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有腳步聲響起。
季旋走了進來,看到木清竹不由嗔怪道:“清竹,你們也真是的,孩子生病了,大人一個個都不在家裡,昨晚小寶可是哭着叫媽媽呢?哎喲,可心疼死我了。”
木清竹眼圈一紅,“對不起,媽。”
“算了。”季旋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我竟然聽說你已經安排那個女人住了進來,有這回事嗎?”
木清竹聞言低頭不說話。
這時小寶卻聽明白了,一下子就‘哇’的大哭了起來,邊哭邊叫:“媽媽,爲什麼你不幫我報仇,還要讓她住進來?我不要見到那個壞女人,一點也不想要見到她,她害我,我怕。”
小寶邊哭邊嚷,直把木清竹的心都哭得孿縮成了一團。
季旋聽到小寶的哭聲,可緊張了,忙喝問道:“清竹,到底怎麼回事?我可是聽傭人們到處都在說昨天是麗婭那個女人把我的小寶故意推下了游泳池,真有這回事嗎?”
“這……”木清竹有些不知所措,果然阮氏公館這些地方人多嘴雜,什麼事情都會瞞不住的,更何況這受傷的還是小寶,小少爺呢,那自然巴結討好的,都會向季旋告狀的,這事怎麼着也是瞞不過去的,只得點了點頭後又補充道:“媽,或許她也是無意中推的,昨天我看到她的表情呆滯,神情恍惚,精神狀態不太好。”
季旋一聽頓時大怒,連聲說道:“這還了得,還沒進門就想害我的孫子來了,這若真要是娶進門來,還不是反天了,這樣的事情我這個家長可不能看着不管,你看這孩子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這女人的心太可怕了。”
這樣說着就哄着小寶親切地安慰道:“寶貝,別害怕,奶奶來替你出氣。”
說到這兒就走了下去,木清竹還在臥房裡就聽到季旋正朝着下面叫道:“阿英,打電話讓丘管家把那個叫做麗婭的女人帶過來。”
“是。”阿英一聽,心中明白,立即高興地答應了。
木清竹卻聽得沉默不語。
爲了奶奶的遺憾,昨天她已經原諒麗婭了。
那季旋現在叫麗婭過來是要就這個事情追究她的責任呢,還是要按照家規懲罰她呢。
她真的說不清楚。
阮氏公館像所有的豪門大戶一樣,規矩很多,有的甚至近乎苛刻。
猶記得當年她嫁給阮瀚宇時,婆婆不喜,公公不疼,老公對她更是倍加冷落,那時的她還是阮氏公館的長房孫媳婦,按理來說地位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但實際上,她的境遇比起這裡的一個傭人都還不如。
阮氏公館所有的珠寶,財務,大至每一樣東西都是有專人看管守護着的,這裡的財務制度就如同一家大的公司,每個人都有工資,每件東西都有出處,來歷,像她,一個長孫媳婦,除了吃飯是大家庭外,能領取的也就是一點薪水而已。
如果嫁進來的女人孃家沒有私房底,沒有陪嫁妝,若有老公疼,公婆照應,那也會不錯的,最起碼平時應酬撐檯面的那些珠寶首飾,甚至私房錢,會有老公送,公婆給,這些不是公家的,可以自已擁有,又或者孃家有錢有勢,氣場會很足。
但當時的木錦慈爲官清廉,家裡根本沒有多少積蓄,而她也是性情淡泊,並不喜歡什麼珠寶之類的,因此,除了結婚戒指外,她可以說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那時的她,被阮瀚宇冷落嫌厭到不願意待見,在那樣的處境下,她更是連個結婚戒指都不願意戴了,整天清湯掛麪的,像個鄰家女孩,在家裡穿着真不如一個傭人,因此連傭人們都是瞧不起她的。
回想起這些往事,她也真的唏噓,直到後來阮瀚宇愛上她後,送了許多金銀珠寶給她,還有阮奶奶給的珠寶,她現在早已今日不同於往日了,算得上是個大大的富婆了。
只是她生性不喜打扮,更不喜歡那些累絜,爲了照顧阮氏公館的面子,除了衣服上檔次外,她到現在身上也就是戴着一二樣自已喜歡的珠寶而已。
還在她胡思亂想時,就聽到下面有阿英的聲音:“太太,麗婭來了。”
木清竹驚了一跳,走到樓梯口朝着下面望去。
麗婭瘦弱的身影很快就進入到了眼簾,看到她來到客廳,朝着端坐在沙發上的季旋走去。
木清竹想了想,把小寶放回房裡喚來一個傭人照看着,她也跟着下樓去了。
“媽,您找我有事嗎?”麗婭穿着長袖真絲裙子,齊肩的短髮,看上去弱不禁風,而又楚楚可憐。
她低着頭,氣質出彩,確實是很能吸引男人憐愛的。
同樣都是女人穿着裙子,木清竹自認也穿不出麗婭那種味道來。
不知緣何,現在的木清竹只要看到麗婭,心裡就很不是滋味,酸痠痛痛的,有時甚至只要想到她就會吃不下飯去,她知道這是負面情緒,現在這個情況是不應當瘋漲的,可她就是壓抑不住自已。
“麗婭,我問你,昨天爲什麼要把小寶推落到游泳池裡去?”季旋正襟危坐,表情嚴肅,語音那是非常的嚴厲。
麗婭似乎早就知道季旋叫她過來的原因了,當下眼眶一紅,委委屈屈地辯解道:“媽,昨天真不是故意的,小寶在岸上玩,想游水,後來就不小心跌落下去了,可我站在岸邊沒有去救他是我的責任,但現在是夏天,小寶又穿着泳服,我以爲他想下去游水的,並不知道他不會游泳呢,還請媽原諒,當然,若有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狡辯,明明是你推落下去的。”季旋挑眉,怒目而視,“這裡所有的人都能證明說是你推的,都親眼看見了,還狡辯什麼,看來,你這樣的女人果然就是品行不端,行爲不軌,還沒有進門就連個三歲的孩子都不願放過,萬一昨天沒人在,那小寶豈不麻煩了,那可是我們阮氏公館的長孫呢。”
說到小寶季旋更加生氣了,連她的孫子都敢害,本來就不喜歡這個的女人,現在那是更加看不順眼了。
這次若不教訓她,或者趁此機會讓她滾蛋,只怕以後還會要害了阮氏公館,害小寶,這樣想着,臉上的怒氣就越聚越多。
麗婭也感到了這位未來婆婆對自已的厭惡,她咬着脣,忍着眼淚,辯解道:“媽,昨天我真不是故意要推小寶落水的,真的是您誤會了,我都要嫁給瀚宇了,怎麼還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這麼說,你是不願承認了,是麼?”季旋聽得滿心惱火,“連小寶都說是你推他下水的,他纔多大點的孩子,你就做出這種事來,現在的他受了驚嚇,昨晚高燒不止,嘴裡還說着胡話,你竟然連點內疚都沒有,還在這裡口口聲聲推缷責任,這樣的行爲,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還就告訴你,我生平最恨這類人,口是心非,心腸歹毒,今天這事我一定要追究責任,你現在還沒有進我家門,我也不能拿阮氏公館的規矩來治你,但我完全可以把你送給警方,讓法律來制裁你,你這是惡意謀殺,我要讓你去坐牢。”
季旋全身都是長輩的威嚴,氣焰高漲,她的孫子還會被人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她阮氏公館的子孫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哪能容得被人這樣來害呢。
“不要,媽,求求你放過我。”麗婭聽說要送她去坐牢,立即嚇得雙腿發軟,一下就跪在了地下哀求着。
“別叫我媽,我可不是你的媽,你不想坐牢也行,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就離開阮氏公館,離開我的兒子,那我就放過你。”季旋低聲喝道,想了想,給了她一條選擇。
這樣的選擇,麗婭當然不願意了!
她素來就知道季旋很強勢的,也最恨人說假話,可這個事情她不能承認,如果真承認了,說不定真就咬着這個理由把她趕走了,昨天她真是被妒忌燒得失去了理智,纔會動手推小寶的,事後清醒過來,也很後怕。
她是聰明人,阮瀚宇明明答應了要一個星期後娶她的,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做這種傻事呢!
因此她哭哭啼啼的一口咬定沒有推小寶,怎麼着也不肯選擇離開阮氏公館。
木清竹站在旁邊聽着她這裝腔作勢的哭聲,拒不承認推了她的小寶,心裡那是拔涼拔涼的,如果麗婭能主動承認錯誤,就算季旋不原諒她,她也會出面幫她說情的,畢竟爲了阮奶奶的心願,她已經答應要親自替她舉行婚禮了。
可這個麗婭的爲人與人品真的讓她心裡發寒。
以後,她就要跟着這樣的一個女人生活在一起嗎?
那樣的生活會有多麼糟糕,是可以想見的了。
她的臉色更加發白。
“阿姨,就是這個女人推的小寶,昨天是我帶的小寶去玩的,這個女人竟然在背後就把小寶推向了游泳池,我可是親眼看到的,她現在竟然一點也不承認,還一點悔改的意識都沒有,阿姨,這樣的女人千萬不能娶進門啊。”張宛心剛好從外面回來,看到這個情景立即走上前來大聲指責着。
季旋聽到此已經完全可以肯定了,看來昨天確實是這個女人把她的小寶推下水了,這是多麼可怕的行爲,季旋不寒而粟了。
“麗婭,你如此大膽,害我的親孫子,還死不承認,這個品性太惡劣了,我們阮季公館容不下這麼惡劣的女人,這樣吧,算你跟了我兒子一場,我就不追究這個責任了,但阮氏公館是再也不能容下你了,也不需要你選擇了,趕緊給我走吧,離開這裡,走得越遠越好,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了。“季旋用手指着門外,疾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