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成龍完全沒注意方芳那略顯奇怪的表情,他興沖沖的披上雨衣,多過人,偷偷摸摸的往小溪上游走。現在這裡有路了,好走很多,一個小時不到,就到了最新的山韭菜窩子。
這裡一大片的帳篷,都是民工住的,那些武館的人也住在這邊,四輪摩托零零散散的擺着。時間已經不早了,帳篷裡面黑漆漆的,一點光都沒有,鼾聲一片。
邵成龍找了一會兒,就看到老餘和小米守在一個帳篷跟前。小心查看過周圍沒人,邵成龍走上去,拍了拍他們肩膀。
“啊!”老餘嚇得叫了一聲,轉頭一看,才發現是邵成龍。
“你幹嘛呢!”小米也嚇了一跳,卻沒看清人,還在嘮叨,“人嚇人嚇死人你知道不?”
“邵老闆,你來幹什麼!”老餘惡狠狠地問。
“邵老闆?”小米仔細一看,才認出邵成龍來,“怎麼是你?”
上次老餘和小米不認識邵成龍,還以爲他是民工自己人,還被邵成龍騙去坑了包工頭老榮一把。後來邵成龍在民工跟前露面多了,老餘和小米當然知道了邵成龍的身份,可是他們當然不敢說出去。
“我來找你們啊。”邵成龍笑了笑說。
“你這傢伙,混進我們營地有什麼打算!”老餘問。
“當然是來帶着你們發財的。”邵成龍說。
“上次我們就被你害得夠嗆,做了假證,害了榮修,他說出來要把我們給打死!”小米說,“這次又來想幹什麼?你趕緊給我滾,不然我就叫人了!”
“你叫人有什麼用,和我勾結起來,還想拿到工資嗎?”邵成龍說,“等榮修出來,真要打,除了我還有誰能救你們?”
“你能保護我們?”老餘問。
“當然可以。”邵成龍說,“等我選了村主任,就是村裡最大的,怎麼保不住你們兩個,到時候你們來村裡幹活,住在我家,給我打工,誰敢動你們?”
“給你打工,你先說好工錢多少!”老餘說。
“六千一個月。”邵成龍說。
“六千?”老餘的聲音忍不住高了些,趕緊掩住自己的嘴。
“一開始六千,要是你能幹,還能加。”邵成龍說。
“那社保醫保呢?”老餘問。
“當然是你自己買。”邵成龍說。
“不行,要包社保醫保,拿到手的錢六千!”老餘說。
“你這麼貪心。”邵成龍說。
“老闆,這不算貪心了。”老餘說,“你是做大生意的,六千一個月能算什麼。只要你給我這些錢,我就全聽你吩咐,要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好。”邵成龍答應下來,“就這麼吧。”
“老餘!”小米吃了一驚,拉着老餘說,“你怎麼能……”
“我怎麼不能。”老餘說,“我們大家出來都是賺錢的,打工賺不了錢,進來採山韭菜,每天從早忙到晚,跑來跑去,累得要死,才兩百塊錢一天!這樣的日子你很喜歡?”
“一天兩百,一個月也不是六千嗎。”小米說。
“你以爲這活能幹一個月?沒看現在雨越下越大了,小溪都暴漲了,水都淹上來了,再過幾天山韭菜全都淹了,能幹幾天?幹完了,這些錢能不能拿到手,能拿多少,那可都說不定。”老餘說,“我們是單幹的,沒同鄉照應,本來就受人欺負,現在有了更好的選擇,爲什麼不做錢更多的工作?難道你還想從一而終?”
“可是荷城農產這邊更強啊。”小米說。
“強個屁,真強到現在都沒給我們發工資。我看着荷城農產就是外強中乾。”老餘說,“要是真的財雄勢大,肯定要發錢給工資的,既然不發錢,那就肯定有問題。繼續呆下去,說不定就是白乾!”
“邵老闆這邊……”小米看了看邵成龍。
“我給現金。”邵成龍掏出一疊毛爺爺來。
小米的眼睛立即就亮了,“好,要我們幹什麼?”
“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幹。”老餘保持着清醒。
“你們早就幹了。”邵成龍提醒他們。
老餘扁了下去,他和小米都做了假證,說榮修半夜偷了炸藥和雷管,還親自把炸藥塞到榮修的帳篷裡,讓榮修被警察抓走。雖然這是榮修自己罪有應得,可是老餘和小米都犯了僞證罪,這是毫無疑問的。
“你想怎麼樣?”老餘問。
“你們還是在看守炸藥吧。”邵成龍說。
“對。”老餘點點頭,這是個苦活,誰都不願意幹,最後還是落在了沒背景沒人照顧得老餘和小米頭上。
“去把路炸了。”邵成龍說,
“炸路?”老餘嚇了一跳,“這不行,絕對不行。”
“怎麼不行?”邵成龍問。
“這是犯罪的啊!要坐牢的!”老餘說。
“那要是我把你們打暈了,偷了炸藥炸了路呢?”邵成龍問。
“這個……”老餘問,“把我們打暈了?”
“不過我不會弄炸藥,你們應該會吧。”邵成龍說,“你們弄好,告訴我怎麼引爆炸藥,然後我把你們打暈,就和你們沒有關係了。如果有警察來,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半夜被人打暈了。”
“還是不太好啊。”老餘說。
上次是炸藥出了問題,這次也是炸藥出了問題,是人都知道看守炸藥的人出問題。到時候把老餘和小米關起來,可有苦頭吃了。
“這裡有三萬塊。”邵成龍掏出三疊錢說。
“要是我們答應,就把這些錢給我們?”老餘問。
“當然。”邵成龍說,“六千一個月,三萬就是五個月。唐家再怎麼霸道,也不可能在什麼證據都沒有的情況下,把你們扣押五個月。”
“那麼……”小米正想答應下來。
“不對!”老餘趕緊阻止,“我們是兩個人啊,兩個人,每人一月六千,那是一萬二,你這三萬塊連三個月都不夠。”
“這三萬只是給你們的訂金,做完了還有三萬的尾款。”邵成龍說,“怎麼樣?過額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好!”老餘一咬牙,就答應了下來,“先給錢。”
“當然不行。”邵成龍說,“先幹活。”
老餘和小米對看一眼,都點點頭,“那我們就幹活,要炸哪裡?”
“把路徹底炸斷。”邵成龍說。
“要人走不過去?”老餘問。
“四輪摩托過不去,人也很難過去。”邵成龍說。
“這很難啊,四輪摩托可以走水路。”老餘說。
“以前可以走,現在已經很困難了。”邵成龍說,“水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四輪摩托可以涉水,但畢竟不是船。你看路修好以後,他們都沒有再走水路了吧。”
“只是炸斷路的話……”老餘在思考。
“可以在岸邊炸出幾個缺口來!本來路邊就有很多碎石頭形成的小溝,炸開河岸的話,溪水就會涌進小溝裡,把河溝的碎石頭泡軟了,路就斷了。”小米說,“不但四輪摩托走不了,人也得繞遠。這樣山韭菜就運不出去了!”
“不行,炸岸邊影響太大了。”邵成龍說,“水衝了進來,很可能就會改道。”小溪平時改道倒也沒什麼,到處衝一下,很快就會回到原來的河道。可現在是汛期,水量豐富,一改道說不定就硬衝出一條新河道來,那影響可就太大了,說不定會正面衝擊村子。
“那可以把路邊的巨石炸開幾個。”小米說,“把路堵着,同樣也要繞路。效果可能沒有炸河岸那麼好。”
“炸石頭。”邵成龍說。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到處都是一片黑暗。民工們忙了一整天,做的都是重體力活,身上又淋得溼透,這時候都睡得很死。安排了人值班,也沒怎麼認真,都迷迷糊糊的。
忽然間,遠處傳來一聲巨響,火光沖天,所有民工都被驚醒,一盞一盞燈光亮了起來,瞬間營地就燈火通明。尤其是武館那邊,好幾盞大功率射燈四處照射,人人都拿着齊眉木棍,隨時準備打架。
“幹什麼?”
“怎麼了?”
“地震了嗎?”
“是不是那幫農民殺過來了?”
“究竟在呢麼回事?”
民工們從帳篷裡伸出腦袋,四處張望,沒看到有人偷襲,這才鬆一口氣。自從唐小衫‘揭穿’邵成龍想要找人來打架以後,民工們都很擔心,他們是來幹活的,不是來打架的,真打傷了可怎麼辦。
“到底怎麼了?”工頭們也怕是有人打過來,聽到巨響,第一時間躲開了,這時候看沒事,才各自出來。
“什麼東西響?”
“好像是炸藥爆炸的聲音啊。”
“怎麼是炸藥?”
“究竟怎麼了?”
武館館長童林面色陰沉的走了過來,“你們是怎麼搞的!”
“什麼?”工頭們都沒鬧明白。
“你們還不知道?”童林瞪着他們。
“究竟是怎麼會死?”工頭們問。
“我們的路被炸斷了!”童林說,“路邊一塊大石頭被炸爛,裂成幾塊,把路全堵了,那邊到處都是樹,要繞好遠才能過去,不知道要耽誤多少功夫,你們還不知道?”
【作者題外話】: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