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的最終, 一切失去的終將輪迴。——騙誰啊混蛋!
〉〉〉
“白癡,不認識路就不要隨便亂逛。”
茂密的叢林枝椏間跳出的金髮青年狠狠地一掌按下那個不到他胳肢窩的黑髮蘿莉的頭。不過對方卻是保持着棺材臉無動於衷,“是你們走錯了吧, 垃圾。”
“……”貝爾:這種理直氣壯的路癡果然很是讓人火大啊……
“隨便亂走的話小心會被.幹掉哦。”
“我又不是你, ”紗容鄙夷地瞥了貝爾一眼, “要是害怕的話就乖乖地滾回大部隊尋求庇護吧垃圾王子。”
“果然不揍你一頓王子……”
“轟——!”突如其來的火光打斷了貝爾不爽的嘀咕, 火紅色的岩漿瀑布般水平衝過來, 將周邊的樹木毀滅。
被貝爾帶着掠出幾十米外的紗容伸手抿了抿被灼熱的溫度化灰的頭髮,舉到嘴邊吹了吹。熱烈的空氣像是沸騰的水波陣陣侵襲。
“似乎……有美味的蛋糕。”
紗容感覺到貝爾靠近的低語吹動了她頭頂的髮絲,收回從戒指中噴涌而出的火炎, 紗容撩了撩被氣流紊亂的鬢髮,垂眸看着場地上對峙的兩人, 目光在那紅色皮膚的變異人的斷臂上停留片刻, 淡淡開口, “可惜已經被人咬了一口了。”
而那邊等待着石榴最後一擊的獄寺隼人卻發現自己完好無損,強大的火炎阻擋了石榴的岩漿攻擊, 雖然被激烈的氣流搞的外形狼狽,卻很好地受到了保護。而當他擡起頭的時候卻驚訝地看到一個眼熟的小女孩。
“你不是……”
“嘻嘻嘻,還真是破爛不堪。”
獄寺隼人還沒說完,就被背後的男人架了起來。
“放開我,小刀混蛋!”意識到來人是誰, 獄寺隼人顯然還顯得有戒心。
“閉嘴, 垃圾。”紗容慢吞吞地從場地邊走了過來, 站到兩人前面。眼睛看着面前的有着尾巴和爪子, 勉強看出人形的物體。
“王子也不想要和你有接觸, 要不是看在彭格列指環的份上,你早就去地獄死一死了臭小子。”
“……那個略微有點噁心的東西是什麼啊。”看着面前的暗紅皮膚, 有着火炎翅膀的男人良久,紗容慢吞吞地伸出一根指頭指着對方轉身問自己的同伴。
“……”獄寺隼人覺得自己有着重大的解說責任,“他是白蘭的六吊花之一。”
“臭小鬼居然不知道石榴大人我的名號,”一邊的石榴叫嚷起來,“不過像你們這種小貨色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哈哈哈。”
“貝爾,他說你是小貨色。”紗容仰着頭扯貝爾的袖子。
“……”貝爾低頭默默僵嘴角,“小貨色貌似說的是你……”
紗容立刻轉頭對石榴嚴肅道:“作爲一隻人獸,卻玷污了巴利安的貝爾殿下,後果很嚴重的,是吧貝爾殿下?”紗容轉頭眨眼仰望貝爾。
“嗯……不對,什麼玷污,貌似是你被……”
“巴利安?”那三個字就像是戳中石榴的笑點以至於他不顧貝爾的臭臉色打斷了他的話,“什麼彭格列的高級暗殺集團,一堆沒趣的廢物。怪得不彭格列這麼輕易地就滅亡了,那個斯庫瓦羅還是誰?殺起來真沒勁。”
“哦?”貝爾歪了歪頭,沒什麼興趣地徵詢。
“斯庫瓦羅……”獄寺隼人黯淡地垂下了頭。
“那你知道巴利安的霧守瑪蒙嗎?”擡起頭望着空中的男人,紗容安靜的帶着鼻音地詢問。
“瑪蒙?很耳熟嘛。”撓着額角裝模作樣地想了想,石榴硬朗的臉上是那種明媚的傲視,“除了提供奶嘴就一無是處的彩虹嬰兒嗎?中了Y7射線就等於等死的廢物的垃圾早點死對你們巴利安來說是件好事吧?”
空氣出現了微妙的波動,安睡於肩頭的黑髮一縷一縷如深海的海草般浮起,一如被水波撫弄般繾綣。貝爾警惕地帶着獄寺隼人後退一步,“喂臭小鬼,你想不按計劃行事嗎?”
“不會……有太大影響的,”紗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打出薄薄的陰影,溼軟的舌頭舔了舔因爲火炎的躁動而發熱的手指,“等我殺了他,一切就會迴歸秩序。”
“喂,等等啊,爲什麼要殺我,我可以知道一下理由吧?”石榴伸手阻止。
“理由?哦……”微微側頭似乎想了片刻才應道,“因爲你把我最心愛的抱枕弄壞了。”聲音至此變得極淺。
“那還真是可惜……”石榴的面龐逐漸被血腥的快樂代替,“不過已經沒必要再拖延時間了,我的手臂已經重新長回來,你已經喪失了殺掉我的最好時機,太可惜了~”
“沒什麼好可惜的,”隨着下巴的仰起漂浮的黑髮猛然間如潮水般上漲,“那種垃圾……無關緊要。”和一瞬間火山般爆發的濃烈的殺意不相稱的陰冷微笑爬上紗容的嘴角,薄薄的長髮在半空中如同被烈風追逐般抽打着空氣,睜開的黑色瞳孔中旋轉着金紫交替的火炎,讓對視的瞬間空氣似乎變得灼熱刺痛,“用鮮血來平息我的憤怒吧,垃圾。”
〉〉〉
長長的髮絲化蛇,密密麻麻,錯綜交織,游龍而上。
猛烈的岩漿柱將其一衝而散,在碎裂的蛇身殘片中石榴的身影出現,隨即是狂妄地叫囂。
“這種程度的幻術,對我根本不起作用。”
有着尖銳指甲的手用暴龍般的力氣將一捆近身的黑蛇生生扯斷。
然而這樣的場面卻依然不能打動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只有靜靜燃燒的火炎在她的眼中游動出生命的色彩。微微偏了偏頭,似乎在打量着空中的男人。伸出的如同枝椏的手指,僵硬挪轉,像是生硬的關節活動,紗容微語,“那些幻術,只是爲你的葬禮贈送的煙花而已。”
身影猛然消散原地,忽而又出現在半空中,直直面對着石榴而去。
“八嘎!找死吧臭小鬼!”猛烈的洪流從石榴的手中涌出,被迅猛地躲閃開。
張開的細瘦的手臂,像是柔弱的藤蔓越過男人的肩膀,攀住了他。正面相對,如同擁抱。
“沒用的,我的皮膚比鋼鐵還硬,”伸出尖銳的指爪,石榴的聲音說不出是高高在上的驕傲還是惋惜,“就讓這隻手穿透你的身體……”
“這正是我想要的。”
輕柔的訴說,溫軟地垂眸,而青筋虯曲的雙手扎入了男人的背部,斷筋裂骨,再向着兩邊猛地一揚般揮舞手臂。
鮮血像是瀑布噴涌而出,在空氣中炸裂成紅色的薄霧。
甜甜的腥風血雨。
紗容閉上了眼睛,避免那些血點飛濺到眼睛裡。
仰着臉,似乎在傾聽雨聲,慢慢地在頭髮的支撐下,降落地面。
如果,她早點變強的話,瑪蒙就不會死了吧?
那些溫熱的血點像是生命的煙花在空氣中爛漫着芳香。
已經截成兩段的人體褪去了匣武器開匣帶來的外貌改變,變成了普通的紅髮男人。變成左右兩截的紅髮男人,帶着他未盡的話語,變成落地的肉塊。
“就算是對手……這種地步……太殘忍了。”一邊的獄寺隼人被震驚得只能喃喃自語。
“嘻嘻嘻,因爲我們是巴利安嘛。”貝爾驀然鬆開扶持獄寺的手,讓身體疲勞未恢復的獄寺踉蹌着扶住身邊的樹木才勉強支撐。
站在被岩漿燒得枯萎的草地上的那個女孩,白瓷般的側臉已經被從脖頸蜿蜒而上,如樹根般攀上臉側的青筋所打破。而當那些暗紅的鮮血順着骨指滾落出手掌原來的質地,那些盤根錯節的青筋便裸.露出來,順着細長的手指一路向下,直到尖而彎曲的白色骨質指甲處消失。
然而本該猙獰的面貌卻因爲主人的瑟瑟發抖而顯得脆弱。
這些青筋慢慢地消退,抽出指尖的長長的指甲也漸漸縮回。明明是蟄伏回去,卻好像是從身體裡抽走了什麼。讓紗容莫名地感到疲憊。
“好痛啊……貝爾……”感覺自己的身體像紙張在風中搖晃般地左右前後來回,直到背部停泊在貝爾的胸膛。從血腥味的縫隙間幽行來到鼻端的恍惚氣息,她知道是他。
撈起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貝爾俯視那張蒼白的童顏。
“安心睡吧,我親愛的美杜莎。”
陽光清理出他脣上的肌理,而羣鳥掠過他微笑的陰影。
〉〉〉
再次醒來一切恍如夢境,她回到了巴利安。在原本屬於她的房間。
讓夢境感加強的是她正躺在棺木裡,推開厚重的棺蓋刺目的光線讓她有死而復生,爬出地獄的感覺。而待到眼睛迅速適應之後她發現自己睡在鋪滿玫瑰花的棺木中——用花瓣鋪底,最後在周邊用去掉刺的薔薇圍滿,明顯的華而不實的貝爾菲戈爾風格。
踏出棺木牀,裙襬抖落了一地嬌豔,在暗沉沉的房間裡點綴出虛實般強烈的落差感。
光腳踩在地毯上,腳下有絨絨的感覺。
一切看上去都很安詳,但是事實上她是被吵醒的吧。
紗容擡頭看着門上裝飾的掛鐘突然猛烈地震了震,墜落下來,砸到地上。在大理石鑲嵌邊緣的地板上砸出脆響。
“屬下該死,驚擾了大人!”
砸碎門板翻滾進來的巴利安部下爬起來看到站在棺木邊的紗容時大驚失色。
紗容只是淡淡地看了看門外那些穿着黑西裝的非巴利安成員,再看了看腳下地毯上的巴利安部下。最後看了看那被部下的鮮血染紅的地毯,微微嘆息般,“髒了。”
“因爲城堡被似乎是聯合家族的部隊襲擊所以……”
“垃圾。”拂開面前的部下,紗容的頭髮蜿蜒而過將門口的男人絞殺。
“巴利安都被你們弄髒了。”
看着門口堆積的屍體,她微微嘆息般低語。
走過長長的走廊,走下通往大廳的樓道,漠視一路上的殺伐。直到一個飛過來的小小身影打斷了她前行的腳步。
“咳咳。”金色直髮的小男孩用肉肉的小手撐起滾得圓圓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又仰面摔倒。
“紗容……媽媽……”菲爾看到眼前的人傻乎乎地笑了一下,伸手抓住了紗容的裙襬,“菲爾保護媽媽。”
本來黃油般金嫩的包子臉爬上了青紫的痕跡,而嘴角幹了的血跡和未乾的血跡交織出髒兮兮的紋路。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垃圾。”
沒有語調的言語讓菲爾緊了緊短小的手指,大大的眼淚從眼眶裡滾出來,滾下遮蔽眼睛的齊劉海。坐在地上的小男孩用沾血的另一隻手掌搓着淚珠鼻涕不斷的小臉,哽咽。
“菲爾不是沒用的盒子……菲爾……保護……”
“白癡。”蹲下身抱起那個髒糰子,紗容嫌棄地把懷裡的小孩挪了挪,將那張涕泗橫流的臉轉向外圍。
“我比你大,小孩子就應該乖乖被保護纔對。”
身後的黑髮長及腳踝又猛然翹首般揚起,紗容的眼睛黑得沒有光亮。
手背拭去從菲爾鬢髮間流下的一絲鮮血,吸盡光華的瞳眸毫無焦距地擴散在整個大廳的空間——
“雜碎。”
隨着字語水滴般墜落,遊離的長髮在空中橫斜飛舞,一根髮絲連通無數心臟,彼此串聯的生命,如同譜寫上五線譜的音符,演奏這生命中最後樂章。而這些音符,並非是被演奏出,是被收割。落地無聲。
〉〉〉
將巴利安的打掃留給了部下,紗容帶菲爾處理了傷口後哄不肯入box的菲爾入眠,纔將火炎慢慢導給他,幫助他復原。
趴在案几上睡了一會,擡起頭便看見本該是黃昏的濛濛的天變成黎明的透亮。
菲爾在一邊睡得很安定,而且睡在他喜歡的玫瑰花堆上似乎讓他很開心——從某些方面看他更像是貝爾菲戈爾的匣武器。
靠近窗臺的桌沿邊擺着精美的中國瓷器,裡面隨意擱淺着鳳仙花。
覺得無聊,紗容乾脆扯下花瓣,用手指抿碎,漫不經心地將花汁一點一點往指甲上塗抹。
巴利安底下開始嘈雜起來,不用細心去聽紗容也可以猜到是那些傢伙回來了。
大概……勝利了吧。
紗容的嘴角像是被鳳仙花侵染,塗抹開淡淡的笑。
一切如白晃晃的朝日般迷離,房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也如是。
對着陽光調整角度,吹着指甲的時候,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那個飄進房間的身影。
小斗篷,大帽檐,露在眼下的倒三角印記,還有笑起來就會像偷腥的貓咪的三角嘴。
“瑪蒙。”
她輕輕地呼喚他,未曾喚來他的迴應,卻喚下一行清淚。
那滾滾的淚珠從帽檐的陰影中流出,在胖胖的臉上隆出光華溼潤的弧度,再在圓圓的下巴上匯聚着垂掛。
“爲什麼哭?”
她伸出手指觸摸他帶着淚跡的下巴。
他張開小小的嘴巴,張出小小的菱形,呼出潮溼的空氣卻說不出話。
我回來了。
本來想要這麼說卻無法發出聲音。
曾經經歷過她死亡的黑暗時期,看到她的留守他就忍不住愧疚與心疼。
如同一個輪迴,再次回到原點。
這次換我回到你身邊。
爲什麼哭呢?
因爲生命在喜悅。
“因爲……”
因爲我愛。
我愛你,TiAmo。
【第一卷:K of Ks -終/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