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頭好痛,痛得像是刀子在用力的扎一樣。
爲什麼會這麼痛呢……
對了,陳牧白!
我突然想起了啤酒瓶炸開在頭頂的場景,想起了血滴到陳牧白衣服上的顏色,想起了昏迷前夕,陳牧白那有稍許波動的眼神,立馬掙扎着想要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看看自己在什麼地方,看看小舅舅他有沒有事。
我用了很大的力氣,以至於身上都出了一層汗,卻只能將眼睛勉強撐開一個縫隙,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只覺得頭頂的疼痛感變得更加清晰,四周很黑,我的眼睛像是被一團烏雲給遮住了,什麼都看不見。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在,難受的哼了一聲,能清晰的感覺到頭頂上包着紗布,說明我現在應該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那陳牧白呢?他有沒有受傷,司機有沒有及時的趕過來?
我一想到這,腦袋更加的痛,於是又重新閉上了眼睛,然而眼睛閉上的那一刻,我卻忽然聽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呼吸聲,瞬間,渾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就在我以爲那人並不想讓我發現的時候,誰知,耳邊竟傳來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那一刻,我的神經立馬緊繃到了極點,陳牧白根本就沒辦法下地走路,那麼,這個腳步聲是誰的?
正這麼想着,三秒之後,腳步聲忽地停了,那人好像站在了我的牀邊!
我的整顆心臟都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緊閉着眼皮裝睡,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我能感覺到那人的目光一直打在我的身上,那種強烈的感覺,讓我渾身都不自在。
就在我腦子加速運轉,盤算着該怎麼辦的時候,忽然間,那人向我伸出了手掌。
緊接着,只感覺到一陣微弱的冷空氣貼面而來,下一秒,那寒冰一樣的手指便觸摸到了我的額頭,我被冷的差點渾身一顫。
他爲什麼摸我的額頭,他是誰?爲什麼我竟然會覺得有點熟悉,是……陸厲懷嗎?如果是他,他爲什麼不吭聲。
空氣裡很安靜,他的手指依舊在我的傷痛處徘徊着,我皺起眉頭,終於在餓好奇心的驅使下,猛地睜開了眼睛,然而,入眼的,卻依舊是一片漆黑。
那人明明看到我睜開了眼睛,手指卻連停頓都沒有停頓。
我張開乾燥的嘴脣,聲音沙啞的問道:“你,是誰?”
然而話落,空氣裡卻沒有任何的迴音。
我見狀,在他下一次撫摸我頭髮的剎那,直接伸手,朝他的手攥去,一絲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劃過,他巧妙的躲開了我的手,在我下一句話還沒有問出口之前,耳邊便傳來了離開的腳步聲。
我想要坐起身子,結果剛晃動了一下,眼前便猛地一黑。
就在這時,黑暗裡的男人已經徹底消失了,我只好作罷,睜開痠痛的眼睛,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別無他法。
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陸厲懷?如果不是,又會是誰?
想了很久都得不到答案,心跳慢慢的平復下去,昏沉的睏意再度侵襲而來,我便閉上了眼睛,重新進入了睡眠。
第二天早上醒來,是被一個女人的說話聲音給吵醒的。
“牧白,她看起來好多了,還好沒有什麼大礙,要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交待了,對了,你不是已經給阿歷發訊息了麼,他怎麼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
我聞聲,睜開了眼睛,很顯然眼皮已經沒有昨夜那麼承重了。
當眼睛睜開的那一刻,最先入眼的是中式吊頂,以及吸頂燈,我眯着眼睛,把頭向聲音來源轉去,只見亞麻色的窗簾前,站着一個穿着旗袍,婀娜多姿的女人。
而她的身邊,則坐着一身白衣的小舅舅,暖黃的燈光投射過來,襯的他們兩個人就像是上個世紀的人一樣。
“你醒了。”小舅母溫暖的聲音傳過來。
我見狀,立馬坐起了身子,捂着頭,差點從牀邊搖搖欲墜的摔下去。
小舅母趕忙朝我走了過來,扶住我,說:“你現在身體還弱着呢,先不要坐起來,好好休息。”
“我……我沒有事,昨天,小舅舅有沒有被傷到……”我斷斷續續的說着,視線,卻沒有往陳牧白的身上走。
“他沒有事。”小舅母擰眉,像個大姐姐一樣擔憂的說:“你還說呢,真是個傻丫頭,那種情況下,你一個女孩子哪裡打的過他,還不趕緊躲起來,怎麼能直接衝了上去,萬一你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我和你小舅舅,該怎麼和阿厲交待。”
我聽着她的話,不免有些臉紅,當時得那種情況,我實在沒有考慮那麼多,哪知道,我竟然會這麼的弱,直接被砸的暈了過去。
“還痛不痛?”
我搖搖頭,說了一句小舅舅沒事就好,看着小舅母關切的目光,只覺得心裡面好溫暖,如果能真的和他們成爲一家人就好了。
可是,等和陸厲懷的關係斷開之後,我們也都會變得形同陌路吧。
沉默了一會,我突然想起昨晚那個陌生的男人,便問小舅母:“昨天,陸歷懷有來過麼。”
她頓了一下,像是有點爲難,轉而衝我微笑,纖細的手掌輕輕撫摸着我的頭髮,說:“你休息一會,他過會就來了,我去給他打電話,這幾天,你就住在我們家好好養傷。”
我想起昨晚的場景,心口不免沉了下去,在小舅母還沒有來得及起身之前,便搖了搖頭,輕聲說:“不用給他打電話,我已經好了,只是些小傷。”
說完,我就準備下地,然而小舅母卻攔住了我,佯裝生氣的說:“你要是走的話,我可就真的生氣了,你是因爲牧白受的傷,我們怎麼可能讓你腦袋上還纏着個紗布就走?”
“可是我……”
“好啦,就聽我的安排吧,你就安心在我們家養傷,這房子裡總是空蕩蕩的,我和你小舅舅兩個人住的也寂寞。”
她說着,精緻的眉眼上染着一層落寞,也是啊,畢竟小舅舅不會說話……
“你就當陪我,好不好?”
我看着小舅母真切的目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了,於是只好咬咬脣,片刻之後,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