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猴哥說:“現在正是關鍵時候,陶雄一定派人四處搜我們,一旦發現我們的行蹤,不僅我們,這些兄弟也都難逃一劫。猴哥,我們這些人裡,誰都不可以單獨行動。”
正說着,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我們集體嚇一跳,因爲到這家旅店之後,我們將原來用的手機號全部換掉,而換上早準備好的街邊地攤新買的手機卡。
我們東張西望,一個小兄弟撒腿跑了進來,望着我們說:“是蔣幹打來的,接不接?”
我問:“蔣幹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做什麼?”說完覺得不對,有補充道:“蔣幹怎麼會有你的手機號?”
那小兄弟低頭說:“是有一次蔣爺去會所時留的……”
猴哥說:“看來是蔣幹打我們幾個人的手機都不通,所以纔打的他的。”
劉鑫說:“那這個電話是接還是不接啊?不會是蔣幹玩的什麼陰謀吧?”
李哥說:“陶雄還沒死,蔣幹玩不出什麼陰謀。冉熙,你接電話,看他說什麼。”
我點頭,一把拿過手機,習慣性地摁上免提,警戒性地問:“蔣爺,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是顧冉熙兄弟啊?”電話那邊先是一句問話,接下來是一陣沉默,沉默得叫人毛骨悚然,不知道蔣幹搞的什麼花樣。我頓了會說:“蔣爺,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從新傳來蔣幹的聲音,說:“剛打你們的電話都關機了,後來突然想起上次留了這個小兄弟的號,哈哈……沒想到一試,還真沒錯。”
劉鑫臉上明顯寫滿了不爽,不客氣地說:“蔣爺,你有什麼話就說吧,這麼晚了,我們要睡覺了。”
蔣幹說:“聽聲音,是劉鑫兄弟吧?”
劉鑫沒好氣地說:“是我!蔣爺有事請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蔣幹一聲乾笑,“哈哈……我聽說你們今天和雄爺交手了,怎麼樣,你們都沒事吧?”
我說:“託蔣爺福,我們都很好。”
蔣幹說:“沒事就好!剛剛我接到雄爺的電話,他問我你們在哪,還要我把你們交出來。哈哈……”
我不由地一驚,陶雄打我們的電話不通,竟然打電話問蔣幹,陶雄他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蔣幹的聲音繼續傳來:“我和雄爺打交道幾十年,以前從沒看出來脾氣還挺暴躁的,你們說說好笑不還笑,他竟然問我,你們在哪,我怎麼可能知道啊,你們說是不是?他這不是病急了亂投醫嗎?”
我和劉鑫對眼,疑惑陶雄爲什麼會給蔣幹打電話,也疑惑蔣幹嘛要給我們打電話,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不等我們開口問,電話那邊的蔣幹像是看穿了我們心中所想,說道:“我看雄爺一定認爲是我指使你們對他下手的,所以找不到你們就打電話問我。你們說我冤不冤,我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最後還得背上這麼個罪名!”
我覺得有些無聊,似有似無地回道:“清者自清!蔣爺你有沒有做什麼,雄爺遲早有一天會明白的。”
蔣幹說:“那倒是!”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劉鑫在旁邊說:“蔣爺,這麼晚了你打電話過來,不會只是爲了和我們說這個吧?”
蔣幹說:“對對,我還差點忘了,我聽說毛人死了,還死得挺慘的,七竅流血,兩隻眼睛一邊一個血窟窿,連眼珠子都找不到,四肢也都被打斷,全身上下沒幾處沒受傷的地方。他的死,是你們做的吧?你們下手挺狠的啊!”我明顯看到劉鑫斜眼看了看李哥和猴哥,似乎還吞了吞口水。
聽蔣幹這麼一形容,我幾乎能想象得出毛人死前的慘狀,難怪之前猴哥不願意細說。毛人是個狠角色,下午在船艙時,我就見過毛人和猴哥交手,幾乎招招往猴哥的死穴上戳,加上船室裡狹窄的空間,猴哥屢屢受創,或許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李哥和猴哥才決定下狠手,不留情面,以一種最迅速、最狠毒的方式讓毛人‘躺下’。
不過換一種說法,毛人跟着陶雄可以說是醜事做盡,壞事做絕,他今天能死在猴哥和李哥的手上,也算是一種解脫。
蔣幹繼續說:“毛人一死,雄爺都快氣瘋了,要不是礙於最近來的投資商的面子,只怕他早就對你們娛樂會所和酒吧下手了。”
劉鑫帶着諷刺的語氣說:“蔣爺消息倒挺靈通的嘛,今天下午才發生的事情,這會就打聽得這麼清楚了。”
我輕輕拉了拉劉鑫的衣袖,客客氣氣地說:“蔣爺,你知道我們現在不太不方便出面,我們的會所和酒吧,可不可以請你幫忙照看一段時間?”
蔣幹大笑,說:“你們放心,再怎麼說,我們現在也是同盟的關係,你們只管找個地方好好藏起來,我有辦法保住你們的娛樂會所和酒吧!”
同你MLGB的盟啊,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我們還他媽的需要你保護個毛。
劉鑫止不住低罵道:“操,真他媽奸詐,好J8小人!給點顏色還開染坊,不要臉!”
我對着電話說:“多謝蔣爺……”沒說完,被蔣幹打斷:“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們最近就找個地方好好避一避,也可以去外地遊玩遊玩,等過了這段時間再回來,我會替你們照看好會所的。”
我說:“多謝蔣爺的關心,我們現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相信一時半會的陶雄找不着……”
蔣幹說:“是嗎?不過有句話我還是提前告訴你們,我和陶雄鬥了幾十年,我是瞭解他的,只要是他安了心要追查的人,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會‘挖’出來,你們現在最好還是暫時離開渡口鎮,去外頭避一避。”說話的語氣沒有之前的笑意,語氣誠懇,不知道他是真的在替我們着想,還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猴哥帶着點挖苦意味的聲音說:“蔣爺,我們之前和你的約定是做掉陶雄,要是我們現在離開,我們之前的協議豈不是就完不成了?”
陶雄說:“我只是說你們可以暫時去其他地方避一避,並不是就此放棄我們的協定。”
劉鑫冷哼一聲,說:“蔣爺,我看你是貴人多忘事吧?依我看我們之前定的協議,到今天就完全可以取消了,反正現在在陶雄眼裡,我們是殺了他愛將的劊子手,就算他知道了杜佳豪的事,充其量他就再恨我們多一點,其他的事,一成不變。”
陶雄說:“對,劉鑫兄弟你這話說得沒錯,不過以你們現在的處境,如果雄爺真要對你們的會所動手,你們覺得你們有能力避免?”
劉鑫添油加醋地說:“你少嚇唬我們了,你別以爲我們不知道,渡口鎮來了個開發商,現在要營造一個好城鎮的映像,連政府都出面在維護,如果出什麼亂子,一不小心嚇走了‘客人’,沒人負得起這個責。你和陶雄可不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最近才表面上化干戈爲玉帛,握手言和的嗎?否則以蔣爺您今天的實力,何必要借我們的手,對付陶雄?”
電話那邊有短暫的停頓,過了會才傳來蔣幹略帶笑意的聲音:“劉鑫兄弟,這種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我陰陽怪氣地說:“這件事不是全渡口鎮的人都知道了嗎?”
蔣幹說:“是嗎?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我都不知道。不過我奉勸你們一句,千萬別有僥倖的心裡。你們有沒有想過,雄爺現在在氣頭上,這人一生氣,偶爾連自己都會控制不住。你們說如果有人在雄爺耳邊吹吹風,慫恿慫恿……燒一家海鮮樓是燒,再燒一家娛樂會所或者酒吧又有何不同?反正那些都是人口混雜的地方,到時完全可以說是不小心失火,又有誰追究?”
劉鑫不禁小聲罵道:“卑鄙!”
蔣幹說:“如果有我的幫忙,你們想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我一定幫你們把會所幫你們照看的‘好好’的,正巧你們的會所和酒吧都在我的地盤上,只要我一聲令下,沒有人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好好’兩個字,特別加重了語氣。
我算是聽出來了,蔣幹今天打電話給我們,哪裡是來問我們好的,完全是來示威的,順便告誡我們,一天不解決陶雄,我們就一天也別想得到安生。
我說:“那就多些蔣爺的照顧了!”
再幾句閒談便掛掉電話,久久的心裡都不能平靜,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放不下,堵着難受。不管蔣幹今天是處於什麼目的打的這通電話,我們都不得不承認他的聰明與狡猾,好在我們目前對他而言還有利用的價值,要是他現在想結果我們,只怕我們盡在在場的人裡,沒有幾個能跑得掉。
在極度鬱悶和膽戰心驚的心境下度過了兩天,這兩天我們一直在想進一步與陶雄對決的辦法,但是李哥和兩個兄弟受了傷,如果此時出手,就以猴哥一人的戰鬥力,實在無法與陶雄的‘特警部隊’相抗衡,所以我們還得等,等時機!
當然,這幾天我們並沒有閒着,吩咐幾個兄弟留意着陶雄的一舉一動,一有消息就馬上告訴我們。另外還有一件尤其重要的事,通過高師傅,我們輾轉聯繫到一位私下販賣武器的老闆,他答應幫我們帶幾把手槍,大概再等兩三天能到渡口鎮。
幾天後的一個早上,我起牀沒看到猴哥,以爲他暫時去哪裡了,於是在旅店四處找了找,十幾分鍾後仍然沒見到他的人影,這纔有點慌了神,我忙打開手機,上頭有猴哥發過來的一則短信,短信的內容大致是他仍舊不太放心老家的老人,想回去看一看!
我忙撥打猴哥的電話,卻傳來‘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聲音!
我看一眼手機,短信是早上六點多發過來的,現在已經快八點了,只怕猴哥已坐上回老家的飛機。
我一時着急,又擔心猴哥,不覺對還誰在牀上的劉鑫喊道:“劉鑫,趕緊起來,送我去機場!”
劉鑫睡眼朦朧,揉着眼睛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一旁李哥倒是先說話了:“冉熙,你先別急,把事情商量清楚了再行動也不遲。”
我說:“再晚一點只怕猴哥已經上飛機了。”
劉鑫抓着我的手臂說:“什……發生什麼事了,猴哥上什麼飛機?”
我把手機扔給劉鑫,他看一眼,吼道:“不是吧,猴哥回老家了……”說着可能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太大,換了換說:“那個,冉熙,我覺得你還是聽李哥的,先別急……”
我說:“怎麼能不急,陶雄肯定派人四處在追查我們,如果猴哥落入他們的手中,還有什麼命回來?”
李哥說:“猴兄做事一向穩重謹慎,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目的,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到時候他自己就會回來了。”
劉鑫把着我的肩膀,說:“對對,李哥說的沒錯。冉熙,你想啊,以猴哥的身手,三五幾個人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這等着,別到時候猴哥回來了,我們反而被陶雄抓到,那就不好辦了。”
李哥說:“劉鑫說的沒錯,冉熙,你就別擔心了,猴兄他自己有分寸的,這幾天大家都沒有休息好,你們再睡會吧!”
我深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原本以爲那晚在我和劉鑫的一番勸解之下,猴哥已經放棄了回老家的決定,沒想到才短短几天的時間,他竟然還是擅作主張,一個人離開渡口鎮,真不知道這次他爲什麼會這麼衝動,還是說他有什麼難言之隱沒告訴我們?
不管怎麼樣,現在我們沒法得到答案,就像劉鑫說的一樣,就算再擔心也沒用,一切都得等猴哥回來再說,相信現在一肚子火氣的陶雄暫時找不到我們住的這個地方,更不會想到猴哥會獨自一個人去機場。
有些事情是上天註定的,就算風雲變幻,波濤洶涌,我們也沒辦法改變,就像即將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雖然我們早就料到它會發生,但沒料到的是,它來得這麼快,這麼氣勢洶洶,而且是以這樣的形勢出現在我們面前,令我們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