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該塵埃落定了吧。
下了班,邱錦顏正準備去醫院看姥姥,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疑惑着接起來:“喂您好?”
“小媳婦……是我……”佘牧野乾澀的聲音響起來。
邱錦顏的心一跳,緊跟着淚水就要往外涌,他的聲音,那麼熟悉,曾經是她一聽到就能揚起嘴角的聲音,可是今天,聽到了他的聲音,卻忍不住要掉下淚來鐦。
邱錦顏忍住自己的情緒,低低應了一聲:“嗯!”
聽起來佘牧野的精神狀態很不好,他有些嘶啞道:“我要見你一面!郎”
“爲什麼?”邱錦顏當然知道爲什麼,她何嘗不想見見他?
“我就是覺得,我們不該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們到底怎麼了?難道有什麼話不能面對面好好地說嗎?你是受到了什麼委屈,你告訴我好嗎?我曾經跟你說過,我是你的男人,有什麼事情你都應該告訴我,我來做你的靠山!”
邱錦顏捂住嘴,低低地抽泣了幾聲,極力忍住,儘量平靜地說:“要是見面不是去辦離婚,那麼我們就沒有必要見面了吧!”
“小媳婦……”佘牧野的聲音憔悴極了。
“別這麼叫我,我們馬上就離婚了,你應該叫我,邱女士!”邱錦顏故意將話說得很絕,因爲,如果連她自己都不能傷害到自己,又怎麼能夠狠下心來離開他?
停了停,邱錦顏接着說:“你明天有空嗎?我們去辦手續吧!”
佘牧野的呼吸急促了起來:“爲什麼要這麼急?”
邱錦顏張開嘴脣輕聲吐道:“因爲,我實在是太急於擺脫你了!佘牧野,我不愛你!”
佘牧野,我不愛你!
這句話從邱錦顏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佘牧野的精神有點開始渙散,他沒聽到過邱錦顏跟他說過“我愛你”,但是,今天卻親耳聽到了一句,我不愛你!
自己那麼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兒啊,現在,竟然這麼冷酷決絕地告訴自己,我不愛你!
佘牧野被她一句話噎得什麼也說不出來,他總是覺得,隔着電/話,就好似隔了千山萬水,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他需要看着她,然後再得到那個確切的答案,她之前給他的理由都不是理由,她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地就離婚!
佘牧野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拼命給邱錦顏找不得已的藉口,連電/話什麼時候斷了都不知道。
坐在牀邊,佘牧野差點把手裡的手機給摔了,他很久沒沒有這麼暴躁過,心裡亂成一團亂麻,以前不管多棘手的事情,他都能分分鐘給解決好,可是……現在,這件事是自己的,也很簡單,他卻覺得情緒有點不受控制了。
響了半天,佘牧野給邱錦顏發了一條短信,明天早上9點,民政局門口見!
邱錦顏走在路上,收到了短信,於是停下來看。
看到內容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就哭了出來。
明天早上9點,民政局門口見。
是不是這就代表,他們真的要走到離婚那一步呢?
想想也好,離婚是自己提出來的,又有什麼可委屈?早離早好,一了百了!
捂着嘴掉着淚,邱錦顏又笑出聲來,一切就這麼結束了吧,結束了也好。
路邊的行人看着邱錦顏都有些微微發憷,不知道這個姑娘到底是怎麼了,一會兒大哭一會兒笑,笑着笑着還甩出眼淚來。
回到醫院,邱錦顏找邱嫺拿了戶口本裝進包包,結婚證她還放在佘牧野錦繡山莊的房子裡,應該提醒他明天一併都帶着。
姥姥和邱嫺默默無言地看着邱錦顏做着這一切,忽然間,心頭上爲他難過起來。
可是她們都知道,最難過的,其實應該是邱錦顏了吧?
***
一大早,邱錦顏揹着包包就等在了民政局門口,這件事情早點辦完,也算是能早一點塵埃落定,現在跟佘牧野離婚這件事情,成爲了她心頭的一塊大病,每天都在煎熬。
看着晴朗無雲的天空,邱錦顏狠狠地塗了一口氣,即使他們要離婚了,天氣還是這樣好,所以陰霾一定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民政局門口來來往往的還有很多準備領證的信任,很多女人看得出來都是經過精心打扮過的,邱錦顏細細地打量着她們,眉眼之間都洋溢着幸福,是啊,要跟心愛的人領證了,這樣就可以梗着脖子摟着腰說“這是我老公!”了。
邱錦顏看着她們的眼神說不出是羨慕還是什麼,至少,她在領證的時候,是沒有這樣的心情的。
不知道站久了還是什麼原因,邱錦顏只決覺得有點暈眩,一股噁心的感覺再次涌上,來不及去衛生間,她又扶着路邊的小樹吐了半天,早晨吃的一碗白粥兩個雞蛋給吐了個乾乾淨淨。
吐完,邱錦顏不禁苦笑,是不是肚子裡的寶寶也在提醒着她,自己要沒有爸爸了?
邱錦顏摸了摸臉上的汗,臉色慘白地又回到了民政局的門口,不多時,佘牧野的那輛悍馬就到了。
開車的是彭越,他的臉色很是不好看。佘牧野的腿還沒完全好,被彭越背下來安置在了輪椅上。仰起頭來看着邱錦顏。
邱錦顏別過了臉去不敢看他,原先那麼高大硬朗的一個漢子,現在要擡起頭來仰視她,讓她覺得心裡面好難過,在這個時候離開他,真的是十分於心不忍,可是……這件事情,總是有人要受傷的,總不能讓姥姥受傷啊……
彭越看着尷尬的兩人,清了清嗓子道:“小嫂子……我……”
邱錦顏轉過來,眼睛紅紅的,加之剛纔吐完,說話都有點有氣無力:“彭越,謝謝你!帶他來……”
佘牧野坐在輪椅上,看着邱錦顏,聲音不高不低:“邱錦顏,在進這個門之前,我再最後們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要跟我離婚,想好了再說!你只有這一次機會!”
邱錦顏聽着他這斬釘截鐵的話語,忍不住又心軟了,她怎麼會想要真的離婚,她最不願意離開的,就是他啊,可是,他卻這樣步步緊逼,非要戳他心底的痛楚。
張了張嘴,邱錦顏還沒來得及出聲,佘牧野的電/話就響了。
佘牧野瞥了邱錦顏一眼,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他真的很害怕邱錦顏點頭,也害怕她說是的,他就是在打一個賭,最後一搏,賭邱錦顏會心軟,賭邱錦顏愛她。
可是手機的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有點煩躁地接起來電/話:“喂?誰?”
只是裡面的聲音一出,佘牧野的臉色就立刻變了。原本的煩躁的厭惡,立即變得嚴肅起來。
對方說完了,佘牧野冷冷問道:“你在哪兒?”
彭越和邱錦顏也覺察出來佘牧野的表情不對,於是都屏住呼吸盯着他看。
佘牧野忽然按了電/話,火氣立即竄上來,惡狠狠地媽道:“大爺的!”
彭越接話:“怎麼了?”
佘牧野咬牙切齒:“真是流年不利,遇人不淑,我現在向你報警,我媽被人給劫持了!”
“什麼?”邱錦顏和彭越都異口同聲。
李麗被人給劫持了?
佘牧野調轉輪椅就走,邊走邊說:“他要見我,邱錦顏,今天這婚先不離了,我媽畢竟是我媽,我不能不管她”
彭越麻利地將佘牧野又揹回車上,順手收了輪椅,一回頭,發現邱錦顏也上了車,正坐在佘牧野的旁邊。
佘牧野急吼吼地說:“去我家旁邊的菜場,那小子把我媽給綁到旁邊一家賣肉的鋪子裡去了,真是,裡面什麼刀都有!”
彭越打着了車,看了一眼邱錦顏:“小嫂子……”
邱錦顏拍拍後座道:“都這個時候了,趕緊去救人啊,我上來就上來了,畢竟我倆還沒離婚呢,他媽就是我媽,我也得去!”
邱錦顏這急吼吼的一句話卻又再次刺激到了佘牧野,這句話,他以前是對邱錦顏說過的“你媽就是我媽”。那個時候的他,是想要拿邱錦顏的家人當做是自己的家人一樣來對待的。
現在,邱錦顏一臉焦急的神情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假的,雖然李麗沒少給她穿小鞋,一直都嫌棄她,從來都沒給過好臉,可是,在這種關鍵時候,她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是讓人很是歎服。
一個人對別人好其實很容易,但是,對一個一直都對自己不好的人好,纔是真的不容易。
彭越邊開車邊給同事去了個電/話,得知的下消息是,菜場那邊已經有人報警,警察正在趕過去的路上,目擊者稱那個傢伙劫持了李麗,揚言非要見到佘牧野不可。
彭越皺眉:“大野,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麼人啊?劫持了你媽媽就是爲了見你,明擺着就是衝着你來的啊!”
佘牧野現在腦子裡亂的要命,用力擼了一把頭頂的圓寸嘆道:“屋漏偏逢連夜雨啊,誰知道呢,見了再說!”
終於趕到現場,警察也已經到了,救護車也已經就位,邱錦顏一路緊張得不知道說什麼,跟着和彭越擠進了裡面,才被嚇壞了。
李麗受到了驚嚇,一直都在哭,一把剔骨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拿刀的人看上去年紀不大,一臉虎視眈眈地看着圍過來的人羣。
佘牧野一看見這人,就明白了八/九分。
而那人也看到了佘牧野,頓時就紅了眼。
佘牧野揚聲道:“康威,我已經來了,你可以放人了嗎?”
康威冷冷一笑:“佘大校長終於來了,你可是不知道,你把我給害慘了!”
佘牧野昂着頭道:“你自己做的事兒,自然要你自己來承擔後果,你根本就怪不了我!”
這話將康威激得一陣憤怒,手中的刀勒緊了李麗:“不怪你怪誰?要不是你非要逼我退學,我現在也不至於這麼慘,你知不知道我退學回家之後,把我爸爸氣倒在牀上,一直鬱鬱寡歡,我現在沒有文憑,連找個工作都不好找,還得每月給那個孫子交醫藥費,家裡的重擔全在我身上,要不是你,我會像今天這麼慘?佘牧野,你是高高在上的校長,哪裡明白我們這種市井小民的疾苦,現在好了,你把我給毀了,我纔不會讓你好過!”
這個康威,就是他跟邱錦顏結婚那天在學校重傷了其它學員的學生,爲了一個友誼賽暗中使絆子害的那個學生住院至今未出院。他每個月還要給人家出一部分的醫藥費。當時佘牧野知道他是在背後使了小動作之後,氣憤異常,直接給了開除學籍處理,沒想到,這小子還記了仇了!
佘牧野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要怎麼樣?”
康威嘿嘿一笑:“我就是想讓你嚐嚐,你的家人受着痛苦,但是你無能爲力的感覺!”
說着,手中的刀一橫,就朝着李麗的皮膚上割過去。
邱錦顏看得觸目驚心,衝口就高聲大喊:“等一等!別動手!”
這一嗓子喊得,包括康威、警察和圍觀羣衆的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了邱錦顏的身上。
連佘牧野都忍不住微微皺眉,這個女人,她到底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