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九章

於木芳夕和青玉的震驚不同,姚大年似乎並不明白姚青秋在說什麼,在木芳夕的視線掃過來的時候,他還能對着木芳夕露齒一笑,那模樣,簡直懵懂到了極點。

木芳夕心中微微一緊,盯着姚青秋,冷聲道:“姚大人,你可知道,這件事茲事體大!”特麼的放一個二愣子在這裡想幹什麼!

姚青秋卻像是沒聽懂木芳夕的話一樣,含笑點了點頭:“哦,這麼看來,王妃也知道那幾封信上說了什麼了?”

木芳夕眉頭一跳——歐陽靖予並不喜歡將這些權謀的事情告訴她,而礙於醫者和妻子的尷尬身份,木芳夕也並不會去刺探歐陽靖予的事,他們雖是夫妻,但相處起來,實在是親密不足,互相之間的信任更是寥寥。在這樣的情況下,木芳夕能通過歐陽靖予在婚禮上的表現推斷出煙柳夫人那幾封信不同尋常已經很了不起了,讓她再去猜想信件的內容,卻是絕無可能。

姚青秋可是個人精,他本來就盯着木芳夕看,這會兒她那不算輕微的表情哪裡還能逃過姚青秋的眼睛,他不由輕笑了一聲,道:“王妃……或許不知道吧,那幾封信件中,有一封是給木府的。”

木芳夕不由吃了一驚,心臟沒來由地狂跳起來。

姚青秋不緊不慢地道:“說來也是讓人唏噓。雖然王妃已經做出和木府決裂的姿態,但木將軍和木樑氏,卻是對王妃甚爲關心啊。”

是梁氏!梁氏參與了這件事!難怪木晴雪能這麼有恃無恐!她竟然將一向保持中立的木府給牽扯進來了嗎?

木芳夕倒抽一口冷氣,她忽然明白,爲什麼姚青秋敢這麼有恃無恐地闖進無名院——煙柳夫人手中既然有和木府往來的信件,那麼,以歐陽靖予的多疑,他怎麼可能不懷疑她也有問題!

青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趕緊道:“主母!那些信件我們從來都沒有見到,裡面有什麼內容,還不是這位大人說了算!主母要是有疑慮,大可去問問殿下,實在不必再次黯然神傷。”

木芳夕低聲嘆息了一聲,輕輕拍了拍青玉的手,看着姚青秋,認真道:“姚大人,你想做什麼?”

姚青秋輕笑,擺了擺手,道:“王妃大可不必如此戒備於微臣。那封信確實是存在的,但微臣感興趣的並不是蒼珣王府的內宅之事,而是在那封信中,木樑氏提及了木將軍於半個月前在城郊元雲山上剿匪失蹤,至今杳無音信。”說這句話的時候,姚青秋如鷹一般銳利毒辣的目光緊緊盯着木芳夕,絕不放過木芳夕面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果不其然,在沒有絲毫思想準備的情況下,木芳夕驟然聽到這樣一個消息,立刻就站了起來,焦急地朝着姚青秋走了兩步,道:“姚大人可敢保證,此言不虛?”

姚青秋哈哈大笑兩聲,忽然收住了笑聲,一臉嚴肅地對木芳夕保證道:“微臣此行,若是有一個字的虛假,就讓微臣被天打雷劈!”

幾乎就在姚青秋話音剛落,木芳夕的身子搖晃了兩下,嚇得青玉大驚失色,趕緊上前扶住了木芳夕。

木芳夕沉默了片刻,看着姚青秋:“姚大人,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此時她的神情變得格外平靜,就像在急速醞釀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就算是姚青秋這樣久經風浪的朝廷重臣,在她這樣的神情面前,也有些不安。

姚青秋緩緩搖了搖頭。

木芳夕收回視線,淡淡道:“既然如此,本王妃累了,就不招待姚大人了。”

姚青秋眉頭微皺,並未多做糾纏,帶着姚大年對木芳夕行禮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青玉看着木芳夕平靜的側臉,心中急得直上火,但卻因爲拿不準木芳夕的心思,不敢隨意開口。

木芳夕以爲,以木合德往日對她的所作所爲,聽到木合德在剿匪途中失蹤的消息,她不該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的,但是剛纔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像是要暈厥過去的感覺,卻騙不了自己。

說到底,以木芳夕這樣一個現代人的想法來看,木合德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甚至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家主,但就這個朝代的價值標準來看,木合德的父親角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過錯,他甚至算得上是一個品德不錯的將軍。這樣的一個男人,實在不該落得莫名失蹤收場。

在原地站了好久,久到青玉幾乎要奪門而出去找許安了,木芳夕才緩緩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腳,對青玉道:“去看看,殿下現在在哪裡。”

青玉如蒙大赦,用力點頭之後,招呼一直站在一邊的小丫鬟上來扶着木芳夕去寢室休息,自己快速跑了出去。

之前夜鶯一直殷勤地近身伺候木芳夕,兩個小丫鬟最多也就站在一邊打打下手,從來都沒有這樣近距離地接觸過這位當家主母,現在突然被青玉叫了過來,看着主母冷靜得都有些鐵青的臉,兩人更是縮手縮腳,連話都不會說了。

木芳夕也沒有理會她們,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腦子裡亂哄哄的,像是想了很多,但卻沒有任何結論,正不知所措間,青玉又旋風一般地衝了回來:“主母!殿下正準備出門,主母要是想見殿下,還請儘快。”

聞言,木芳夕像是被驚醒了一般打了個哆嗦,二話不說撩起裙子就跑了出去。

於是,在王府中往來忙碌的下人們,就看見了平日裡端莊淡然、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主母大人,形象全無地飛快從自己眼前跑了過去,沒有搭理任何人。

木芳夕到主院的時候,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漲紅了一張臉,小跑着推開前來問好的侍女,直接走進了主院的寢殿。

寢殿之中,歐陽靖予已經換好了外出的朝服,正坐在輪椅上,神情有些懶懶的,而許安則站在他的身後,低頭和他說着什麼,聽見木芳夕進來的聲音,許安快速起身,對着木芳夕躬身行禮,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歐陽靖予的視線在木芳夕身上掃過,注意到她通紅的臉和微微有些發紅的眼眶,眉頭皺了起來:“你就是這樣子出門的?”

木芳夕深吸一口氣,笑道:“有什麼關係,反正府中的人都以爲我失寵了。我現在這樣子,不是正好嗎?”

歐陽靖予忽然咬緊了牙,半晌,才冷聲道:“誰說你失寵了?你在無名院不是爲了養傷嗎?你若是失寵了,日後王府中誰能進宮去面見太后呢?”

木芳夕幾乎是下意識的,立刻就想到了那一封不知是何人送來的竹筒,眉頭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趕緊穩住心神,道:“是妾身思慮不周。”

頓了頓,木芳夕再次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忽然跪在地上,對歐陽靖予道:“夫君,妾身的父親在城郊剿匪途中失蹤,至今已半個月,卻依舊杳無音信。夫君可否派人……派人找找妾身的父親?”

歐陽靖予盯着木芳夕,眼神明明滅滅,嘴角卻微微勾了起來:“你,知道你父親向來不喜歡本王嗎?”

木芳夕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歐陽靖予探出身子,擡手,勾着木芳夕的下巴,強迫人擡起頭來,看着她逐漸流露出悲哀的眼睛,緩緩道:“你知道,煙

柳那個賤人和木樑氏的書信中,是如何謀劃要陷害你嗎?你嫁給本王之前,不是和木府決裂了嗎?如今,卻又要反悔了?”

如果木芳夕事先就知道煙柳夫人和梁氏的謀劃,那麼她在王府中遭遇的種種明槍暗箭就成了處心積慮要招惹歐陽靖予憐惜的算計,會被徹底厭惡不說,還有可能遭到這個冷血反覆的男人可怕的報復。木府和蒼珣王府一向不親厚,如果現在讓歐陽靖予認定木芳夕和木府的決裂不過是做做樣子,這個驕傲的男人是絕對不會容忍一個心機深沉、膽大妄爲甚至還有可能站在自己對立面的主母繼續存在在王府中的!

木芳夕想救木合德,但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當即用力磕頭下去,破釜沉舟道:“夫君!木將軍爲人中正,而夫君身份敏感,上又有太后和陛下對夫君虎視眈眈,木將軍又如何敢與夫君親近?但如今木將軍身陷囹圄,朝中卻無人救助於他,可見朝局已經發生了變化,夫君若是能在這個時候對木將軍伸出援手,必定能……”

“你也知道,朝局已經發生了變化。”歐陽靖予的拇指輕輕摩挲着木芳夕的下巴,輕笑了一聲,道,“那你應該也知道,在這個時候,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有可能萬劫不復。”木芳夕看着歐陽靖予的眼睛,緩緩道:“殿下已經已經看見了妾身讓青玉送來的消息了,是嗎?”

歐陽靖予的眼神晃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木芳夕笑了笑,道:“妾身會在太后面前展露出那些‘證據’,如果太后真的對妾身出手,那麼夫君應該明白,太后也絕不會放過夫君。畢竟,夫妻本是同林鳥,太后絕不會相信夫君是不知情的。”

歐陽靖予的嘴脣逐漸用力,抿成了薄薄的一條線,殷紅的嘴脣有些發白,讓他看上去更顯出一種刀削斧砍的鋒銳來:“就算要對太后動手,本王手中也有軍隊可用調動……”木芳夕果斷道:“但你卻無法做到不被任何人察覺。府中的親兵不足以和皇宮守衛抗衡,而調動城防營的動靜又太大,只要有一兩個人走漏了消息,就會導致不可預知的後果!而木將軍失蹤也好,受傷也罷,只要他還沒有死,那剿匪的五千軍隊就還在他的掌控之下,這也是建豐城中,唯一能不經過皇上和太后的調動,直接被使用的軍隊。”

頓了頓,木芳夕緊緊盯着歐陽靖予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頓道:“這樣,夫君還覺得,搜救木將軍,是件得不償失的事情嗎?”

歐陽靖予看着木芳夕,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木芳夕啊木芳夕!本王倒是小看了你!”

木芳夕再次垂下眼瞼,露出恭順的表情,柔聲道:“妾身愚鈍,不過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亂語,一切都要看夫君定奪。”

歐陽靖予冷笑一聲:“本王答應你。但是,你必須先去做一件事。”

木芳夕也笑了笑,道:“妾身自然會爲夫君試探出太后的真假,妾身今日剛剛惹怒了太后,明日藉着請罪的名義遞上摺子,太后想必是願意見見妾身的。”

不過既然是用請罪的名義進宮的,那木芳夕這次進宮,就不能發脾氣、不能反抗、太后說什麼都要受着,少不得是要受些苦頭的。

歐陽靖予也明白這一點,心中劃過一抹心疼,面上卻絲毫不顯:“帶上青玉墨玉吧。”

木芳夕柔順地答應了,想了想,道:“夫君還是送給妾身一些信號彈吧,若是妾身真到了身陷絕境的時候,還望夫君能從天而降,救妾身一回。”

歐陽靖予的心跳驟然亂了一下,面上忍不住浮出一絲冷意來,冷哼了一聲,一言不發地推着輪椅離開了。

木芳夕跪在原地,遲遲沒有起來,腦海中不斷回放着歐陽靖予最後冰冷的神情,搞不懂他這是什麼意思,只能在心中暗暗盤算着,別人靠不住,她還是自己多準備些毒藥防身吧。

由於木芳夕許久沒有從寢殿中出來,在主院伺候的大丫鬟九俏忍不住走進來看了一眼,就看見木芳夕正齜牙咧嘴地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腿,頓時被嚇了一跳,連忙快步走了過來,想要將木芳夕扶起來。

“等等等等,別動我。”木芳夕趕緊叫道,“我的腿,我的腿麻了,你讓我自己恢復一下。”

九俏向來是整個主院中最規矩的,個性甚至說是木訥也不爲過,但她爲人認真負責,雖說有失圓滑,但卻意外合了歐陽靖予的心,這才從一個備受排擠的茶水丫鬟,被提爲了大丫鬟。聽木芳夕這麼說,九俏真的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直起身站在了一邊,等着木芳夕自己恢復過來。

過了約莫半刻鐘,木芳夕這才覺得好了一點,撐着地上想要站起來,但雙腿還殘留的痠麻感讓她這個動作做得格外吃力。好不容易站起來了,九俏竟然還站在原地,一臉認真,絲毫也沒有要過來幫扶一下的意思,木芳夕只覺得自己要被氣笑了。

無奈地搖搖頭,木芳夕也不要任何人服侍,自己獨自回了無名院。

但就在木芳夕剛剛走進無名院的前院的時候,就看見已經換了一套婦人常服的月歌站在前院中,和青玉墨玉低聲說着什麼。

青玉率先看見了木芳夕回來,連忙帶着墨玉一起給木芳夕行禮,月歌等她們直起身,才微微對木芳夕福了福身子,柔聲道:“妾身拜見主母。”

木芳夕笑着擺擺手,示意月歌和自己一起進來,邊走,邊道:“這是你大婚之後,第一次來見我吧?”

月歌的睫毛顫抖了一下,笑道:“聽聞主母身體不適,妾身本不該來打擾的。但是……但是聽下面的人說,主母似乎遇到了什麼困難,跑着去了主院。妾身就想着,或許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這才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月歌這話說得還是很在理的,但不知道爲什麼,木芳夕聽着就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讓她全身都不舒服。

有着這樣的感覺,木芳夕也將一開始要和月歌說心裡話的慾望壓了下去,只是笑了笑,道:“沒什麼。倒是你,雖說你也在府中多年,但到底是新婚,可有什麼不得意的地方?告訴我,我雖身體不適,但西苑的些許小事,還是能做的了主的。”

月歌抿嘴笑了笑,有些嬌羞的樣子:“多謝主母關心。夫君這幾天都在妾身那院子裡過的夜,妾身除了受寵若驚之外,倒也沒有什麼不習慣的。”

木芳夕這下確定了,月歌是來挑釁的,但是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對不起月歌的地方,再加上心裡還揣着事呢,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理會,柔聲道:“我身子還有些不舒服,就不留你了……”

“主母說的是什麼話?”月歌正色道,“妾身本就是主母的丫鬟,主母既然身體不適,妾身更應該陪在主母身邊纔對。主母,就讓月歌回來服侍您吧。”

木芳夕的眉頭微微動了動,下意識地看了眼青玉和墨玉,見兩人面上都沒有露出什麼不對勁的表情,這才微微點了點頭。

月歌不愧是做慣了管事的人,她到了無名院之後,不用一個時辰,就將無名院中的情況摸了個一清二楚,指揮起兩個小丫鬟做飯、青玉墨玉整

理清潔宅院,那叫一個乾淨利索,她甚至還親自爲木芳夕的草藥澆了水,一步不離地陪在木芳夕身邊,說笑逗樂,像是之前她所表現出來的那些若有若無的敵意都不存在似的。

就這樣一直到了木芳夕用完了晚膳,月歌還沒有表現出要離開的意思,木芳夕遲疑了一下,正準備勸說她先行離開,卻聽見還在前院的墨玉一聲輕叱,前院沉默了片刻,墨玉鐵青着一張臉走了進來。

躬身將手中的紙條用雙手遞到木芳夕的面前,墨玉直起腰來之後還有些氣鼓鼓的:“主母!太后娘娘欺人太甚!”

木芳夕定睛一看,率先看到了“宗月”的落款,再一看紙條上的內容,才發現宗月是來通知自己,沔影神醫就在剛纔被太后用三道懿旨召進宮去了。

木芳夕的眉頭一動,她纔剛做好打算,要等月歌離開之後就派青玉去請沔影神醫準備一下,明天和她一起進宮呢,她的計劃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實行,太后就把她最強大的保命符率先召進宮裡去了……

木芳夕的視線掃過站在一邊、低眉斂目、神情柔順的月歌,直接將紙條丟進燈罩之中,看着驟然躥高了的火焰,淡淡道:“夜色已深,府中侍衛應該已經開始巡邏了。月歌夫人你繼續待在我這裡實在不方便,還是先回去吧。”月歌面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對着木芳夕深深地福了福身子,轉身快速離開了。

青玉這個時候也看出來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什麼不對勁了,但是她也只是比墨玉要沉穩一些而已,女人間的鬥爭從來都不在她擅長的範圍之內,因此也只能呆呆地看着木芳夕。

木芳夕送走了月歌,轉頭一看,就看見青玉和墨玉面面相覷,都是一副困擾到不行但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的樣子,不由輕笑一聲,拉着她們的手,和她們一起回了寢室。

墨玉最是沉不住氣,進了寢室,邊擰帕子,邊問:“主母,月歌夫人是不是對你不好啊?”

這話問的,不僅是木芳夕,就連青玉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青玉輕輕點了點墨玉的腦門,邊爲木芳夕換衣服,邊道:“什麼叫‘月歌夫人對主母不好’?你可想清楚了,月歌夫人是妾,而主母又是什麼身份?不過月歌夫人如今的態度,也確實是怪怪的。”

木芳夕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在木府那破落的小院中,月歌幫扶、尊重自己的回憶,笑了笑,道:“月歌似乎對我有什麼誤解。不過沒關係,她到底還是顧念府上的,再怎麼樣,月歌也不會聯合外人來害我。”頓了頓,木芳夕繼續道:“相比起月歌,明天我還要再進宮一趟,這纔是你們應該關心的吧?”

青玉墨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了,墨玉驚呼一聲,道:“主母明日爲何要進宮?這沔影神醫已經在宮中了,主母進宮也不知道能不能碰見他,萬一有人要想刁難主母可怎麼辦?”

雖說主母本身就是一個醫者,但是都說醫者不自醫,沒有了沔影神醫的保護,皇宮中的那些御醫可都是各爲其主的,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誣陷傷害主母?

木芳夕聽明白了墨玉的擔憂,實際上這也是她自己的擔憂——她是靠着受傷、恢復不良才能在太后面前全身而退的,但是太后一招釜底抽薪,將沔影神醫召進了宮,輕輕鬆鬆就搬掉了她這個最強大的後臺,實在是打了木芳夕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箭在弦上,木芳夕多拖延一天,木合德的危險就多一分,她實在沒辦法若無其事地待在無名院中。

“這樣。”木芳夕說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權宜之計,道,“明天一早,你們就將拜帖儘快送進宮——拜帖要送給皇后娘娘。我要進宮見皇后娘娘,再隨同皇后娘娘前去覲見太后娘娘。”

起碼在皇宮之中,皇后娘娘對於木芳夕是保持着一分善意的。

青玉墨玉對於宮中的情況多少也瞭解一些,木芳夕的打算好是好,但問題是……青玉道:“皇后娘娘拜見太后娘娘那是規矩,主母你要想隨同……卻沒有這個規矩啊。”

木芳夕微微勾起嘴角,眼神有些冰冷:“這個你們就不用擔心了。太后把持着皇宮中的重要勢力,若是還查不出本王妃送了拜帖給皇后娘娘,她就白白在那個位置上籌謀了這麼多年。你們覺得,今天太后纔在本王妃手中吃了虧、丟了面子,明天她得知本王妃要進宮的消息,會不來發難?”

青玉墨玉面面相覷——主母給出的解釋非但沒有讓她們感到安心,還讓她們更加不安了有沒有!主母這次進宮,帶着身上正在癒合的傷、失去了沔影神醫的保護和支持,緊緊帶着她們兩個侍女,要是太后娘娘真的想對她做什麼,主母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木芳夕將青玉和墨玉兩人擔憂的眼神看得很清楚,但她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做更多的解釋,而是吩咐道:“明日進宮,要是太后真的對我露了殺機,你們不要管我,直接逃,你們一定要能逃出宮去,爲我找來救兵,不然我的性命可就真的要留在宮中了!”

青玉和墨玉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墨玉連忙去捂木芳夕:“呸呸呸!主母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不要亂說!”

青玉道:“主母放心,殿下絕對不會放任主母涉險而不做任何準備的!奴婢明日一定會爲主母帶來足以保護主母的人!”

木芳夕笑了笑,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將她已經將所有壓箱底的毒藥、迷藥全都準備好了只等明天裝備上身這種事告訴青玉莫伊——她是要在太后面前上演一出年度大戲的人,而青玉墨玉作爲這場戲最重要的配角之一,只有她們知道得越少,當時表現出來的情緒纔會越真實,木芳夕在太后手中生存下來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青玉墨玉沒有在木芳夕身上得到真正能讓自己安心的答案,兩人服侍木芳夕睡下之後,擠在耳房中嘀嘀咕咕了大半夜,愣是沒有找到一個能夠僅僅依靠她們兩人就能安然保護木芳夕的計劃出來。

最後墨玉實在困得不行了,也被這幾乎是毫無希望的計劃給折磨得無比煩躁,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殿下真的沒有做任何準備嗎?”

青玉沉默了很長時間,久到墨玉都要以爲青玉不會回答她這個問題了,青玉才低聲說了一句:“殿下這幾天並沒有動靜。”

墨玉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緊縮了一下。

歐陽靖予這幾天在府中的行動都非常規律,也減少了出外的次數,整個人就像是忽然被打擊到了,又像是遇到了什麼讓他忌憚的東西,甚至都有些龜縮不前的意味了。

以青玉和墨玉的認知,她們實在沒辦法想象,在這樣狀態下的歐陽靖予,萬一木芳夕真的在宮中遇到了生死攸關的大事,他是否能讓她指望得上。

眼見着天就要亮了,墨玉最後做了個總結:“要是真出事了,你去搬救兵,我留下來保護主母。在我死之前,主母一定都是安全的!”

青玉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她也知道,這大概是她們兩個人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墨玉的武功要比青玉強,而青玉的輕功要比墨玉強,這樣的安排,其實才能最大限度地讓她們都活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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