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吾被推進vip病房,她高燒不退,深度昏迷。
整個德西醫院的陷入緊張狀態裡,它的所有出口都被人把手住,沒人可以進入醫院,醫院裡的人也休想走出去,甚至連一隻蚊子都別想飛出去。
病房門外,熊軍累的趴倒在門邊的椅子上,這椅子是木質的連排座椅,他一個一米八的大塊頭躺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老闆一定是瘋了!現在外面大廳裡都鬧成一團了,如果再不放人的話,恐怕連政府都要驚動了!”熊軍趴在椅子上,他剛安排完手下,他們現在分守在醫院的各個出口,全部嚴正以待。
但是醫院本來就是人流多的地方,雖然現在是凌晨,沒有來就診的患者。但是住院醫護人員和患者,他們現在全部被堵在醫院門口,沒顧西爵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從醫院裡出去。這種情況如果處理的不好,極容易引發羣體性事件,到時候就不是拘禁這麼簡單了。
韓離站在門口,他看了一眼累趴了的熊軍,臉色沉重,“你交代下面的人,別讓他們動粗。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老闆既然能把話放出去,他就是橫了心,除非秦吾醒過來,否則大家都得遭殃。”
他了解顧西爵,他心裡的憤怒和擔心總要找一個宣泄的口子發泄出來,不能一直憋在心裡。而老闆宣泄的方法就是遷怒所有人。
“不會來真的吧?”熊軍欲哭無淚,他從椅子上爬起來,拉過一旁的韓離,讓他坐自己身邊的椅子上,嚴肅地問道,“如果秦吾真的醒不過來,老闆不會真的要了所有人的命吧?”
相比韓離而言,熊軍知道自己沒那麼瞭解顧西爵,所以他才需要問韓離的意見。他原來還以爲韓離就是誇張了一點,可是見他再次點頭,而且眼神異常堅定,就知道剛纔他說的話不是開玩笑了。
“我還是先去把關係打點一下,免得到時候出了事就晚了。”熊軍從椅子上跳起來,小跑着走遠了。他要趁老闆發難之前提前把善後的事情安排好,這種羣體事件,如果處理不及時,到時候可有的煩了。
病房裡,秦吾安安靜靜的躺在病牀上,顧西爵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沒人說話,一片靜謐。彷彿病房之外的喧囂與他們無關一般。
牀頭吊瓶裡的液體順着輸液管不停的往下流淌,它們陸續的流進秦吾的身體裡。顧西爵擡手,將女人的小手納進自己的掌心,她的小手滾燙非常,即使有液體的灌入,依然無法改善這股滾燙。
僅憑手掌的測量,他就發現秦吾的體溫比之前高了許多。顧西爵的視線從秦吾的小手落到她的臉上,此時此刻她的左臉已經換了一層乾淨的紗布,但是因爲紗布包的薄,所以紗布下面的傷口若隱若現。
傷口殷紅,十分安靜,它什麼都不做就等着皮膚組織自然地癒合。可是現在它的主體正發高燒,嚴重影響了皮膚的再生功能,如果高燒一直持續下去,那麼不僅會影響傷口癒合,還會使得傷口潰爛。高燒和炎症是兩頭並駕齊驅的大馬,它們時常互相推進。
顧西爵看着秦吾臉上冒出熱汗,一滴滴的汗珠從她的額頭冒出來,很快就佔滿了她的一張小臉。
“韓離,拿一盆熱水進來。”顧西爵說話,他招呼門外的韓離,讓他端一盆溫水進來。
韓離的辦事效率極高,兩分鐘之後就已經把水和毛巾遞到顧西爵的手裡。他趁轉身之前,仔細看了一眼病牀上的秦吾,她臉色煞白,嘴脣緊閉,似乎很痛苦的模樣。
“顧總,老宅那邊來電話了,老爺問起你的行蹤,他還讓你儘快回國。”韓離在門口停了很久,他知道現在不是提起這件事最恰當的時間,但是津陽市那邊已經來了很多電話,一個勁地要老闆接電話,就連顧曼也打電話來問過了。
他實在是脫不下去了,必須把這件事告訴老闆,讓他來做抉擇了。
顧西爵手裡捏着毛巾,他將毛巾放進溫水裡泡過,然後擰乾,再把擰乾的毛巾放到秦吾臉上。她小臉上的汗珠碰到毛巾,毛巾吸水,毛巾擦過的地方,一片清涼。顧西爵動作輕柔,等他擦完秦吾的臉,再依次把她的脖子、手臂和雙手全擦了一遍。
韓離站在一旁等顧西爵的回答,將老闆所有的動作都收在眼裡。他從來沒有見過老闆如此細心耐心。那時候他給秦深移植完肝頁,即使身體狀況很差,也從不曾見老闆這般細心的照顧自己。
“你把手機關了。”顧西爵知道韓離一直等着他的回答,等他給秦吾全部擦完,他把手裡的毛巾丟回到臉盆裡。
韓離立刻心領神會的轉身回來,把臉盆端起來準備拿走。
“對外封鎖消息,別再讓記者過來搗亂。”韓離離開病房之前,他特別交代他。
韓離點頭應是。老闆讓他關機就是不讓別人知道他們的行蹤,更是阻礙了那些煩人的催促。
“可是顧總,集團那邊這幾天就會出結果,如果你不回去的話,恐怕結果會對你不利。”韓離知道是個俗人,他不能像老闆一樣把整顆心都撲在照顧秦吾身上,況且這次的談判已經耗費了他們近半個月的時間,如果這麼放棄就太可惜了。
聽到韓離的提醒,顧西爵皺緊的雙眉越發緊鎖,他黑濯石般的目光在秦吾身上轉了一圈,沉聲道,“你先回國,儘量拖着時間。我必須在這裡等她醒過來。”
他不是不在乎那個結果,畢竟是花了半個月時間籌集謀劃的。可他更在乎牀上的女人,她不醒來他實在沒心思去辦別的事情。
“顧總,那我天一亮就回國。”韓離領會了老闆的意思,端着臉盆出去病房,走到門外,他輕輕地將房門帶上,給裡面的人獨處的時間。
儘管現在秦吾昏迷着,她對老闆的存在沒有什麼感覺,可對老闆而言,這個時候一定是想陪在秦吾身邊,哪怕自己說的話得不到任何迴應,光是看着她,就會覺得心安了。
吊瓶裡的水不停的下灌,消炎藥一寸寸的流進秦吾的身體,可是這藥彷彿對她沒有任何作用,她的高燒沒有好轉的趨勢,甚至身體內的體溫還在漸漸的升高。
“你如果要懲罰我,用什麼樣的方法我都接受。”顧西爵再次執起秦吾的手,將她整隻小手全部納在掌心,“可是你不能用自殘的方式傷害自己。小吾……”他拖着掌心裡的手,按在臉上。
顧西爵臉上的清渣凸顯,秦吾的手背貼在上面,經過反覆摩挲,將她細嫩的皮膚柔紅了一塊。可是顧西爵似乎不知道,他抓着女人的手貼在薄脣上。秦吾掌心裡的熾熱與他冰涼的脣瓣形成鮮明對比,反差刺在顧西爵心頭,鎖緊了他的濃眉。
秦吾的手掌似乎帶着魔力,將他的思緒牽扯回三年前,往事一幕幕如電影般在他腦海裡不停地回放。從他們相識到登記結婚,再到她出車禍銷聲匿跡,時間每往後推一寸,愧疚就更深一層。
他一直以爲,自己對秦吾不過是存了利用之心罷了,可三年來,每每想到他們之間的事情,他就會變得異常暴躁。他曾讓韓離去尋秦吾的蹤跡,但找了整整一年,都快將全世界的角落翻了一遍,依然沒找到她的。現在想來也是,穆旭臣刻意將她的行蹤抹去了,他哪裡能找得到?
牀上的人昏迷着,可是她仍然有潛意識,被顧西爵按在掌心裡的手微微蠕動。她彷彿是怕了手背上的渣疼,所以不停的蠕動手背,試圖離開這片疼。
顧西爵立即捕捉到了她這個變化,抓着她的手仔細看了一眼,果然看見手指蠕動了。
“醫生!”他對門口大喊,那些驚魂未定的醫生立刻推開病房門進來,他們已經被顧西爵的氣勢嚇的魂飛魄散了,幾乎是跌撞到病牀邊。
但這羣人起碼是專業醫生,所以對秦吾的變化馬上就有了感知,於是他們給秦吾測了體溫,還把掛完的吊瓶換下來,重新換上新的消炎藥。
“體溫39攝氏度,明顯有下降的趨勢了。我們再配合物理降溫,應該能在天亮前把她的體溫降下來。”這次負責說話的是金醫生,秦吾第一次手術的主刀醫生。
剛纔給秦吾做手術的李院長,現在在辦公室裡,他已經不敢再面對顧西爵了,生怕又說錯了什麼話惹怒了這位大佛。
金醫生也不敢惹顧西爵,他對病牀邊的顧西爵鞠了鞠躬,認真說道,“顧先生,秦小姐的病情已經得到控制了,您不用太擔心。”
“她什麼時候醒?”比起那些虛的官方術語,顧西爵更關心實質性的問題,他只想知道秦吾到底什麼時候會醒。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冰冷,濃眉緊皺時橫了一眼金醫生。原本做好了充足心理準備的金醫生被他瞪了一眼,兩條腿馬上就軟下來。
“如果燒退了,就能很快醒了。”他不敢說具體的時間,如果說錯了,指不定就是搭上了一條性命,所以他回答的模棱兩可。
這時,護士已經給秦吾換上了新的消炎吊瓶,顧西爵揮了揮手,屏退了一屋子的醫護人員。他重新坐回到牀邊的椅子上,視線落在秦吾臉上,他看着她,想她醒來的第一眼就能看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