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選中的宋秋卿和蘭珠頓時激動不已,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有如此好運。但她們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壓抑着心裡的激動,在衆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中走了出來,站到劉公公面前。
劉公公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們倆一眼,這才扯出了一絲笑容來,但卻是皮笑肉不笑,讓人看了心裡不舒服。
宋秋卿和蘭珠見狀,欣喜之餘,也不由多了幾分忐忑和不安。
所幸,劉公公很快就收回了打量和目光,點頭說道:“長得還不錯,陛下應該會滿意的。”
宋秋卿和蘭珠聽到這話,立即鬆了一口氣,隨即又忍不住開始得意起來,感受着周圍或嫉或妒的目光,骨頭似乎都輕了幾斤,渾身上下都輕飄飄的。
她們極力壓抑着高高翹起的脣角,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志得意滿,好給陛下留一個寵辱不驚的印象。
可惜,她們修煉不到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臉上明明透着欣喜和得意,卻極力想要做出一副淡定的樣子,表情怪異極了。
劉公公輕蔑地掃了兩人一眼,卻也沒說什麼,尖着嗓子說道:“你們跟咱家來吧!”
說完,一甩拂塵,轉身走了,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對於他的輕慢,宋秋卿和蘭珠都沒有在意,也顧不上在意,她們現在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承寵上。何況,只要她們得了寵幸,這些陰陽怪氣的閹人,早晚要跪倒在她們面前。
從乾西五所去勤政殿,要經過西六宮,半途中,就見到貴妃的依仗迎面走來,肩輿中的人,正是胡貴妃。
劉公公一行人連忙避到一側,躬身行禮,等待胡貴妃的依仗過去。
胡貴妃原本沒有在意,但是見到兩個姿容出色的采女之後,卻突然一擺手,說道:“停——”肩輿立即就停了下來。
胡貴妃認出了劉公公的身份,臉上不由帶了幾分興味之色,問道:“這不是勤政殿的劉公公嗎?你不在陛下身邊伺候,怎麼在宮裡亂逛起來了?”
雖然是在問劉公公,但眼睛卻落在了宋秋卿和蘭珠兩人身上。
劉公公笑眯眯地上前請了安,這才說道:“貴妃娘娘這可冤枉奴婢了,奴婢哪敢亂逛,而是奉了聖上的旨意去接兩位采女去勤政殿的。”
胡貴妃沒想到竟然真是如此,眼中頓時異彩漣漣,她暗暗握緊了拳頭,有些驚喜地問道:“難道說,陛下要召兩位妹妹侍寢?”
激動之下,竟然“妹妹”都喊出來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實在太好了。
皇貴妃就算再受寵,果然還是無法跟這些新鮮粉嫩的花骨朵相抗衡。
而聽到胡貴妃的稱呼,宋秋卿和蘭珠則又是欣喜,又是羞澀,不由都紅着臉垂下了頭。
劉公公卻笑道:“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奴婢只是帶她們讓陛下瞧瞧而已,若是真入得了陛下的眼緣,那自然是她們的造化。”
而且,如果真要侍寢,也不會如此簡單。
胡貴妃依舊笑眯眯的,卻也不失望,反正只要陛下對這些采女感興趣就好。
她對宋秋卿兩人招了招手,說道:“你們兩個過來。”
“是,貴妃娘娘。”宋秋卿和蘭珠低眉順目的上前,站在肩輿幾步外任憑胡貴妃打量。
胡貴妃打量了一陣,不由點了點頭說道:“果然是兩個難得的美人兒,本宮十分喜歡,這兩個鐲子,就當是本宮給你們的見面禮了,希望你們以後能好好服侍陛下。”
說着,就從腕子上褪下一對水頭極好的綠玉手鐲來,交給一旁的宮女。
宋秋卿和蘭珠,被龐大的餡餅砸中,簡直又驚又喜,受寵若驚地接了賞賜,千恩萬謝地恭送走了胡貴妃。
心裡的激動難以言喻。
鐲子是好鐲子,但她們更在意的,卻是貴妃娘娘對她們身份的肯定。
連胡貴妃都這麼說了,事情還假的了嗎?
劉公公見到兩人陷入狂喜和熱切之中難以自拔,卻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兩位姑娘,趕緊走吧,別讓陛下等級了。”
一行人這才繼續往勤政殿走去。
與此同時,陛下要召幸兩名采女的消息,也像是插了翅膀一般地,迅速傳遍了整個後宮。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勤政殿,等着看事態的發展,同時,也想要看看皇貴妃有什麼動靜。
如果皇貴妃咽不下這口氣,出去找皇上鬧騰,衆人絕對喜聞樂見。
皇上就算再寵愛她,她這個時候去鬧,也只會令陛下惱羞成怒,甚至下不來臺,以後只會越來越厭煩她,皇貴妃離失寵也就不遠了。
以皇貴妃的性子來看,還真有極大的可能去鬧騰,因爲她已經被皇上給寵壞了。
這是大多數宮妃的看法。
於太后聽到這個消息,雖然高興,卻也下意識地感覺有點不對勁。陛下就算召幸嬪妃,也不該在勤政殿纔是,皇貴妃可是也住在那裡呢!這可是故意打皇貴妃的臉,皇帝捨得嗎?她有點不相信。
皇后也是同樣的看法,使出反常必有妖,她對此持保留意見,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歡欣鼓舞。
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想,蘇婉卻是老神在在,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根本完全沒有放在心裡。
她雖然不知道陛下要做什麼,但同樣她也知道,陛下不會背叛她,他大概是打算要處理她們了,她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
蘇婉淡定,但她身邊的這些宮女太監嬤嬤可就不淡定了,一個個都擔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蘇婉實在受不了了,嘆了口氣說道:“行了,你們擔心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不要圍在這裡了,都去做事吧!”
聽到蘇婉的解釋,衆人也不放心,但還是退了下去。
蘇婉微微搖了搖頭,真是一羣愛操心的。
另一邊,劉公公已經帶宋秋卿了兩人來到了勤政殿外,他先進去通報了一聲,這才帶兩人走了進去。
宋秋卿和趙蘭珠心跳如雷,卻極力屏住呼吸,連大氣也不敢喘,然後才垂着頭,緩緩走了進去,恭恭敬敬地跪下來叩首道:“奴婢宋氏、趙氏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人跪伏在地上,想到自己極有可能就要承寵了,心裡羞澀、興奮、緊張、期待、還有幾分對皇權天然的敬畏和懼怕,因爲心情太過激動,竟然沒有發現勤政殿除了皇帝和一衆宮女太監之外,竟然還有其他人。
顯德帝沒有讓她們起來,反而對一名五十多歲,身穿正一品文官官服的男子說道:“於愛卿,你看這兩名宮女如何?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此人正是內閣次輔,兼任戶部尚書的於鼎。
跟首輔張文和怕老婆,連睡個小妾都要請示不同,這位次輔大人,卻是一個貪花好色的,年紀大了,照樣是人在花叢過,片葉不沾身,家裡也是左一個姬妾,又一個姬妾的。
所幸,他能力強,人又忠心,對於官員這樣那樣的小毛病,顯德帝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他們不因爲那點愛好,耽誤正事就好。
其實有缺點纔好掌控,若是臣子們真是完美無瑕,沒有絲毫缺點,反倒會讓皇帝猜忌了。
他賜給於鼎兩個美人,既能籠絡於他,讓他對自己更加忠心,更加賣力地爲自己效力,又能解決掉麻煩,何樂而不爲呢!
這也算是皇帝常用的一個手段了,覺得大多數臣子都是欣然接受,就算有少數幾個不樂意的,也得裝出開心的樣子來。
於鼎果然睜開他那雙精光四溢地小眼睛,看向兩名宮女,因爲皇帝已經透漏口風,要賜給他兩個絕色小美人做妾,他也就沒有太多顧忌了。
若在平時,他進了宮,遇到再漂亮的宮女,也只能目不斜視。
因爲這些宮女,就像他們家裡的婢女一樣,是隻屬於皇上的,誰敢亂看?
於鼎用他那雙閱盡千帆的眼睛,打量了一番兩個小美人,歡喜地連臉上的褶子都深了幾分,立即躬身說道:“陛下,宮裡的宮女,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豈有不好的?若是連她們都入不了眼,這天下就沒幾個人能入老臣的眼了。”
其實,他只看到了兩個宮女的身姿、背影,並沒有看到容貌,但是,作爲精挑細選出來的宮女,容貌就沒有差的,所以,他一點也不失望,何況,以他的眼力,就算沒看到她們的容貌,也能猜出她們容貌不俗。
顯德帝對於鼎的識趣十分滿意,含笑說道:“既如此,朕就將她們都賞賜給你了。”
“微臣謝陛下賞賜,微臣一定會更加盡心盡力爲皇上辦事,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於鼎高興至極,立即跪下上來向皇上叩頭謝恩。
跟於鼎的歡喜不同,宋秋卿和趙蘭珠卻是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了。她們進宮是想要做皇上的嬪妃,而不是做大臣的妾室呀
尤其是宋秋卿,頓時心如死灰,整個人似乎都蔫了,變得渾渾噩噩起來。
而趙蘭珠在一開始的驚愕打擊之後,卻是很快就緩了過來,甚至對這樣結果還十分滿意。
對方可是次輔,堂堂戶部尚書,內閣閣老,若在平時,她就想進他家的門也不夠資格。
何況,次輔家裡的女人,總比宮裡少,競爭也沒那麼激烈,於閣老還不算太老,將來生下個一子半女的,也就有了依靠,總比在宮裡跟那麼多女人爭奪皇上要強。
何況,她還是皇上賜的,地位立即就高人一等,就算主母也不敢隨意打罵,若是她得了於閣老寵愛,照樣能扶持家族,如此計算下來,倒是比呆在宮裡划算。
看到宋秋卿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趙蘭珠不屑地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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