,真真是個榆木疙瘩。”
“你。”寶儀一向溫婉柔和的臉,瞬間變得煞白。“是你害了我?爲什麼……爲什麼?我可何時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怎麼可以這樣。”
“這宮中恨一個人殺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若真是需要理由,那麼就只有一個,那便是皇帝的寵幸!丈夫的疼惜!要怪就怪你們兩姐妹得到的太多。”
“得到的太多?我與姐姐可是擁有了什麼可讓你們嫉恨?帝王之愛?不,他愛的是江山!傾世之貌?可惜花無百日紅,朱顏難依舊。我們有什麼能讓你恨到此等地步。”寶儀的臉色恢復平靜,只是話語裡還帶着幾分激動之後的顫抖。同是女人,怎能不理解她所做的一切。忽地笑了,笑得幾分苦澀,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嫉恨着姐姐?
“你說完了。”從我踏入這扇門開始,一直未發一言的冷眼旁觀着這裡發生的一切。可是始終得到的不過是些陳年舊怨,若真是追究起來又有什麼好處?
“姐姐。”寶儀好像現在纔開始注意到我,將目光挪至我的身上。“姐姐,對不起。”沉吟了半晌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我輕輕的嘆惜一聲,淡淡道:“別說了,我沒怪過你。現在我只想知道的是吟秋跟今日的事又有何關聯?你爲什麼要處死吟秋。”
“那姐姐將吟秋安插在我身邊的目的又是爲了什麼?姐姐不是說過對自己不忠的下屬,就不在有活着的價值嗎。”
“吟秋對你不忠。”我輕笑一聲,清冷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尤爲刺耳,“吟秋何時不忠於你了。”
“她是姐姐的人,她效忠的人是姐姐而不是我,難道還不是不忠嗎。”寶儀也笑,不過卻沒有半分的陰霾。是帶着幾分狡黠的那種。原來這丫頭是在藉着我的話來砸我自己的腳。
“可是若不是吟秋,你還能活到現在。”我沒好氣道:“你現在還要殺了她。”
“當然不會。我要是敢動她,你還不找我拼命啊。”寶儀笑笑,聲音忽然又低了下去,帶着濃重的悔意,“原來這些年我一直都誤會你,恨着你,還對你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可是姐姐,你爲什麼從來都不跟我解釋呢。”
“姑娘,就算我要跟你解釋,那也得要你願意聽才行啊。”親暱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就像小時候那樣。可是這一次我凝視着她的臉卻怔住了,
記憶中的臉跟面前的人毫無間隙的重合在一起。浣姨,我若是告訴她真相,你會怪我嗎?
“姐姐……姐。”見我神遊太虛,半晌回不過來神,寶儀使勁兒的晃我的肩。“看什麼呢姐。”
“沒……沒什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幾分尷尬的低下頭去掩蓋自己眸子裡的猶豫糾結。
“皇上駕到。”允公公尖細的嗓音穿透力可不是一般的厲害,隔着好幾扇門都能聽見。
“皇上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寶儀伸長了脖子轉向門外疑惑道。
“是我派人把他找過來的,畢竟是他的家事嘛,我倒要看看得知真相的他會怎麼處理面前這個陪伴了他時間最長的女人。”深長的笑意下帶着幾分玩味。
“姐,你可真是。”寶儀無奈的看着我搖了搖頭,見着那抹明黃色折射着陽光大步流星的踏入院中,從容的向前兩步,領着衆人下跪恭迎道:“參加皇上。”
“都起來吧。”玄燁依次將我和寶儀扶起,但始終未曾正眼瞧過地上跪着的那位同爲貴妃的田翎。而就在玄燁俯身的那一瞬間,目光越過玄燁落到了他身後的一個紅衣女子的身上。這後宮向來是尊卑有序秩序井然,即便有了得寵的妃子也是不敢如此的招搖的。在後宮之中除了皇后,誰還敢穿如此豔麗的紅色。可面前的人居然還穿着它隨意的在皇帝身邊晃悠,而且她的臉看上去好熟悉,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卻又實在想不起來。
“她就是白櫻。”吟秋見我看得入神,悄悄在我耳畔輕聲道。
“白櫻。”我輕聲呢喃着着兩個字,忽地掩袖笑了起來。
“樂妹妹是否是覺得有何不妥。”我的笑聲不大,但笑意太過明顯,讓人家想忽略都不行。
“沒……沒什麼。”我依舊帶着笑意回答道,自動屏蔽白櫻臉上的怒意,轉首又對着玄燁,“原來她就是白櫻,可我怎麼總覺得以前是在哪裡見過她呢。”
玄燁臉上有些不自然,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忽地有閉上了。我好奇的看着他,始終沒有要放棄的樣子。
“姐姐當然覺得她有些面善,因爲我們這位櫻婕妤有着一副與姐姐三分相似的臉蛋兒呢。”玄燁始終冷着張臉不吐一個字,倒是寶儀插了進來解釋道。
“是嗎。”我轉身向着凝碧詢問道。
“臉是有那麼幾分,可是氣質就……”凝碧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下來不再繼續,可是在場的人都能會意,聞言偷偷掩着嘴笑的人倒是不少。看來這個櫻婕妤在宮中確實不怎麼討喜,大家都抱着胸等着看場她的好戲呢。
我側眼瞄了一眼這個所謂的白櫻,而對方一如平常,將衆人的嘲笑當做空氣,一副天塌不驚的樣子,真是好定力!
“皇后今日的話怎麼好像多了起來。”玄燁沒有去理會我們對白櫻的嘲諷,而是將矛頭直接指向寶儀,責怪寶儀方纔的多嘴。
“難道皇上要臣妾做一個
稻草人不聞不問嗎。”寶儀反問道絲毫不懼玄燁的龍威。
“哼。”玄燁冷哼一聲,臉色越來越難看,哎……這個寶儀也真是的,比我還要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萬人之上的皇帝下不來臺,難怪玄燁對她的態度會如此冷淡。可是,值得讓人玩味的是,寶儀以這樣的態度對待玄燁,玄燁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這其中的意味還真值得人去深究。
“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玄燁一掀衣袍坐上允公公搬來的太師椅上,眼神陰霾的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翎貴妃。
衆人聞言皆是噤了聲,四周清楚得只能聽到夏日的蟲鳴。
“怎麼都不說話。”玄燁淡淡道,將方纔的憤怒刻意的隱藏了下去。轉過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一側的寶儀。
寶儀看了看玄燁,又將視線移至跪着的翎貴妃身上,凝視了許久纔開口道:“讓她自己說吧。”
玄燁移回視線,鼻間呼出沉重的呼吸。翎貴妃擡起頭迎上玄燁的陰沉的眸子,有些顫抖最後慢慢地釋然,好像解脫又像是深陷。望向玄燁的眸華中,痛苦夾雜着深情,卻又恭順得看不清任何情愫,娓娓開口道:“皇上是要我說哪一件呢?讒害皇嗣之事?陷害檬妃之事?還是縱火燒燬蘇葉宮害死重王之事。”
此言一出,四周之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臉玄燁的眸子也越來越沉了下去。玄燁冷冷地注視着下方的人,帶着濃烈的殺意道:“你到底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說,都給朕統統說出來。”
“皇上真的那麼想要知道?那臣妾就一一給您道來。”語罷,翎貴妃塗滿丹寇的手指輕輕撩開擋在自己額前的頭髮,往上攏了攏,露出光潔的額頭。精緻的俏臉完整的顯露出來,卻滿蓋着經歷了滄桑後的疲憊。
“檬貴妃之子重王是我殺的,雖然我知道他雖然被封爲唯一的王子,卻絕不可能會成爲太子,但是我依舊容不下他,就只是因爲他是皇上您的第一個兒子,他怎麼能是皇上您的第一個皇子?第一個皇子應該是出之我身。”
“所以,就因爲這個原因,你推皇后下水,害她因溺水丟失了腹中的孩子。”玄燁的聲音透着刺骨的寒冷。
“是,也不是。我推皇后下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這個,可是若是單單隻因爲這一個理由而去諂害皇后,我還是沒那份膽量的。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爲皇上。”
“因爲我。”玄燁不怒反笑,身上所爆發的殺意越來越濃烈。
“當然,皇上也不期待那個孩子出生不是嗎。”玄燁劍眉微蹙,緊閉着嘴脣不說話。
翎貴妃見狀只是淡淡的笑笑,轉而繼續道:“我只是幫皇上解決掉這個難題而已。爲了保險起見,我還每日給皇后送去南方進供的上品的山楂,不知皇后覺得那山楂味道可好。”最後一句話卻是向着寶儀問出,寶儀愕然不知所措,山楂能有什麼古怪?當日負責皇后膳食安全的李太醫可是一一排查過,並未發現山楂有何異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