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牧野走了兩步,回頭看了看艱難地跟在身後的邱錦顏,眉頭一皺:“你怎麼那麼慢?”
邱錦顏委屈地癟癟嘴:“明明是你的腿長……我都已經開始小跑了……”
佘牧野聽完邱錦顏的小聲抱怨,忽然停了下,好脾氣地走近她,伸出手去緊緊地牽住了她的小手,眯着眼睛說:“這樣?我帶你走?”
佘牧野說話的時候,臉頰上的小酒窩一跳一跳的,羨慕死了周圍一羣女孩。
邱錦顏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來自周圍的眼神,忽然間心情大好,把手放在佘牧野的手心裡,歡快地跟了上去郎。
佘牧野買東西雷厲風行,幾乎不過問邱錦顏的意見,挑了幾件男士的衣服,報了尺碼,直接包起來。
邱錦顏瞪大了眼睛,心疼的要命。看着佘牧野手裡越來越的小票,邱錦顏默默地掏出手機,按開計算器開始算計這個敗家老爺們花了多少錢鐦。
買完東西,由佘牧野陪着,邱錦顏老老實實地排着隊,排到她的時候,依舊是不久前的那個收銀員,那女孩看了邱錦顏一眼,愣了愣,忽然皺起了眉頭:“這位小姐,不是跟您說了嗎?本商場不向您出售貨品!”
邱錦顏再次被刺傷,剛要說話,佘牧野就跟了上來:“誰給你們下的命令?”
收銀員本不想答,但是看了看佘牧野嚴峻的表情,一股強大的威懾力籠罩這她,只得支支吾吾地說:“上面領導!”
“哪個領導?”佘牧野盯緊了她的眼睛。
“這……不方便說……”
收銀員有點躲躲閃閃。
佘牧野撥出一個電/話,“我在盛天樓下的收銀臺,我限你五分鐘之內出現!”
佘牧野的口氣很不好,後面排隊的衆人看出了他身上的戾氣,都默默地排到其它的隊伍去了。
可憐的收銀姑娘苦着一張臉,她這是招誰惹誰了?攤上這麼一位大佛,看着佘牧野強大的氣場,她又不敢得罪,只得把剛纔的女主管給喊下來。
精瘦的女主管一眼瞧見了邱錦顏,一臉的鄙視無處存放,全部都迸發出來:“哎!不是跟你說了嗎?怎麼又來了?今天要不是看在秦小姐的面子上,早就把你轟出去了,現在還來找不痛快?”
佘牧野聽了這話,眸子一沉,上前一步,堵到女主管的面前:“你說什麼?”
女主管被佘牧野的神色俱厲給嚇了一跳:“您……是誰啊……”
佘牧野眯起眼睛,攬過邱錦顏:“我是她老公,聽說你們盛天店大欺客,沒想到是真的!”
女主管看着佘牧野,覺得似乎有那麼一點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心裡揣着總裁的命令,梗着脖子道:“領導有命令,我們也沒辦法!”
佘牧野看了看女主管的身後,一身白色西裝的羅子謙款步走過來,於是揚了揚下巴道:“你說的領導,是他麼?”
女主管一回頭,果然是看見了羅子謙,大吃一驚,趕緊上前卑躬屈膝地行禮:“總裁好!”
話說羅子謙原本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手下人打理,平時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陪着邵曉曉,今天能出現在大廳,很多沒有見過總裁的人都大飽眼福。
羅子謙沒有搭理女主管,而是徑直走到了佘牧野的面前:“大野來了?怎麼不早說?”語氣間盡是玩味。
佘牧野冷冷地說:“明天去看我爺爺,來買點東西,白天叫我媳婦來買,結果發生了意外,所以只好我親自出馬了!”
羅子謙一愣,佘牧野說得很直白,擺明了就是來挑事兒的,於是挑了挑眉:“爺爺要什麼,我叫人送過去就行,何必你親自來一趟?“
佘牧野冷笑一聲:“我要是不來,我佘家的媳婦就要被你羅子謙掃地出門了!”
羅子謙呵呵一笑,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看來佘牧野是不打算給他面子了:“大野,可能有什麼誤會,咱們到裡面去談?”
佘牧野指指女主管:“誤會都澄清了,你的員工說的很明確,不許我老婆來買東西,否則就趕出去!”
羅子謙面色一僵,他只是讓人不給邱錦顏結賬,還沒到張口趕人的地步,目光一掃女主管,把她嚇得一個哆嗦。
羅子謙不愧是生意人,佘牧野說這麼橫,他依舊面帶微笑:“大野,好歹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
“我媳婦沒受委屈之前,你揍我兩下,我都拿你當兄弟,只可惜我今天才發現,我做你的兄弟,實在是高攀了!抱歉打擾!”
說着,佘牧野把手中的小票甩在羅子謙的腳下,攬着邱錦顏的腰,走了。
羅子謙帥氣的面頰上止不住地輕輕抽動,眸子漸漸地冷下來,佘牧野走出他的視野範圍之後,周圍還圍着一羣看熱鬧的人。羅子謙狠狠地瞪了一眼嘴快的女主管,指了指地上的那幾張票:“這上面的東西,準備出來送到我辦公室!”
女主管連忙唯唯應聲。
羅子謙接着說:“上面的總價是多少,從你的薪水裡扣!”
女主管的臉立馬就皺了起來,羅子謙這簡直就是殺人不見血。
跟着佘牧野上了車,邱錦顏輕聲開口:“你幹嘛跟羅子謙鬧得那麼僵?”
“廢話!”佘牧野瞟了一眼邱錦顏:“他給了你難堪,我不得也讓他當着衆人的面難堪一次?”
“可是……他是你朋友啊……”邱錦顏有些抱歉,雖然她跟羅子謙兩人都相互很不喜歡,但是對於佘牧野的朋友,她還是不希望因爲她導致兩個人不和。
佘牧野側過身子去,幫邱錦顏繫好了安全帶,湊到她的耳邊:“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小媳婦,羅子謙是蜈蚣的手足,你是下水前的泳褲……”
“什麼?”邱錦顏正在思索他說的意思,好奇問道:“爲什麼是下水前的泳褲?”
佘牧野被她那一臉茫然無知給打敗了,忍住笑,一腳踩下油門:“沒有你,我就裸/奔了……”
邱錦顏終於回過神來,本想伸手打他一下,一想到他在開車,碰他不安全,只得悻悻地收回手來,特別落寞地說了一句:“討厭……”
佘牧野一邊扶着方向盤,一邊偷偷地樂,這小媳婦,太可愛了。
回到家,邱錦顏還是一臉擔心地問:“你那樣對羅子謙,真的沒關係嗎?”
佘牧野脫了衣服,輕輕地颳了一下她微翹的鼻頭:“放心吧,明天咱們回去看爺爺,我保管咱們不用花一分錢,今天買的那些東西,羅子謙都會乖乖送過來。”
“啊?怎麼會?”邱錦顏仰起頭,一臉渴求的表情,佘牧野賣着關子不說話,反倒是催促着邱錦顏去洗漱,趕緊休息。
只是,從今天佘牧野對她的遭遇表現出來的極度不滿,以及在商場中對她的溫情細緻,都讓她有種前所未有的的幸福感,那種感覺就像是小小的浪花在心尖翻滾,癢癢的,甜甜的。
邱錦顏終於在這種幸福感中疲倦地睡去,枕着佘牧野粗壯的臂彎,像一隻出生不久的小動物一樣可愛。
佘牧野靠在牀頭,卻有些失眠了。
他從彭越那裡查出,那輛綁架了邱錦顏的房車雖然是羅子謙的,但是羅子謙很久都沒有用過了,幾乎查不出綁架和他有一丁點兒的關係,而且雖然羅子謙一直都是向着邵曉曉的,卻一直都沒有做出太過出格的舉動,最多也就是在語言上刺激一下,以羅子謙的性格,想必今天能做出爲難邱錦顏的事情,恐怕也是爲了給邵曉曉出氣,畢竟邵曉曉偷吻自己那天,自己帶着邱錦顏走的時候,確實都沒打過招呼,向來尊老的羅子謙,一定會認爲自己失禮之極。
羅子謙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佘牧野深刻地瞭解他,骨子裡有那麼一些桀驁不馴,卻比誰都重感情。當年虞珊琪的事情發生之後,矛頭指向了邵曉曉,羅子謙義無反顧地頂着所有人的壓力選擇相信她是無辜的,事後的調查顯示也確實沒有重要的證據說明和邵曉曉有關,佘牧野和羅子謙意見相左,從那個時候,兩人漸漸產生了隔閡。
佘牧野苦笑着關了燈,側了身,伸手將邱錦顏撈進懷裡,嗯,小媳婦可真軟。
***
次日一早,佘牧野和邱錦顏就踏上了回佘家大宅的路,邱錦顏在路上的超市裡細細挑選了水果和營養品,大包小包地往回趕。
佘牧野一再強調不用買什麼東西,無奈邱錦顏一再強調要禮數週全,佘牧野只好遂了她的性子。
進門的時候,午飯已經準備好,王阿姨給邱錦顏準備了新的拖鞋,開心的不得了。自從上次邱錦顏來,就喜歡上了她,邱錦顏和那些善於交際的女孩子的不同,她更加真實淳樸,沒有邵曉曉身上的那些脂粉氣。
王阿姨湊在佘牧野耳邊道:“今天早上羅家少爺叫人送來了一堆東西,說是給老爺子的!”
佘牧野點點頭,得逞似的看着邱錦顏,就好像說,看見了吧?我說他一定會送來的!
今天家裡只有佘老爺子和佘正婦,邱錦顏先乖巧地道了個歉,對於那一天的提前離席,邱錦顏知道肯定給佘家帶來了不小的尷尬,但是那天她實在是不舒服,不僅僅是身體上的不勝酒力,連帶着心情因爲邵曉曉和佘牧野的接吻瞬間跌入谷底。
佘老爺子倒是沒說什麼,他其實是看到了邵曉曉和佘牧野那羞人的一幕,但是作爲老人家,對於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好說什麼,邱錦顏沒有當場發飆,已經讓他很是讚許,換位思考,這要是換了他年輕時候的暴脾氣,肯定早就揍佘牧野一個烏眼兒青了。
佘老爺子體諒地接受了邱錦顏的道歉,倒是佘牧野的母親李麗開始喋喋不休起來:“你說說你,這麼大一個人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你爸好不容易說服邵家邀請一些人來辦個生日宴,結果你倆晚來了不說,還早走了,你們把首長當什麼了?”
佘牧野低頭吃菜,眼皮都沒擡:“又不是我非要去的,是你非要讓我去的!又不是我非要走的,是我不得不提前走的!”
邱錦顏低着頭沒說話,她從一開始就意識到自己跟婆婆的關係會特別差,在這種時候,她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李麗對邱錦顏是橫看豎看都沒順眼過,當即一拍筷子:“說話呀!你甩個臉子給誰看呢?”
這筷子一拍,驚着了佘正,他皺了皺眉:“你好好說話!”
李麗這才反應過來佘老爺子還在場,忽然覺得剛纔自己可能說的有點過火,訕訕地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佘老爺子發了話:“大野媽,我看你今天不太餓,不如趁現在上去,把大野奶奶的戒指拿下來給小邱吧!”
李麗爽快地站起來:“好!”然後麻利兒地就上樓去了。
佘牧野一皺眉,上一次他媽可沒這麼積極,是不是因爲佘老爺子沒爲難她,她反倒把這個當做臺階了?
看着李麗風風火火地下樓來,佘牧野挑着好菜給邱錦顏裝了滿滿一碗:“小媳婦!多吃點!王阿姨的手藝特別好!”
邱錦顏剛纔吃了李麗一頓批評,心裡正委屈得緊,佘牧野現在的安慰,無疑讓她很暖心,偏巧這一幕叫李麗看見,總覺得佘牧野在跟她示威一般。
氣呼呼地坐下來,將手裡的一枚金色的戒指拿出來,隔着桌子遞給邱錦顏:“拿着!好好保管,這個是奶奶的遺物!”
邱錦顏正在揣度着拿還是不拿,就被佘牧野一把搶了過來:“小媳婦!戴着!只有佘家的人才能戴!”
佘牧野的親暱的稱呼讓李麗更是氣憤不已,看着小兩口頭碰頭的樣子,讓她不禁想起了邵曉曉的好。更加地厭惡起邱錦顏來。
邱錦顏被強行帶上戒指,只得羞羞答答地說了聲:“謝謝媽……謝謝爺爺……”
佘老爺子剛要歡快地應一聲,周麗卻從鼻孔裡悶悶地冷哼了一聲,弄得佘老爺子很是不滿,停了2秒鐘開了口:“大野,成了家了就好好管住自己的媳婦,該說的不該說的彆嘴上沒個把門兒的!我看小邱也是個懂事的孩子,遇見糟心的事兒都別太往心裡去!”
邱錦顏知道這話面兒上是在說佘牧野,實則在敲打佘正沒管好老婆,於是趕緊笑眯眯地點點頭:“嗯!聽爺爺的!”
做幼師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佘老爺子只覺得這姑娘一笑,陽光都暖了不少,不禁對佘牧野的選擇又肯定了幾分。
一頓飯吃得跟宮鬥一樣,佘正後來一直默默不語沒開過口,李麗的幾句陰陽怪氣都被老爺子給壓了下去。
吃得差不多了,老爺子忽然瞅了瞅邱錦顏說:“你會畫國畫?”
邱錦顏一愣,不知道老爺子何出此言,懵懂地點點頭。
老爺子一拍巴掌:“太好了,上次扔在垃圾桶裡的那副畫,是不是你畫的?”
邱錦顏絞盡腦汁纔想起來,的確上次來的時候,在佘牧野的房間畫了一幅,只可惜好心情被宋思慧的威脅電/話給打斷了,那幅畫也被墨色染壞了。
老爺子興致勃勃地說:“我看你的筆鋒非常老道,來來,上來給我畫一幅。”
邱錦顏欣然答應:“好!一會兒就去!”
佘老爺子瞧了瞧桌上的碗筷,知道她又打算是廚房幫忙。於是下了命令:“大野媽,你和小王去洗碗,兩個小的,跟我到書房來!”
佘牧野看出了爺爺對邱錦顏的喜愛,當下一抹嘴巴,拽着邱錦顏就走。
等着三人的腳步聲都漸漸消失了之後,李麗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把碗一推,氣鼓鼓地說:“什麼玩意兒啊?大野這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找這個一個女人?看人家曉曉一顆心就在他的身上,他倒好,邵綱的閨女都沒瞧上,偏偏看上這麼一個傻乎乎的鄉巴佬!”
佘正不緊不慢地吃完最後一口飯:“爸剛纔說了,嘴上別沒個把門兒的!你當着面兒就這麼說人家,以後你幹什麼人家都會防着你!你也不看看大野的臉色,他那麼護着他老婆……”
“哼!他不過就是還跟咱們賭氣呢!”李麗知道自己嘴快,說到了老爺子不開心的地方,趕緊換了話題。
佘正擦了擦嘴,站起來走去客廳,邊走邊說:“凡事都動點腦子!”
李麗撇撇嘴,抱怨了幾句邱錦顏不幫忙幹活,就去收拾碗筷了。
倒是樓上,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佘老爺子是張大千的鐵桿粉絲,尤其喜歡他精緻的畫功,盡顯盛唐遺風,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看了邱錦顏的那副畫兒之後,反倒從裡面看出了徐悲鴻的味道。這丫頭年紀不大,但是卻頗有些齊白石的味道,寥寥幾筆,逼真動人。
邱錦顏難爲情地磨好墨,調好/色,揮筆畫了一幅紅梅圖。枝幹顯得蒼勁硬朗,極有風骨,紅梅點點,花瓣簇簇,卻盡顯了凌寒不懼的氣質。
邱錦顏才起了幾筆,佘老爺子就忍不住讚歎起來,連連稱好。
佘牧野抱臂站在旁邊看着,說實話,他還沒想到,小媳婦還有這麼一項長處。
佘老爺子對於邱錦顏的作品十分滿意,本着切磋的原則,興沖沖地拉着邱錦顏開始討論。
邱錦顏並沒有十分仔細地學過,只是家裡曾經看到過姥爺從前作畫的照片和他以前的舊作,自己也很喜歡,就偷偷學着畫,後來被媽媽發現,就不許她畫了,上了大學,邱錦顏參加了國畫興趣班,有幾幅畫還獲了獎,她一直都說,可能她是稍稍有了那麼一點天賦,但是並沒有後天的努力。
佘老爺子一聊起自己的興趣好,就一點不覺得累,只是覺得這丫頭的想法很多都不錯,包括配色和用筆,雖不是專業的,但是都拿捏得特別好。不知不覺,已經聊了接近下午,佘牧野提出要走,佘老爺子戀戀不捨地送他們出門,還反覆叮囑:“小錦顏啊,你可要經常來!咱們一起畫畫兒,你看好不好?”
看着猶如老小孩一般的佘老爺子,邱錦顏笑眯眯地答應着,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還能跟這麼可愛的老爺爺聊天,她自己本身也是十分快樂的。
坐在車上,佘牧野看着小媳婦偷偷地抿着嘴傻樂,心情好了很多。今天的飯局,是佘老爺子專門把他倆喊回來給戒指的,原本想弄得正式一點,誰知道被周麗的嘴臉氣得沒了心情。
紅燈的時候,佘牧野停了車,歪頭看了看邱錦顏手上金光燦燦的戒指時,忍不住伸過手去,輕輕地握住。
邱錦顏,你是我的媳婦,你看,奶奶在天上,都能看得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