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六章

歐陽靖予早就出宮建府,宮中的宮邸早就分給了其他人,因此歐陽靖予沒有絲毫停留,直接帶着木芳夕出了宮門,坐上馬車,往蒼珣王府而去。

歐陽靖予的馬車和他的人一樣,冷冰冰的,車廂中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只有一邊是座位,上面鋪着一層柔軟的白狐皮毯子,木芳夕不用歐陽靖予命令就老老實實地坐着,歐陽靖予的輪椅則擺在對面,兩人中間是一個固定的小桌子,上面還有一盤殘棋,棋局精妙,木芳夕沒忍住,多看了兩眼,越看越覺得眼熟,眼睛微微發亮。

木芳夕上輩子沒什麼別的愛好,唯一癡迷的就是中醫和象棋,驟然間見到這樣精妙的殘局,自然技癢難耐,恨不得馬上和人對弈一番纔好。歐陽靖予上了馬車之後,並沒有多注意木芳夕,只是這會兒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木芳夕一眼,發現她不僅絲毫驚恐害怕的神情也無,甚至還有些興奮,饒是冷心冷情如他,也被勾起了一絲興趣。

見歐陽靖予看過來了,木芳夕笑了笑,道:“這是殿下襬的棋局?”

歐陽靖予心中微微一動,並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木芳夕詭異地有種抽獎抽中了的興奮感:“臣女多謝殿下出手相助。作爲答謝,臣女身無所長,唯有作陪,和殿下將這一局下完如何?”

歐陽靖予這才正眼看着木芳夕,半晌,冷冷道:“你好大的膽子。”

木芳夕立刻擺出恭敬的樣子,改端坐爲跪坐,恭恭敬敬地對歐陽靖予行了個大禮,道:“殿下可否聽芳夕一言?”

歐陽靖予不置可否。

木芳夕也不慫,淡然地接着道:“從太后娘娘見到殿下的神情來看,殿下想來是不經常進宮的。再說了,天下從來就沒有巧合,殿下能幫助臣女,臣女感激莫名。”說到這裡,她眼神落在棋盤之上,笑道,“都說觀棋如觀人,這棋局對弈風格如此接近,毯子又是如此規整,可見少有外人進入馬車。臣女大膽推測,殿下在下雙手棋。”歐陽靖予神情微動。月歌說的沒錯,木芳夕是個很聰明的女子,但是她沒有說的是,這個女人膽子也不小。這兩樣特質結合在一起的女人,還是站在他這邊的,倒是可以庇護一二。

木芳夕見歐陽靖予的神情略柔和了些,心中忍不住比劃了一個大大的“V”字,笑容也忍不住放鬆了些,做了個手勢,道:“臣女自小就癡迷棋藝,還望殿下能指教一二。殿下,請吧。”

歐陽靖予淡淡地看着她,並沒有說話,似不屑又似狐疑,那雙無限幽深的鳳眼如同深淵一般,明明那麼平靜,偏偏給人以無限危險的感覺。

木芳夕起先還能淡然以對,但沒撐過兩分鐘,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心中也莫名地開始發虛,只能轉移了視線,勉強笑了兩聲:“那個,要是殿下不願意,也就算了。”

歐陽靖予收回視線,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些,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微妙的放鬆來。

木芳夕的視線再次掃過棋盤,忍不住帶出遺憾的神情。她終日被困於後院之中,可絲毫沒有機會遇上高手對弈,如今這樣一個高手就在眼前,卻不能過一把棋癮,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去往蒼珣王府的路途比較遙遠,木芳夕和歐陽靖予坐在馬車之中相顧無言——準確來說,是西歐陽靖予閉目養神,木芳夕百無聊賴。

不知道爲什麼,歐陽靖予依舊會給木芳夕以危險的感覺,但是漸漸的,木芳夕卻沒有了一開始那種懼怕,就像是她本能地知道,歐陽靖予是不會傷害她的一樣。

木芳夕的視線不怕死地落在了歐陽靖予的腿上,心中一動——難道,這就醫生的氣場壓過了患者的感覺?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想法給了木芳夕無限勇氣,想着自己或許能再抱一條金大腿,她遲疑了一下,用自己最讓人信服的聲音說:“殿下,您的腿,近日好些了嗎?”

歐陽靖予緩緩睜開眼睛,眉頭微皺,有些不耐:“你又要如何?”

木芳夕得了迴應,笑得更加溫柔了,道:“殿下,臣女真的有辦法讓殿下再次站起來,如常人一般行走,還請殿下給臣女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嗷!”

木芳夕話還沒說完,就被歐陽靖予提着衣領往外一扔,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歐陽靖予大氣冷肅的馬車噠噠地從自己眼前走過,沒有絲毫停留地就消失在街巷的轉角。

什麼情況……木芳夕坐在地上,許久沒有回過神來,老孃這是被自己的患者給丟出來了?老孃被自己的患者丟出來了!臥槽!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沒見過這麼不合作的患者!

木芳夕反應過來的時候簡直要炸了!

上輩子多少人哭着喊着求姑奶奶診治一二,老孃都這樣放下身段求着要給你治腿了,你他娘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就算了,還特麼的這麼囂張!有本事別來求老孃!

木芳夕在心中把歐陽靖予罵了個狗血噴頭,半晌才扶着腰從地上站起來,擡腳走了一步,就差點給跪了——歐陽靖予那殺千刀的!扔的時候也不挑個好一點的角度,她無辜受傷的臀大肌喲!走路都疼!疼死了!

無奈之下,木芳夕只能小碎步挪動着往雲麾將軍府而去,只是沒走幾步,就看見幾雙緞面雲頭鞋擋在自己面前,當即就有些憤怒,混賬東西!難道都不會看路的嗎?擋在她一個半殘的人面前是幾個意思?

深吸一口氣,木芳夕不斷提醒她現在是個戰五渣的事實,邊小碎步往邊上挪了挪——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奈何對方看好戲一般地等着木芳夕挪到了沒人的位置,這才輕輕巧巧地往邊上跨了兩步,有說有笑地繼續擋在了木芳夕面前。

木芳夕瞬間陰暗了——老孃不發威,都特麼當老孃是HelloKitty是吧!

木芳夕像是受驚一般,快速擡頭,視線掃過這三個紈絝的臉,異常驚恐地叫了一聲:“這位公子,你怕是有血光之災啊!”

領頭的那紫衣公子正準備調笑兩句呢,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木芳夕包含恐懼的叫聲,心頭一跳,臉色也有些變了:“你胡說什麼!”

木芳夕搖搖頭,小心地往後退了兩步,認真道:“公子印堂發黑,眼下帶烏,雙眼卻發紅,乃是衝煞之象啊!”

印堂發黑是本身精血不足、正氣內虛的表現,眼下帶烏則表明氣血瘀滯,可能的原因有很多,但沒有一種是好的,雙眼發紅,則可見此人肝鬱,種種負面狀況加持,本身氣運當然好不到哪裡去。那紫衣公子行事向來率性,做的不靠譜的事情多了,只是仗着父兄庇護才能在這城中安然地當着他的閒散少爺,膽子本來就不大,又被木芳夕這麼有模有樣地地暗示了一番,當即就有些驚恐了:“你……你胡說!你們快給我看看,那丫頭說的不是真的吧!”說着,紫衣公子一手抓住自己的

兩個好友,讓兩人趕緊給自己看看面相。其中一個身着藍衫雲濤紋的公子仔仔細細地看了看紫衣公子的面容,有些疑惑地說:“虞兄的眼下確實有點烏色,但是……”但是那不是縱慾導致的嗎?

“只有眼下帶烏嗎?印堂處明明不如你明亮,你注意不到嗎?”木芳夕加重了語氣,用對比來加強了暗示的效果,果然,那紫衣公子的神情更加動搖了。見狀,木芳夕再接再厲,秒變神棍,認真道:“這位公子近日來是否覺得精力不濟,不耐煩朋友相邀,夜裡容易睡不安穩,就算做夢也總是些噩夢,相當惱人,還經常磕磕碰碰的,有些平日裡能避得過去的小災小難也接連遇上了好幾次?”

幾乎是木芳夕說一句,虞天缶點一下頭,說到最後,他幾乎要哭出來了——沒錯!就是這些!他被折磨了小半個月,拜訪了不少和尚道士都沒有用,現在蒼天開眼,竟然讓他遇到了活神仙!另一名身着天青色暗繡祥雲紋的公子卻對此嗤之以鼻:“這位小姐,我們不過是想和小姐喝喝茶聊聊天,何必玩這種小把戲?”

木芳夕面上的驚恐之色更重,搖搖頭,眼中已經帶了點霧氣:“不是的,我沒有說謊!你……你纔是把煞氣傳給他的人!”

虞天缶如遭雷擊,對木芳夕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麼想想,好像也對啊!畢竟這小子一個月前找上他的,在此之前他的身體一向健康,和這小子廝混在一起之後,不過大半個月,消災小難都找上門了!活神仙說得真有道理啊!那青衣公子眉頭微皺,有些不耐煩。

藍衫公子的神情有些微妙,看着木芳夕,有些遲疑地問:“你什麼意思?”他和虞天缶從小一起長大,但如今他有職務在身,只能在休沐的時候來找虞天缶,因此對於虞天缶的交友情況並不瞭解。木芳夕深吸一口氣,對着那三個紈絝福了福身子,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做出強忍驚恐、不欲多管閒事的樣子,快速道:“剛纔是小女子唐突了,只是小女子一時間和家人走散了,心中驚惶,所以言語混亂,還請各位公子不要在意。”

說着,木芳夕轉身就想先離開。

虞天缶可是好不容易纔遇見一個能一針見血點破他運勢的人,管他是什麼身份呢,現在總不能讓人跑了,當即幾步衝到木芳夕面前,有些焦急地問:“你別走啊!把話說清楚!”木芳夕面上爲難,心中暗笑,欲拒還迎之策,奏效!

但那青衣公子卻不耐煩了,直接上前,想要把虞天缶拉走:“不過是玩玩,找誰不行?這個女人太敗壞興致了,我們走!”

木芳夕看着虞天缶眉眼間明晃晃的擔憂和猶豫,忽然道:“這位公子,你意志不堅定,若是真的和這煞氣逼人的公子來往,他或許沒事,但所有的報應可能會降臨在你的身上,時日一長,這後果,你可想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木芳夕的話影響了虞天缶,還是虞天缶原本就不樂意被青衣公子帶着走,當即一甩手,就掙開了青衣公子的手,道:“粱兄請自重!”

粱績的臉色頓時有點難看:“虞兄,你可是要爲了這瘋女子的無稽之談疏遠於我?”虞天缶雖說耳根子軟,做事也有些不靠譜,但到底是家人千嬌萬寵着長大的,若是粱績能哄着他,事情或許還有迴環的餘地,更何況明明是這粱績有事求着他,現在卻給他下臉子是怎麼回事!虞天缶當即就摔了手,道:“樑兄請回吧!”

粱績眉頭微皺,正想說什麼,虞天缶卻像是纔想到一樣,說:“前些日子你送我的文玩寶物過些日子着人還給你!我和你兩不相欠!”

粱績雖說不是家族嫡系,但這麼多年憑着過人的智謀和狠辣的手段成爲了家族中備受器重的年輕一輩,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當衆沒臉過?

就在粱績幾乎要氣瘋了的時候,街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是哪個世家子弟在外行走。

虞天缶緊緊盯着木芳夕,在騷動剛起的時候,就將木芳夕半強制地帶到了街角護着,那藍衫公子和虞天缶要更要好些,當即就站在了粱績和虞天缶之間,不讓兩人再起衝突。

按照華雲國的大律例,街巷之間是不允許車隊行走的,但是單人的車轎騎馬是被允許的。引起騷動的這一隊人馬就是這樣的配置,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是臨洛梁氏的嫡系公子粱展熙,在他身後則跟了一隊帶刀行走的年輕護衛,頗有些春風得意、走馬觀花的意味。

粱績看了眼虞天缶,眉頭微皺,走出街角就朝着粱展熙走過去,高聲道:“表兄!”

粱展熙被粱績擋了去路,定睛一看,才發現站在自己眼前的是旁支風頭正盛的粱績,心中並不把他當回事,只是勒住了繮繩,並沒有下馬,坐在馬上俯視着粱績,淡淡道:“原來是粱績表弟。”

粱績不得不仰視粱展熙,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憤恨,上前一步,道:“還請表兄移步,表弟有要事相商。”粱展熙漫不經心地看了粱績一眼,翻身下馬,正要說什麼,眼角的餘光掃過站在街角的人羣,視線忽然在木芳夕的身上凝住了——那個女子,不就是木芳夕嗎?

姑母前幾天送了木芳夕的畫像來,說是送給府中子弟折辱的,但不知怎麼的事情沒了下文,他還有些遺憾,如今卻在街上看見了木芳夕,可不是天命註定嘛。

粱績正要請粱展熙去酒樓中商談,卻見粱展熙的視線落在了木芳夕的身上,神情似是玩味似是殘酷,顯然是對女女子有所謀劃,粱績本來就對木芳夕沒好感,更不可能爲了她得罪粱展熙,立刻識相地將沒說的話嚥下去,退到一邊。

粱展熙朝着街角走去,他的護衛盡職盡責地替他撥開人羣,讓他能一路暢通無阻地站在了木芳夕的面前。

木芳夕一臉懵逼,這個不認識的傢伙專門跑到她面前來笑是幾個意思?笑得真噁心!

粱展熙忽然怒喝一聲:“來人!將這逃奴拿下!”

木芳夕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轉身要跑,但因爲臀部的疼痛牽絆住了腳步,就這幾秒的時間,就被粱展熙的護衛抓住了,雙手反折着被壓在了牆上,瞬間動彈不得。

“疼!”木芳夕忍不住尖叫,“給我放開!好疼啊!”虞天缶和那藍衫公子被這驟然的變故嚇了一跳,虞天缶有些着急:“你們快給本公子放手!這位小姐,這位小姐是……”

木芳夕艱難地開口接下去道:“本小姐乃雲麾將軍嫡長女,你們是何人!還不快放開本小姐!”

粱展熙悠悠然走近木芳夕,擡手,冷冷地在她臉上劃了一下,對這滑膩溫軟的手感很是滿意,面上的笑容更深沉了些:“本公子乃是臨洛梁氏的嫡二少爺,可不曾見過你這樣的表妹啊。”

臨洛梁氏!她那狠毒繼母的孃家!臥槽,老孃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吧,我纔是那個將有血光之災的人啊!木芳夕心念電轉,極力穩下心神,道:“本小姐自小養在深閨,如何能見繼、

表兄?”木芳夕特意強調了“繼”字,旨在讓還沒走的兩位公子哥明白,老孃和這個笑面虎不熟啊!這一切都是這樑家的人渣自說自話要對她下手啊!

虞天缶還是一臉焦急的懵懂,但那藍衫公子卻是聽明白了,見虞天缶是真的有意要救木芳夕,便上前一步道:“大膽狂徒!可聽見這位小姐說的了?還不快放手!”

粱展熙微微側過頭,看着那藍衫公子,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周兄。”

周澤見木芳夕的神情已經帶上了痛苦,知道這些護衛下手沒個輕重,也有些着急了:“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但本官命令你,快把人放了!”

周澤領從五品的太常少卿,父親是正二品的太尉,命令個沒有一官半職的粱展熙,若還命令不動,那是很荒唐的事情。

粱展熙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周澤話音剛落,就示意護衛放手,木芳夕踉蹌了一下,也顧不得側臉在牆面上擦得通紅,小步跑到了周澤身後躲着。周澤見木芳夕這個動作,原本只是爲了讓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開心才救的人,也變得更加上心起來,側身柔聲對木芳夕道:“小姐可還安好?”

木芳夕怯怯地看了眼粱展熙,眼中飛快積蓄起了淚水,再次往周澤身後躲了躲,一副被嚇破膽了的樣子。

粱展熙面上那種勢在必得的惡劣笑容已經不見了,見周澤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帶着憤怒,當即也微微皺了眉頭,道:“周兄,此人真的是我樑家的逃奴,我要帶回去處置的。更何況,這衆目睽睽的,我如何敢欺騙樑兄?”“是啊。”粱績也跟着上前來,“如果這女子真如她自己所說,是我們的表妹的話,姑丈家規如何嚴厲,能讓嫡小姐一個人在市井行走?”

木芳夕心中咯噔一聲,將歐陽靖予再次抓出來下油鍋了十八遍,邊絞盡腦汁地想對策——總不能說她是被歐陽靖予從馬車中丟出來的吧?這種本身就帶着點旖旎意味的話從她這個小姐口中說出來,還不知道會被歪曲成什麼樣!到時候梁氏就更有理由拿捏她了。

深吸一口氣,木芳夕繼續裝作被嚇壞了的表情,含淚搖頭,邊不着痕跡地觀察人羣中的破綻,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是這兩個公子哥兒都不頂事,她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吧!

周澤面上不愉,冷淡道:“這位兄臺,我與你素不相識,還是尊重些好。”

周澤是根正苗紅的官宦世家出身,家中幾代都出過高官,周澤的祖父更是先皇的太傅,一輩子頗受倚重。這樣的世家子弟,自然不會將臨洛梁氏這樣商賈出身的新世家放在眼裡。粱展熙被周澤這麼接二連三地駁了面子,面上卻還是那副恰到好處的笑容,道:“周大人,在下懲治逃奴,周大人是無權干涉的。這女子的肩上有我樑家的烙印,周大人要是不信,大可將這賤奴的衣服扒了,當衆檢驗。”

木芳夕瞬間瞪圓了眼睛,這人不僅惡毒,還相當猥瑣!木芳夕是絕對不可能當街脫了衣服讓他們檢驗的,但是要是不脫衣服,就等於說她心虛,更可以理解爲粱展熙的話是真的!

極度的憤怒和恐懼之下,木芳夕反而冷靜下來了,邊不着痕跡地往小缺口的方向挪動,邊駁斥道:“本小姐金尊玉貴,豈是你這登徒子想要折辱便能折辱的?”

周澤也覺得粱展熙的話不可理喻,但畢竟粱展熙人多勢衆,衆多的護衛圍着他們,他若是執意要護着木芳夕,只能豁出去自身安危不顧,但,不過是個陌生女子,有必要嗎?

就在周澤猶豫的瞬間,木芳夕不顧疼痛,飛快地朝着那缺口跑去,沿途順便掀翻了一戶人家晾曬在窗臺下的幹辣椒,纖瘦的身子如泥鰍一樣鑽進人羣,撒丫子跑了。

粱展熙神情一冷,怒道:“還不快給我抓回來!”

護衛們本來就呼啦啦地散開去追木芳夕了,聽見粱展熙的話,當即就追得更快了,木芳夕最開始出其不意造成的優勢也在飛快地縮短,就在她要慌不擇路的時候,一個人影從天而降,單手捂住她的口鼻,縱身一躍,就跳進了圍牆後的一處宅院。

粱展熙的護衛原本都快要抓到木芳夕了,卻因爲慢了一步,眼睜睜地看着木芳夕被一個身着水藍色衣袍的男子救走了,一時間都聚集在巷子中面面相覷。

粱展熙很快就追了過來,周澤的速度不在他之下,但因爲要顧着虞天缶,所以慢了粱展熙一步。兩人進了巷子,就看見粱展熙一腳將一個護衛踹到在地,左右都看不見木芳夕的身影,想來是已經順利逃走了。

周澤和虞天缶都鬆了一口氣,兩人對粱展熙都沒什麼好感,見狀也並不打算和他再有什麼交集,轉身就想離開。

粱展熙卻叫住了周澤:“周大人,你現在知道,那賤奴是如何狡猾的吧,周大人下次再遇見那賤奴,若下不了手,大可招呼我們樑家子弟,畢竟,樑家子弟向來遵守規矩,最是崇尚公、正、嚴、明。”言下之意,是在諷刺周澤優柔寡斷、容易受騙了。

虞天缶也聽出了粱展熙含沙射影的意思,本來就因爲丟了活神仙而有些鬱卒的心情當即就敗壞成十分,冷笑一聲,道:“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在這建豐城中撒野!”

周家和虞家是建豐兩大老牌世族,培養了多少子弟,早就和建豐城、甚至是華雲國息息相關了,如今在自家地盤上被人挑釁,以虞天缶的性子根本就忍不下來。

粱展熙顯然沒料到虞天缶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一時間被罵得懵了一下。

周澤最頭疼的就是虞天缶這種凡事不計後果只求高興的性子,但是現在看着粱展熙吃癟的表情,還是忍不住小小地高興了一下,不忘道:“多謝這位兄臺好意。只是這位兄臺好像忘了,就算是尋常女子,被這位兄臺那樣威脅折辱,怕也是要逃的。”言下之意,木芳夕是什麼身份,可不能憑着你一張嘴就下了論斷,下次他若真的還能遇見木芳夕,他的選擇和這次一樣!

粱展熙冷冷地看着周澤和虞天缶離開,手下的護衛不敢多做遲疑,問道:“少爺,那丫頭就在這牆後,我們是不是……”

“是個屁!”粱展熙一腳把人踹翻在地,壓抑着怒氣道,“你可知這是誰家宅院?”

那護衛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一衆人站在邊上,大氣也不敢出,小巷中靜默無聲,粱展熙只聽見自己暴怒的呼吸,半晌,才平靜下來。

深吸一口氣,粱展熙恢復了笑面虎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圍牆一眼,轉身離開,淡淡道:“這是本國最大的鏢局書沙行的地界,任何敢越界的人,都死了。”

一衆護衛趕緊跟上去,他們到底沒資格接觸像書沙行這種層次的組織,也許是粱展熙的語氣太過平淡,一種護衛雖說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心中到底沒把它當一回事。不過是個鏢局,旁的人只是越界了就會被殺,官府怎麼可能會容許建豐城中有這樣囂張跋扈的江湖組織存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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