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我愣了一下,卻聽到旁邊傳來陸琦琦的聲音:“哎呀!劉明你傻缺嗎?沒有物資便去市裡拿,去一次不得死人啊?!這裡有多少人夠跟着你耗的?”
劉明臉上猶豫不決,似乎已經發生了動搖,他看看其他人,無奈地搖搖頭:“可是其他人並不那麼想。”
我扭頭看向其他人,離叔剛帶着剩餘的人過來,拿這拿那的基本上把車裡的東西全搬了過來,很多人都是興高采烈地樣子,隱隱約約還能聽到‘終於安頓下來’這樣的話。王明康帶着好幾個人抱着裝着魚的桶,看樣子是打算做飯。
離叔似乎也想到了問題所在,呼哧呼哧跑過來對劉明道:“同志,我看這些人似乎都打算留下來。”看到我們苦笑,抿住嘴不再說話。
太陽就在中午出了一小會,這時候又陰了下來,屋內坐了一大堆人,中間圍着的火爐上的鐵盒中是冒着泡滾燙的魚湯,牟鐵牛盛了一碗去喂他娘去了,劉明欲言又止了半天,還是離叔開口說出了想法。
“既然大家都在這,我就不避諱了。”離叔道:“我是一個退伍軍人,在你們之中也算年紀最大的了,相信大家不介意聽我一言吧?”
衆人停下了閒聊,看得出他們對離叔還是比較敬重的,畢竟人家的年齡放在那。
“實不相瞞,我原本的打算就是和丁卓求一起。”說罷看了看我,“還有其他幾個朋友前往鄭州,在我們看來,那裡有軍隊駐紮,算是一個比較理想的去處。可是現在的這個地方,也挺安全的,我們也不能勉強大家,如果誰想留在這裡的話,就舉手吧。”
衆人對視一眼,劉明看了一眼態度堅決的陸琦琦,沒有動手,而其他人基本上都把手舉了起來,包括劉宇航、王詩涼、羅京以及王小紅。我有點忍不住了:“各位要想清楚,呆在這個地方,食物衣服都要自己弄,指不定出什麼岔子。”
大家聞言似乎都有些猶豫,這時一箇中年男子道:“丁老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經過了這些天,無數的親人離我而去,我再也無法去承受這些痛苦,還有那些成羣的喪屍,我就算死在這裡也不想再去看它們一眼了,那種恐怖,我再也不想經歷了。我選擇留下。”他的話音剛落,不少人又紛紛表態,一個女人衝這邊說道:“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容身之地,如果去了鄭州,在那裡又會遇見多少壞人?我選擇留下。”
再看一次,我的話基本上沒有什麼成效,該留下的還是留下了,而我認識的人裡,只有羅京拉着王小紅把手放下,劉宇航與王詩涼依舊堅持着。我沒有多說什麼,道不同不與謀,我也不想強人所難。
飯後,劉明找來那兩個選擇留下來的士兵,吩咐道:“我把物資多留點給你們,請務必要保護好這裡所有人的安全。”
那兩個士兵明顯一愣:“明哥,你真的要跟他們走?再怎麼說鄭州是個人口大省,也太過危險了。”劉明閉上眼睛,似乎很是苦惱,驀地,他睜開眼,笑道:“危險當然會有的,但是,我倒是想跟着那個讓人不放心的傢伙。”話音剛落,兩個士兵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明哥,說實話,你是不是爲了那個陸琦琦?”
“哈哈!俺們的帥明哥有人要了!”
“要不趕明兒找個機會把她給辦了!”
“……”
“噗!”門後的我一口涼水噴在地上,腦子裡浮現出手握手術刀眼中閃過一道冷光的陸琦琦,頓時感到後脊樑骨一寒。使勁拍着胸口咳嗽。
“你是丁卓求嗎?”這時,我看到牟鐵柱走近我身邊,立馬蓋上瓶蓋,這個傢伙中午差點弄死我,得提防點纔是:“是我沒錯。”
牟鐵柱皮膚黝黑,讓人看不出他的臉色:“如果你們要走的話,能不能等幾天?”
“啥……”我沒想到他會忽然這樣說,“爲什麼?”牟鐵柱嘆了一口氣,即使他的臉再黑,我也看到他的眼圈明顯紅了:“我知道,我娘挺不了多長時間了,我想讓你們等到她走後,帶着我們一起走。”
“啊?!”我聽到了比剛纔更爲驚悚的話,在心裡仔細思索,他要跟着我們?到底是真心的還是……
看到我一臉狐疑,牟鐵柱道:“我知道你在懷疑我,畢竟之前差點傷到你,但人總得爲自己找一條活路不是?如果我娘撐不過這幾天,這個家就在沒什麼能讓我留戀的了,雖然這裡很安全,但我更願意跟你們一起去有軍隊駐紮的地方。”
我心道這個傢伙也不笨,最起碼要比屋裡那幫人聰明不少,而且他擅長弩箭,在末世,這可是比手槍還要好的武器,於是沉聲道:“那你弟弟,願意嗎?”
牟鐵柱笑了:“這你不必擔心,鐵牛他從小就聽我的,一直都是。”我看也是!我在心裡暗叫,隨即點頭答應,牟鐵牛雖然人傻了點,但是他的一身力氣也不是白瞎的,據胡濤說那可是一撞便弄翻幾個人的蠻勁,浪費的話太可惜了。
到了下午,外面逐漸開始颳風,看樣子又要下雪,看來我們今天選擇不出發真是個明智的選擇。我走進屋內,眼前一黑,林小煙冷不丁攔在我面前,嚇了我一跳:“幹嘛?!”
“幹嘛不說話?”
“你哪隻眼睛見我沒說話了?”
“幹嘛不跟我說話。”我看着她,覺得有點奇怪,卻一句話也說不過來,心道互不干涉也許就是最好的做法,這樣纔可以不變的卑鄙。
“老師,那麼……”我看向別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先走了。”
我饒過她,很注意地不去接觸,拐個彎就看到了離叔,他扔掉手裡的菸頭,道:“別勉強自己。”我再次莫名其妙:“我幹嘛要勉強自己?”隨即轉身出門,被腳下的門檻絆了一跤。“……”
出了門,我便有些後悔,我幹嘛就出來了呢?現在回去豈不是太奇怪了。想到這,我慢慢拔出手中的唐刀,我仔細想過了,雖然我的飛刀足夠應變,但是遇到大量喪屍的話,不是靠飛刀能解決的。現在我主要的目標就是把自己變強,防患於未然嘛。其實我的本意是想轉移注意力。
唐刀的重量剛剛好,但是砍喪屍是個體力活,幾分鐘下來我就筋疲力盡了,我走出院子,在原地揮舞着唐刀,感覺沒啥效果,以前在學校打架基本上都用拳頭,冷兵器之類的還真沒怎麼用過,而且唐刀不比砍刀,有時候還伸展不開。
“咔嚓!”耳邊一陣輕響,我擡頭對上白衣淡漠的眼神,忽然想起早上跟他打過一架,心中不免一動。
看着他從我身邊走過,我忽然舉起唐刀衝他刺去:“啊噠!”
我果然沒看錯白衣,就在這麼近的距離,他根本沒向後看,腳下一滑奇蹟般地閃開刀鋒,從我身邊疾馳而過,順手抽走了我左手中的刀鞘。我一愣,隨即握緊唐刀砍過去,後者就拿着刀鞘,絲毫不費力地化解了我的攻擊。
按說我的反應速度也是比較快的,出刀的速度自然不慢,但是對白衣來說就跟幼兒園的小孩一樣幼稚,就在我連出三刀的情況下,他不止將其擋住,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刀鞘點在我的肩膀和膝蓋上,而我根本沒有看清他是怎麼做到的。
“靠!”我自然吃痛,左膝情不自禁跪了下來,看到白衣一刀氣勢洶洶地砍來,瞳孔一陣猛縮,橫起唐刀將其擋住。
“咔!”就在刀刃接觸到刀鞘的瞬間,我就感覺手心一陣劇痛,就像被撕碎般,他的力道太大了!我的左膝重重撞在地上,雙手握緊唐刀,用力撐着,而白衣似乎並沒有使出全力,這個變態!我都在想是不是該找個人封了他。
直到我看到有血順着黑皮手套流了下來,才意識到傷口似乎被震裂了,而白衣順勢向下一壓,我直接被推倒在地,口袋裡的槍也掉了出來。我伸手撐着身體,剛坐起來,就看到白衣彎腰撿起那把槍,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zhuo”他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字,我沒反應過來,緊接着他將刀鞘扔在地上,指着我道:“我來訓練你,若你辱沒這刀,我便殺掉你。”而他原本沒有焦距的眼中透露出沒來由地冰冷,我眉毛一挑,這個傢伙……不過我很樂意,畢竟有神一樣的對手,才能更好地提升我的能力。
當然,很快,我便爲剛纔這個想法後悔。
我曾聽說過國外有一個長跑教練,他訓練隊員的方式就是放一羣狼狗在隊員後面追,雖然白衣沒有真正給給我找幾條狼狗,但是他本身就是一個比數條喪屍狗更爲逆天的存在,嘴上根本沒有指點,我感受到的只有血的教訓。
右手被布條狠狠纏了起來,能提神是最主要的,雖然還是有點痛,不過這已經算不上什麼了,因爲我已經目測自己的身上已經有大大小小不下二十處青塊,僅僅過去半個小時,我就已經吃不消了,可這個白衣根本不讓你休息,你要是趴在地上他就會把你打起來。要命的是,我這麼半死半活地伸胳膊擡腿,他卻還是那張死人臉,連起都不帶喘一下,氣人……
屋子裡的人早就被打鬥聲給吸引了出來,離叔看過來後大笑三聲抽出金背刀加入戰團,王小紅和羅京本就是好戰分子,見狀也找了把片刀加入戰團,而令我鬱悶的是,他們的加入似乎沒有什麼效果,只是幫我分擔了一部分擊打而已。
幾分鐘後,每個人的臉上都顯示出苦澀,離叔的刀怎麼也近不了白衣的身,而白衣似乎有些疲憊了,額上開始冒汗,不過依舊應對自如,遊走在刀光中,隨時能聽見刀鞘砸在身上的悶響及呼痛聲,這時牟鐵牛也十分感興趣地加入戰團,拳頭直接對上白衣的腦袋,後者向後一翻,躲過四把長短不一的刀,一腳踢在鐵牛的拳頭上,兩者都被對方彈開,白衣穩穩地落在地上,而鐵牛的臉色很難看,甩了甩手憨笑道:“這位兄弟的力氣真大。”
不用他說,我們都能領略到,又這樣過了半個小時,王小紅扔掉刀說什麼也不打了,羅京躺在地上根本不起來,離叔也站在原地不斷喘氣,而我殺的眼都有點紅了,眼前模糊一片,最終一頭栽倒在地,全身上下是說不出的痛快。
“靠!唐老弟,老子跟定你了!”王小紅臉上是大大的笑容,羅京一手在地上拍的啪啪響:“改天我們再來過!”而離叔目不轉睛地盯着白衣,眼中是濃厚的興趣,對着地上的我問:“卓求啊,你是從哪找到的這牛逼人物?!”
我翻了個白眼,表示對他的回答。
回去以後,除了白衣之外,所有人都被劉明和陸琦琦以及林小煙等人嚴厲批評了一頓,既然說好要走,又把自己弄成這樣上路,實在是有點傻缺,尤其是膏藥有限,被我們這一鬧直接消耗大半,陸琦琦氣得肉疼很久。
在批鬥聲中處理好傷口,我坐在屋外頹牆邊的臺階上發呆,冬天天黑的比較早,外加四面環山把光線擋了去,這個時候就已經能感覺到天要黑了。有腳步聲傳來,我懶得扭頭,感覺一個人坐在了旁邊。輕聲道:“爽了?”
原來是溫暖,我悶聲道:“恩。”她輕聲笑了兩聲,我們便不再說話。遠處傳來陣陣蟲鳴,我有點恍惚,彷彿回到了從前那些日子,似乎一切都是假的,我還生活在原先的那個世界。
我呆呆的直坐到整個院子裡落滿黑暗,空氣有點涼,才漸漸地意識到,那些的確回不來了。
溫暖還沒有走,看到我低下頭,忽然說道:“丁卓求,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