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是皇上賜給你姐夫的侍妾, 等你將來成親了就明白了。”
寧嘉魚懶懶地說道。
寧和風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等他成親,還不知猴年馬月呢!他頭腦一頓, 似乎想起了一件事, 便悄悄地對寧嘉魚說道:“阿姐, 三姐她進宮做秀女了。”
“寶珍她進宮當秀女?”
寧嘉魚着實大吃了一驚, 這按倫理不許吧?先前寶珍是準太子妃, 被太子退婚後現在又進宮當皇上的秀女,這太子若是見了她,還不得稱她一聲娘娘?
“所以阿姐啊, 我都不好意思說出來,這會兒只能悄悄對你說。”
寧和風紅着臉, 左右四顧, 看有沒有旁人在一邊聽着。寧嘉魚心裡暗自好笑, 傻弟弟,這寶珍入宮做秀女的事能瞞得了多久呢, 到時候秀女的名單一公佈,全天下的人不都知道了。她收起臉上的譏笑問道:“寶珍她的臉已經恢復了?”
這會兒寧和風更加神秘了,他面色凝重,閉口不談,直到他們進入寧嘉魚的房間, 他才悄聲說道:“阿姐我告訴你, 太后那邊派人過來瞧過三姐, 後來三姐的臉就好了。”
“是太后派的御醫過來瞧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 是我無意間聽孃親提起的, 她還囑咐我不要對別人說。”
“可是你告訴了阿姐,不怕姨娘怪罪?”
“阿姐是我最信任的人, 和風什麼都願意告訴阿姐。”
寧和風看着寧嘉魚,一臉真誠地說道。寧嘉魚內心似乎被什麼觸動了一般,她目光似水地看着寧和風,眼中似乎噙着淚花,最後終是點點頭,哽咽着說了一句:“阿姐很高興,今晚我們姐弟好好喝上一杯。”
晚膳的時候,陸翊因爲有公事沒有回到府裡,於是寧嘉魚便吩咐下人將膳食拿到房裡,悶燒甲魚,清燉羊肉,醋溜鱸魚,板栗燒公雞,這些全部都是寧和風最喜歡的菜品。寧嘉魚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寧和風碗裡,慈愛地說道:“過幾天你要去軍營,那裡的伙食比不得相府,你要多吃些。”
“阿姐你放心,和風這些年在外面早就學會照顧自己了,男子漢大丈夫就算多吃些苦也算不了什麼。”
寧和風舒展着眉頭,嘴角勾起一個彎彎的笑容。
“你姐夫手下有幾個熟悉的大將軍,不如我跟爹爹說一聲,讓你到他們手下去謀個差事,顧及你姐夫的情面,他們會對你多加照顧的。”
寧嘉魚放下手中的筷子,憂心地說道。
“阿姐你就不用操心我了,四姐夫對我很好,我不會有事的。”
寧和風將雞肉放進嘴裡,一邊吃一邊滿不在乎地說道。
寧嘉魚見寧和風無所謂的態度,也不好再要求寧和風不到歐陽青那裡去,她替他斟滿一杯酒,又替自己把酒杯斟滿,二人不約而同地舉起酒杯,將杯中的酒飲盡。寧和風又對寧嘉魚講了他在寺廟習武的一些趣事,不一會兒,陸翊就回來了,他身着一襲棕色直踞寬袖口朝服,沿邊鑲着紫色錦緣,似乎剛從紫金殿下完朝。
寧和風見陸翊走進來,便急忙起身行禮作揖:“和風拜見姐夫。”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和風,你可要在這裡多住幾天陪陪你阿姐。”
“和風正是過來陪阿姐的。”
寧和風恭敬地說道。
陸翊微微點頭朝雕花雙門衣櫃走去,寧嘉魚早已從衣櫃裡取出一套淡藍色長衫,陸翊自然地張開雙臂,寧嘉魚替他解下身上的朝服,再幫他把便服穿上再繫上腰帶。
“我讓劉管家再備上些酒菜。”
寧嘉魚看着一臉疲憊的陸翊,柔聲說道。
“不用了,我已在東宮用過晚膳。”
陸翊淡淡地說道,他擰着眉毛,目光飄向外面,似乎在想其他事情。
“阿姐,時辰不早了,和風明天再過來找你玩。”
寧和風說道,他見陸翊心思重重,不想打擾他們休息,於是準備起身離開。
“我已讓劉管家在西閣爲你打掃出了一間房,你這幾天就住在那裡。”
寧嘉魚說完後,又吩咐侯在跟前的劉管家帶寧和風前往西閣,寧和風朝寧嘉魚和陸翊敬了敬禮,便隨劉管家朝門外走去。
“和風,我今天在東宮聽太子殿下說你三姐入宮了,她現在是皇上的貴人。”
陸翊忽然轉過身對寧和風說道。
寧和風轉過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三姐她的確早些日子選秀女入宮了,剛纔我還跟阿姐說起這件事。”
“嗯,沒什麼,你早點去休息吧。”
陸翊淡然道,捋了捋衣角,就近找個軟凳坐下來。
這時,紅萼和幾個丫鬟走進屋裡,將房裡的酒菜收拾乾淨,又在仙鶴爐鼎的香爐裡重新燃起龍涎香,烘得屋子暖意洋洋,清香四溢。
“皇上還在癡心妄想着大夏會給他三百里城池,今天在朝廷上,問哪位大臣願意去大夏替他要回城池,結果你猜怎麼着?”
陸翊嘆息道,拿起小几的茶水,輕呷一口,目光看着寧嘉魚,臉上一副無奈的表情。
“結果是我猜不出。”
“你當然猜不出,因爲我也未曾料到太子居然自請到大夏替皇上要回這城池。”
“太子去大夏?”
寧嘉魚翹着嘴角皺了皺眉頭,這確實是一件很令人費解的事,如果大夏翻臉不認還把太子留在大夏國做人質,這豈不是很危險?
“更令我吃驚的是,皇上居然答應了。”
陸翊苦笑着搖搖頭,他確實不知道這一對父子心裡在想什麼,爲了鏡中花的城池,不惜連太子都搭上了,這真是值得嗎?
“所以在退朝後,太子便邀我到他宮裡喝酒,他拉着我的手對我痛哭流涕,說他無法在宮裡遇見寧寶珍,還要叫她一聲娘娘,所以,他乾脆離得遠遠的。”
陸翊繼續說道,語氣中表露出對太子陸楓的同情和無奈。曾經的未婚妻現在要叫娘,陸楓無論如何也拉不下這個臉,正好趁着此機會到大夏國去。
“難道太子他就沒有考慮過去大夏後會有哪些風險嗎?”
寧嘉魚歪着頭,不解地問道。
“其實太子他是有自己的想法,他現在身爲太子地位尊貴,有肥沃的封地和許多珍寶,但是他卻沒有爲國立功的功績,不足以讓皇上和百姓對他有威信,一來藉此遠離寧寶珍,二來出使大夏索要城池爲立得功勳,爲將來在北國安身立命有所依仗。”
陸翊緩緩說道,眸光復雜,打心底同情他這個太子侄兒,無論誰處在太子當前的位置上都猶如在夾縫中生存,上有皇上春秋年富,繼位遙遙無期,下有盛名和威望在他之上的權貴皇叔,如果他不建功立業作出貢獻,實在是難以獲得人心。
“但願他能從大夏要回城池!”
寧嘉魚長嘆一聲,發自內心地說道。
“紅萼那邊如何?”
“她還是不肯接受武勝,鐵了心要伺候在我身邊。”
寧嘉魚愁眉苦臉地說道,雙手託着腮幫,凝視着燭臺上燈芯跳動時閃出的火花,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