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聽了我的話之後微微一愣,說:“沈秋,你真當你媽這麼狠心啊,當初雖然你月子不夠,但也有八九月,孩子都已經成型了啊,但是等我和你爸去醫院的時候,孩子已經被醫生給處理掉了,說你生下來就已經是死胎,因爲我和你爸爸遲遲沒到,所以讓李大川籤的字。”
“我和你爸爸那時候注意力都在你身上,這件事,也就隨它去了,你當時才十八歲啊,花一樣的年紀,我跪下來求你的班主任,不要把這件事情給傳出去,他也答應我會一直保守秘密,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反過頭來拿這件事情威脅你,還讓陸歷懷給知道了!”
其實李大川的本意並不想讓陸歷懷知道這件事,他只是想威脅威脅我,被陸歷懷發現了那個信封,純屬偶然。
可是話又說回來,他爲什麼要幫我保護這個秘密,爲什麼不直接當着酒桌上說給陸歷懷聽,我有自知之明自己沒有什麼好處給他撈,所以他完全可以讓我難堪到底。
應該是有人敲打過他吧,他纔會到現在都沒有泄露半個字。
那個敲打他的人又是誰呢,從五年前就開始了。
我媽輕輕的摸着我的頭髮,有點發愁似的看向我,說:“那,陸歷懷知道以後,是什麼反應,他羞辱了你,還是嫌棄了你。”
我搖搖頭,說;“都不是,他問我那個人是誰。”
“你說什麼了。”
我抽噎一下:“我沒有回答他,所以纔會發生之後那樣的事情,他覺得我對他不坦誠,可是媽,那件事我要怎麼開口說,難道我這樣做,真的錯了嗎?”
“當然錯了,你錯就錯在自己太老實,你就說你被前男友騙了感情,然後自己什麼都不懂,便被強迫,或者用感情威脅了都行,稍稍一解釋,哪怕是說謊騙人,也比你什麼都不說的好。”
“可是我不想欺騙他。”
“那你告訴他事實?”我媽不悅的說道,像是覺得我很傻一樣:“有些欺騙是必要的,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但是講出來,還是會變成陸歷懷心裡面的一個疙瘩,他能接受你曾經懷孕,但是你覺得他能接受,你懷的孩子是個強姦犯的麼?”
我啞言,何止,我還離過婚,我的人生一層一層,越往下剝,便越難看,已經都那麼黑暗,那麼多污點了,我不想,再加上一個。
讓對方接受自己一個又一個不完美之處,又何嘗不是自私?
可我,還是沒有辦法騙他,更沒有辦法,去粉飾出一個虛假的自己,我只是需要時間,需要時間讓陸歷懷淡化當時的那股子衝擊力,需要時間去告訴自己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我還沒有說話,門外便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我媽去開了門,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面前,不是別人,正是路北。
他看到我媽之後,先是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後扭頭看向我。
我立馬背過身子去,擦乾淨自己的淚痕,才朝他走了過去,冷冰冰的問他幹嘛,他也不說話,我直接就推門想要把他給鎖到外邊。
“有空麼。”
“沒空。”
話落,我心裡面想着,今天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會拒絕。
然而沒有想到他下一句卻說了一件我沒辦法拒絕,也不好意思拒絕的話:“陪我去趟療養院。”
我說話的語調不免低了下來:“我可能……沒空。”
“今天媽媽出院,我想把她打扮的好看一些,但是你知道,我是個大男人,對這方面不太在行。”他說着,然後看向我,像是故意爲了博取同情一樣的對我說:“她已經好久沒有打扮過了,今天竟然還問了我一句,上次的女孩怎麼沒有來。”
我吃驚不已,路北她媽媽難道真的這樣說了?一直都沒有起色的病情,現在竟然恢復的這麼快速。
我不由得有些吃驚。
這下子,還讓我怎麼拒絕?
正好我在家裡也沒什麼事情,想那些東西,只會對自己的心情不好,孕婦也應該到處走走,於是我點點頭,說好。
當然,我之所以說好,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想和路北拉近一些關係,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樣他到時候應該就不會和W合在一起對付我了,多少,都會有些於心不忍吧。
就像上次大火一樣,路北大概就是那種嘴巴很硬,但是卻又特別重感情的一類人吧,現在的年輕人,能這樣無怨無悔的照料自己父母的,真的可貴。
於是我和路北一起去了療養院。
衣服路北已經買好了,款式非常的好看,路北的媽媽頭一次沒有在輪椅上坐着,而是站着的。
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她的腿是沒什麼問題的,雖然反應仍舊是遲鈍,但整個人的狀態不知道比以前我見到她的時候,好了多少倍。
我給路北的媽媽穿衣打扮,畫了一個淡妝,氣色變好的她,當真是大美人一個,因爲生病的緣故,頭髮已經變得稀稀落落,所以我們又給她戴上了一頂假髮。
路北開着車子,她的媽媽就坐在車子的後面,一言不發,但是我的確能夠感覺的到,她看到我的那一刻,心裡面是挺開心的。
但是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於是我對路北說:“你把我放在路邊就好。”
“嗯。”
幾分鐘後。
“路北,我要下車。”
他依舊嗯了一聲,但是車子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猜他這應該是要帶着我和他媽去哪裡吃個飯,便沒說什麼什麼了。
誰知道,三十分鐘之後,我卻發現,這不是去爺爺的老宅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