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的話,秦日朗主動要和邵成龍一起買養豬場的生意很可疑,會不會是他聽說了什麼?如果他知道養豬場非法排污,暗中安排爆料,只要把聲勢炒了起來,環保局環保廳不能不採取行動。
一旦環保局採取了行動,養豬場就處在風頭浪尖,那麼賠償的時候,賠償款肯定不能按照最高標準,會縮水很多。不要說賺錢,不虧本就算運氣好,運氣不好虧上一億幾千萬,那損失可就大了。
邵成龍如果不知道是秦日朗安排的爆料,他也只能自認倒黴,不會也不能去怪秦日朗。至於秦日朗出的那一億,既然是邵成龍主事,出了問題當然要邵成龍負責,把錢賠給人家,還得算上利息。
這時候符嘉平來了,他有大門的遙控,直接就進了院子。
“龍哥哥,這是符公子嗎?”龍婻問。
“是的。”邵成龍說,“他旁邊那個就是秦日朗。”
“原來就是他啊。”龍婻說。
兩人到屋子門口迎接,符嘉平看到龍婻愣了一下,“龍小姐怎麼來了?”
裝,真能裝,邵成龍明明和他說過了,這麼好演技,幹嘛不去拍電影啊。邵成龍拍了兩部電影,經常被人批評演技差,要麼面無表情,要麼表情過於豐富。
“符公子新年好,我代表龍家來跟蹤高速公路的籌備工作。”龍婻說,“這位肯定是秦總了,真是一表人才呢。”
“龍小姐你好。”秦日朗面無表情的說,對着邵成龍臉上就帶着笑了,“龍哥我剛剛已經把線路提交上去了。”
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邵成龍不禁就鄰人偷斧頭起來。
“怎麼這麼着急?”龍婻問。
“上頭催得緊,就算上頭不催,也是早點提交好。”秦日朗說。
“秦總這麼說就不對了,怎麼也應該和我們龍家溝通過在提交吧,我們可是投資人。”龍婻說。
“我這是初步方案,程序是我先出方案,上頭看過之後覺得沒問題,纔會轉給你們徵求意見。”秦日朗說。
“這是公開的流程,但我們只有公開的關係嗎?”龍婻說。
“我這個位置,消息當然是越少泄露就越好。方案我一開始就已經通知了符公子,如果符公子覺得有必要的話,當然會給你們一份。”秦日朗說。
“這是合作的態度嗎!”龍婻很不滿意。
“龍小姐,請你搞清楚,是龍哥和你們龍家合作投資高速公路,我是公路局派出來勘探道路的工程師,和你們龍家一點關係都沒有。”秦日朗說。
這又是怎麼回事……邵成龍明白了。龍婻代表的是龍家,這次的合作龍家是弱勢,一不小心,就會被人吃得渣也不剩。所以龍婻一定要表現強勢,就算最後讓步,也不能讓讓步太多,要有自己的風骨。
可是又不能一味的強硬,畢竟龍家的痛腳還被符家捏着呢。要軟中帶硬,硬中帶軟,派龍婻過來剛剛好。她是一個年輕美女——年輕人年少氣盛,美女能夠獲得額外的寬容,對着秦日朗表現強硬,對着符嘉平軟中帶硬,對着邵成龍則是收買爲主,分而治之,可以最大限度的保障龍家的權益。
“我們進去坐着說。”邵成龍說。
“對,先進去。”符嘉平說。
到了裡面,分賓主坐下,龍婻就說:“你規劃的線路究竟是怎麼樣的?我聽龍哥說他買了明輝養豬場,難道要從那邊過嗎?”
邵成龍沒說過,可是這時候也沒法子當面說,就算說了也沒用。其實嚴格來說並不是邵成龍買下來的,至少工商信息上不是這麼顯示的。收購明輝養豬場的將會是一家投資公司,這家投資公司又是由一家皮包公司控股,這皮包公司的資金來自香港,香港的資金就沒法追究了。邵成龍和秦日朗的錢都會從香港注入到皮包公司裡面去。這樣明輝養豬場就會變成港資。雖然港資現在不太受重視了,但好歹還是外資的一種,有內應的話,還是可以拿到最高標準的賠償金。
“是從那邊過,有什麼問題嗎?”秦日朗說,“那邊人少,拆遷費少,要是從別的地方過,光是移民就不知道多麻煩。你要短,從楓灣鎮中心過去最短,那至少要移民上千。”
“那這一條路呢?”龍婻拿出一副巨大的地圖,展開鋪滿了整面桌子,上面標着藍色綠色紅色各樣的線條,“這條紅色的道路是我們找美國教授劃的。完美的避過了所有的人羣聚居地和大型建築,還可以節省路程,路橋隧道長度都縮小了。”
“美國教授?美國一年做多少工程?”秦日朗不屑一顧,看了看那條線路,“這美國教授根本沒來過金牛山吧,看圖作業,閉門造車,簡直就是不知所謂。看圖就能決定,還要現場勘探幹什麼。你自己看看這裡!”
秦日朗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這裡你知道是什麼情況嗎?”
龍婻當然不知道,她是頭一回來金牛山。
“這裡是一個大斷崖,兩邊岩層破碎,地質結構很不穩定,你要在上面架橋的話,得打幾百根深入岩層的水泥柱子做支撐,這施工難度有多大?要多少錢多少時間?”秦日朗說。
“這個我是不懂。”龍婻說,“不過我已經讓那個美國教授過來勘探路線了。還有,雖然是美國教授,不過他是華夏人,在國內主持過很多大型工程。”
“是誰啊?我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人。”秦日朗說,“在國內主持過大型工程,那肯定已經撈飽了,還跑到美國去當教授?”
“嚴峻爽嚴教授。”龍婻說。
“是他!”秦日朗吃了一驚,“他怎麼跑到美國去當教授了?不是已經退休了嗎?”
“他去了美國以後受邀做了客座教授。”龍婻說。
“就算是嚴教授,也不能閉門造車。”秦日朗說。
“他已經上飛機了。”龍婻說。
“那好啊,讓他來看看現場,我就看他能說出什麼來。”秦日朗說,“老資格不等於能力高,要是他真有本事,就用不着辭職去美國了。”
“嚴教授是退休不是辭職。”龍婻說。
“做過大工程的老工程師都是無價之寶,退休之後馬上就會返聘。沒返聘的都有問題,不是收了賄賂就是捅了婁子,或者收了賄賂捅婁子。”秦日朗說。
“這可不一定,嚴教授只是身體不好不想再那麼辛苦而已。他現在身體還是沒完全養好,主持工程還不行,不過看看有沒有人弄鬼,已經足夠了。”龍婻說。
“人都這麼說的,做不了官就說把重心放在生意上,被逼着辭職就說身體不好。”秦日朗說。
“多個人看着總是好的。”符嘉平說,“龍小姐,你是要等嚴教授過來審查路線圖嗎?”
“請他過來看看總是好的,要是有問題也好及時糾正。”龍婻說,“至於那個養豬場,要是不行的話,我們龍家買下來好了,反正不過是一億幾千萬的小生意,可不要耽誤了大事。”
“好,我在這裡等着。”秦日朗說。
“大家都是爲了把工作做好,沒必要這麼針鋒相對。”符嘉平說,“龍小姐你跑了這麼遠也來了,不如先休息一下。阿龍你這兒還有多餘的房間嗎?”
“有。”邵成龍說,“還有很多,龍小姐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在我這兒住下來。”
“好啊,龍哥哥這兒真是漂亮,住着一定很舒服。”龍婻說。
“龍小姐這邊請。”邵成龍說,“看看喜歡哪一間。”
這新房子有很多房間,邵成龍幾個根本住不完,龍婻看到頭一間房子,立即就下了決定,“就這裡吧,這裡漂亮!還能看到外面花園呢,睡覺一定很舒服。”
“不看看其他的嗎?能看到花園的房間很多。”邵成龍說。
李思文的設計很出色,房間利用率很高,而且每一間房都考慮到了景觀光照通風,並不是徒有其表。
“不用了,就這裡吧。”龍婻說,“我先洗個臉補個妝,龍哥哥不用管我,去聽聽秦日朗說什麼。和這傢伙打交道,可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上他的當。”
邵成龍回到客廳,秦日朗還一臉不爽。
“龍哥,這龍家的小妞可真是口氣大。”秦日朗說。
“人家是出錢的,出錢的口氣當然大。”符嘉平說。
“我回去整理一下資料,等那個姓嚴的來了,我看他能說出什麼來!”秦日朗說。
“那個……路線真的沒問題吧?要是被人挑出什麼大毛病來,我們可就一起丟臉了。”符嘉平說。
“絕對沒問題,誰來我都能駁倒他!”秦日朗信心十足。
“那你先回去吧。”符嘉平說,“我有些話跟阿龍說。”
“我先走了,龍哥,平哥,我自己的臉那就算了,您二位的臉,我比自己的生命還在乎,絕對不會丟您二位的臉!”秦日朗說。
“行了行了,當我們是祖國嗎,只要你這邊的工作沒毛病,龍家別想找茬。”符嘉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