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想了大半天都沒想通,這時候大個子提着一盒飯菜跑來醫院,氣喘吁吁地說道:“小磊,餓了吧,給你帶了點吃的。”說完就在桌子上抓起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我端過飯盒邊吃邊問道:“這麼着急做啥子?醫院有吃的。”
“我問你個事哈。”他艱難地將嘴裡的蘋果肉嚥了下去,哽地兩眼發直,“王宇是怎麼一回事?”
我自己都還沒有理清思路呢,這叫我如何回答?我擺擺手道:“這事情別問我,我也不清楚,昨天洗完澡就出現那樣的情況了。”
“據說……據說王宇在前幾天就死了。”他擦了擦嘴巴低聲道:“我們和他的屍體一起生活了幾天。”
“這個我也聽說了,不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
“還能怎麼解釋?借屍還魂!”大個子說完狠狠咬了口蘋果。
我渾身打了個冷顫,借屍還魂?這……
“借屍還魂是肯定的了,不過我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魂在借屍,是小豬的魂還是誰的魂?”
我搖搖頭道:“小豬死後,我們去洗澡,大個子問誰看到過他的盆子,小豬說在櫃子裡,而此時,王宇就在我們身邊,這就說明,小豬的魂並沒有上王宇的身,王宇身上的是另外一個鬼魂!”
“小豬死亡報告一直沒有下來,學校一直懷疑是疾病突發性死亡,但王宇死後學校就不敢那麼說了,畢竟,王宇的死比小豬更加離奇,那個死亡現場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死亡現場?我怎麼沒想到呢?快,你快去跟醫院的負責人說一聲,我先去現場看看究竟。”我放下筷子,趕緊抓起一件衣服就穿了起來。
“嗯,好,你沒事的話就先走,我現在就去跟院長說一聲。”大個子知道我肯定想到了什麼,拉開門往外跑去。
回到學校已經是下午一點左右,學生們都在睡午覺,整個校園都安靜極了。我走到昨晚王宇墜下的地方仰頭向上看去,三樓的欄杆從中間斷開,手臂粗的橫槓朝兩邊捲曲着,而我腳下的這片水泥地面卻沒有一點點血色的痕跡。大個子此時也趕了回來,走到我跟前點了一支菸道:“其實王宇的屍體就算不腐爛,也沒人相信他這是意外墜樓死亡。”
我點了點頭道:“能把這麼粗的欄杆撞斷,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何況,在受到這麼嚴重撞擊之後落下來,水泥地面怎麼着也應該有點裂痕……對了,地上的血跡已經被學校打掃乾淨了?”
“現場根本就沒動,他的屍體旁根本就沒有一點點血跡!”
“沒有一點點血跡?”我越來越相信王宇是前幾天死亡的了,欄杆撞毀、地上無血跡、屍體高度腐爛,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着一個問題——有鬼!
“嗯,他的屍體完好無損,只摔掉了幾顆牙齒而已。”
想起昨晚王宇接觸到我身體突然如觸電般縮回手,而後我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時候用符紙粘貼在他的手臂上發出的那一道耀眼的黃色光芒,我懵然醒悟,我製作的靈符是對抗鬼唯一的好東西,現在王宇的屍體它是用不到了,只是不知道它下一個目標是誰。我伸出手道:“給我兩張靈符。”
他從口袋掏出一把遞給我,那靈符他一張也沒用。我邊往樓上跑邊道:“跟我來。”
304寢室的劉冰和姚康都沒有心思睡覺,坐在牀上互相聊天,誰都不敢提起小豬和王宇的事情。看到我平安無事地回來,一個個問這問那的,我懶得回答,用靈符在劉冰和姚康身上一人貼了一張,沒有一點點反應,輕舒一口氣道:“現在開始,我們幾人要時時刻刻在一起,沒有特殊情況不要落單,互相見面就用靈符貼對方試試,這樣可以保證大家的安全。”
劉冰沉思了會點頭道:“嗯,這辦法不錯,我可不想再和屍體過上幾天。”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也不多說些什麼,到櫃子裡拿出一把靈符將寢室的牀架、書桌上到處貼的都是,縱是有十來個鬼也不怕了。
下午第二節課和第三節課是體育課,體育老師家中有事沒來,就由班裡的體育委員組織上課,集合做了下熱身運動便解散自由活動,活動範圍侷限於大操場以內,不得去教學樓附近打擾其他班的學習。
這大白天的也沒有什麼危險的,大個子帶着劉冰他們去打籃球,我乾脆坐到看臺的石凳上休息起來,腦中一遍一遍思考着王宇和小豬死亡的原因。
“嗨,洪磊!”
“啊?!”正在思考的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趕緊轉頭一看,卻是剛轉學過來的姜喬。我擦了把冷汗道:“嚇死人了,以後可別再這樣嚇我了,我心臟不好。”
她嘻嘻地笑着坐到我身旁,用手捅捅我手臂笑道:“想什麼想地這麼入神?是不是看上哪個女孩了?要不要我幫你拉拉線?”
我沒好氣地說道:“我哪像你們這麼有福氣哦,從小有父母捧在手心當寶貝,我除了上課就想着怎麼打工掙點學費,哪有那麼多時間來談情說愛?”
聽我這麼一說,她還以爲我在開玩笑,嬌笑道:“你這人還真幽默,你纔多大啊,就想着打工掙錢,還是先好好讀你的書吧。”
“哎,我是個孤兒。”我無奈的嘆了口氣,仰着頭看着天上火辣辣的太陽,眼眶中的熱淚很快被蒸發掉。
她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指了指樹林下的綠草地道:“我們去那邊坐坐。”
我也沒有什麼異議,站起身隨她一起走到那邊坐下。
她也不知道該找些什麼話題聊,沉默着扯起一根長長的草莖隨手編着草環。我淡然笑道:“從出生以來,我就沒見過我的父母,也沒見過我的爺爺奶奶,凡是我的親人,在我的記憶中都不曾有過。我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一直靠着國家資助才能一直上學到高中,後來每到放長假我就要去外面打工掙錢交上點學費,老是讓學校爲我免掉這些錢我也蠻不好意思的。”
她放慢手中的活,嘆了口氣道:“你的身世確實很悽慘,不過,哪個有爲之人不是經歷了很多坎坷纔得到別人所得不到的幸福呢?你是個真正的男子漢。”
“得了吧,現在說這話還早。”我不想讓氣氛搞得這麼壓抑,開玩笑道:“如果我以後能出人頭地,肯定有很多很多美女追我,嘿嘿。”
她見我開朗起來,也跟着一起說笑:“那如果我也是追你的其中一位呢?”
“我纔不要你。”
“你!死洪磊,本姑娘就算喜歡阿貓阿狗,也不會喜歡你。哼!”姜喬滿臉通紅,氣哄哄地低頭編着草環,發現草不夠長了,低下頭尋找長草莖。
“啊!”她忽然大叫一聲,站起身躲到我身後,顫抖地說道:“骨頭……我看見骨頭了!”
骨頭?!我俯身扒開青草,果然見到一個白森森的東西半埋在草地中。我隨手在地上撿起一根枯樹枝,挑開那層薄薄的泥土,將那東西挑了出來。
“這明明不是什麼骨頭,是牙齒。看把你嚇的……”我撥弄了一下那白色的東西,確定那是一顆門牙。“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掉牙的人多的是,我小時候掉的牙齒都隨手丟在牀底下的。”
聽說這是牙齒,她纔敢從我肩頭伸出小腦袋,定睛看了會兒,支支吾吾道:“該不會是哪位同學剛纔把牙齒埋在這嚇唬人吧?”
“這話怎麼說?”
“你看,那牙根處還有血……”
聽她這麼一說,我仔細看了看那顆牙齒,牙根的縫隙之處果然有點暗紅色的血液,不過早已乾涸。我突然想起大個子說王宇的屍體從三樓墜下,屍體完好無損,就是摔掉了幾顆牙齒,看這門牙乾涸的血跡,難道是……難道是王宇的牙齒?!
我趕忙用掏出一張紙將其包住放進口袋,若真是王宇的牙齒,那王宇和小豬的死說不定就有了線索。
“呀,真噁心,你要那東西做什麼?”身後的姜喬推了下我肩膀問道。
“做個牙骨項鍊或者牙骨戒指送給你。”我呵呵地笑道,不管怎麼樣,有了這東西就意味着查出真兇有了希望,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
“哼,我纔不要那噁心的東西呢,你自己留着玩吧。”說罷,她爬起來向同學們那裡跑去。
我叫來正在打籃球的大個子、劉冰和姚康三人,跟體育委員請了個假就離開學校。坐了十分鐘的公交車便來到中心醫院的法醫鑑定科,我拿出學生證在接待室登了個記便帶着他們向冷凍室跑去。
冷凍室門口有個四十歲左右的工作人員,他身穿一身白色工作服坐在門口看報紙,接過我手中的看屍單核對了一遍,滿臉驚恐地低聲道:“小兄弟們,你們要看的王宇已經爛得不是個人樣了,我勸你們還是別看了。”
他是冷凍室的工作人員,照常理來說對屍體應該不會這麼害怕。我問道:“叔叔,你們這裡是不是經常有這樣的屍體運進來?”
他搖了搖頭道:“我在這裡工作了二十幾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屍體,噁心地我這幾天都吃不下飯,你們能承受地住麼?”
“沒事,叔叔,你認爲人死後怎麼樣才能在短時間高度腐爛?”劉冰問道。
“就算是在38度以上的高溫狀況下,屍體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個小時裡變成這樣,那屍體肯定是過了幾天才送過來的。”
不用問了,所有的人都認爲王宇不是昨晚死的,包括跟屍體打了幾十年交道的工作人員。
冷凍室裡立着一排高高的冰櫃,冰櫃上寫着死者的姓名和冷凍的日期。王宇的是今天剛運送過來的,就在最邊上的一個冰櫃中。大個子使勁將冰櫃拉出,一股濃重的福爾馬林岑克爾溶液和腐爛的臭味鋪面而來,我們情不自禁地齊齊往後退了兩步。
我往裡面看了看,他的屍體直挺挺地躺在裡面,幾條蛆蟲被凍僵在那空洞洞的眼眶中,屍體的表面已經有了一層淡黃色的屍油。王宇的嘴巴微微張開,左邊的虎牙和上齒的門牙被摔落,下齒也掉了三四顆牙齒。
我掏出口袋中的紙巾展開,用早已準備好的鑷子將門牙夾住,小心翼翼地安放到王宇門牙縫隙處。
剛好吻合!我們幾人同時大吃一驚,這果然是王宇的牙齒,可是,爲什麼他的牙齒會出現在離我們宿舍幾百米遠的操場上呢?難道是他在天之靈給我們在提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