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氏的問話,了通禪師雙手合十微微笑道:“女施主着相了,令愛不是就在眼前嗎,施主何出此言?”
“可是,她不是……”趙氏已經認定蘇婉不是她女兒了,即便了通禪師如此說,她還是放不下此事。
“阿彌陀佛,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女施主又何必執着?”李艾通禪師說完之後,就任由趙氏在那裡苦思,卻不再過多解釋。
這時,了通禪師方又看向蘇婉。
蘇婉雖然並不信佛,但是,對於這種德高望重的大師,還是非常敬重的,何況,他還救了自己。見到通禪師看向自己,便也雙手合十,恭敬喊道:“大師——”
了通禪師細細地打量了蘇婉的面相一番,緩緩點了點頭。
若是別的男人如此打量蘇婉,蘇婉必定覺得那人很無禮,但是,了通大師做來,就宛如一名長輩的關愛一般,讓人整個人心裡都暖暖的,完全想不其他地方去。
蘇婉剛纔收到如此大的委屈,卻沒有想要哭,可是此時,卻彷彿見到了自己信任之人,忍不住鼻子發酸,竟有種想要傾訴的慾望。
但是她還是忍住了,儘量平靜地看着了通禪師。
“夫人好大的福氣!實乃貴人之相。”了通禪師看了蘇婉的面相一會兒,忽然稱讚道。
蘇婉聞言不由一怔,隨即苦笑,她自己的情況,她還不知道嗎?她哪來的福氣?便淡淡說道:“大師過譽了,實在愧不敢當。”
了通禪師卻含笑道:“貧僧知道夫人心裡不以爲然,但,一時的困境代表不了什麼。命由己造,福由心生。只要心存善念,福報自然會來。貧僧送給夫人一句話,順心而爲,莫要爲外物所擾,阿彌陀佛。”
說完之後,了通禪師就帶着人離開了,彷彿他來此就是爲了將了悟大師帶回去一般。
趙氏回過神來,見了通禪師離開,連忙上前追了幾步,說道:“禪師,還求禪師指點迷津,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禪師……”
然而,了通禪師卻已經走遠了。
此時,就有圍觀的鄰居對趙氏說道:“哎呀,了通大師都說得這麼清楚了,趙嫂子你怎麼還不明白?她若是邪祟,大師早就除掉她了,哪裡還會誇讚她有福氣?沒看到了悟大師都跟着離開了嗎?”
“是啊,是啊,了通禪師的話不會錯的。你就別再因爲小人的句句挑撥之言,就對婉姐兒心生懷疑了,你這樣做,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說話的這幾人,雖然跟英國公府有些關聯,但是,走得卻並不近,蘇婉兒父親沒死的時候,幾家的交情還算不錯,蘇父死了之後,才慢慢遠了的。畢竟,寡婦門前是非多。他們也算看着蘇婉兒長大的,剛纔不開口,是因爲礙於大覺寺的威信,以爲大家衆口一詞,因此,心中也有幾分懷疑。
剛纔了通大師的話,則讓他們的疑慮全部打消,自然也就爲蘇婉說起話來了。沒有人會懷疑了通大師會說謊。
“也不知誰那麼缺德,竟然請了了悟大師來陷害婉姐兒,若非了通大師及時趕到,婉姐兒豈不是要被他們給燒死了?”
“可不是嗎?我看就是這個丫頭搞的鬼。”有人指着縮在角落裡,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方巧靈說道,“一開始我就覺得她就不是個好的,現在看來果然如此。蘇家對她多好,她出嫁的時候,還給她陪嫁了那麼多嫁妝,如今卻帶着別人來陷害自己的主家小姐,忘恩負義的人我見的多了,卻沒見到過這麼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簡直沒有人性了。”
“是啊,你看她帶了那麼多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也不知她從哪裡找的人手?”
“那些人我認識,都是英國公府的下人。”一個人忽然插嘴說道。
議論聲頓時爲之一靜,暗自咂摸了一下,有見識的人,已經開始品出一些味道來了。
聽到衆人的議論,趙氏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又是懷疑,又是愧疚,幾種情緒交織,讓她根本無法做出明確的判斷,也無法面對蘇婉。
倒是蘇文一臉高興地說道:“娘,我就說姐姐不是邪祟,您現在相信了吧?”
說完,他看着臉色有些灰敗的方巧靈冷哼一聲道:“都是這個賤婢胡言亂語,又引來了那了悟和尚,想要燒死姐姐,其心可誅!如今事情真相大白,現在我們也該跟她算算總賬了。”
聽到蘇文要找方巧靈算賬,方伯和方嬸早已經被嚇壞了,立即跪到在蘇文面前,哀求道:“文哥兒,巧靈她肯定是被人給矇蔽了,她不是故意的呀,少爺你看在老奴伺候你這麼久的份上,就繞過她這次吧?求求你了。”
而方嬸也抹着眼淚對趙氏說道:“太太,巧靈是有錯,可是,到底沒有鑄成大錯,太太您就高擡貴手,放過巧靈吧!她真得知錯了。”
他們沒有去求蘇婉,也不知是無顏面對她,還是覺得求她也沒有用,總之,他們故意遺忘了蘇婉這個真正的受害人。
蘇文本就是個善良的孩子,何況,方伯還伺候了他那麼多年,心裡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長輩,然而,人都是有親疏之分的,就像是方伯維護方巧靈一樣,他心裡也更加維護自己的姐姐,便冷着臉說道:“方伯,你不用說了,方巧靈要害死我姐姐,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她的。”
趙氏則是從了通禪師離開之後,整個人就失魂落魄的,腦袋裡更是亂糟糟的,哪裡還聽得到方嬸在說什麼,也就沒有說話,任由方嬸在那裡磕頭不已。
方巧靈在了通禪師走了之後,就又恢復了精神,聽到蘇文要找自己算賬,也一點都不以爲然,好像有所依仗一般,毫無懼色,直接上前說道:“爹孃,你們起來,求他們作甚,我又沒有做錯,是了悟大師說她是邪祟的,我也是擔心小姐纔會上門來除祟。現在事情大白,自然是皆大歡喜了。”
方巧靈就算再無知,也不敢說是了通禪師說錯了。了通禪師甚至不用做什麼,他的那些信徒,就足夠讓她吃不了兜着走了。要知道,了通禪師的信徒,可並非只是一般百姓,很多達官貴人也都十分敬仰他。
就連大長公主對了悟禪師都十分恭敬,她算什麼東西,哪敢質疑了悟禪師的話?
聽到方巧靈這番無恥的話,蘇文氣得臉都紅了,正要斥責,突然聽到有人喊道:“發生了什麼事,都圍在這裡做什麼?”
衆人循聲望去,卻發現竟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到了。
五城兵馬司負責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何況西城又是權貴雲集之地,自然不能馬虎。
蘇文見到他們大喜,立即上前行禮拜見,並將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那兵馬司的頭目原本還有些不以爲然,但是,當他聽到了通禪師的時候,這纔開始重視了起來。
蘇文可不傻,也知道借力打力,將了通禪師對他的態度也詳細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那頭目對蘇文的態度,果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由一開始的高高在上,變成了現在的和藹可親。
畢竟,這可是了通禪師都親自誇過的人物,將來必定不凡,早早結交一番也不錯,便說道:“此事好辦,這等不忠不義,恩將仇報之徒,是該捉拿回去好好教訓教訓。不但如此,還要治她一個以下犯上,草菅人命之罪。哼,不過小小一賤民,竟然連朝廷重臣之妻,都敢隨意污衊至此,若是膽子再大一些,豈不是連陛下和娘娘們都敢誣陷了?蘇公子放心,此人我決不輕饒。來人,立即將方氏給我抓起來。”
方巧靈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慌亂之下連忙大聲喊道:“你們不能抓我,你們若是抓了我,大長公主殿下絕對不會饒過你們的。”
聽到方巧靈的話,無論是英國公府的下人,還是五城兵馬司的人都微微一怔,顯然都沒料到方巧靈這麼沒用,這麼輕易就把大長公主給賣了。
若是她不提大長公主的名號,說不定大長公主良心發作,還真會就將她救出來。可惜她說了,現在壽寧大長公主撇清關係尚且不及,哪裡還會去救她?否則,豈不是證實了此事是她主使的?
按理說,五城兵馬司的人是不可能不賣大長公主的面子,但是,今天他們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我行我素,對方巧靈的話不以爲然。
方巧靈見狀,嚇得六神無主,渾身都在哆嗦,整個人都攤在了地上,她可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做大牢,當五城兵馬司的人過來抓她的時候,她立即看向不遠處的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彷彿瘋了一般,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曹嬤嬤救命啊!大長公主殿下讓我做的事,我都已經做了殿下可不能說話不算數,你快讓他們放了我,我不想坐牢……”
蘇婉聽到這裡,脣邊露出一絲冷笑,冷冷說道:“我說呢,竟然有人能請得到了悟大師,必定不是一般人,沒想到,想要置我於死地之人,竟然是大長公主殿下,殿下還真是看得起我。不過,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此事關乎我的性命,就算是拼上我的所有,我也會向大長公主殿下討回公道的。”
說完,蘇婉又看向英國公府的那些下人,一字一句地厲聲說道:“我知道你們是英國公府的走狗,你們回去之後,就轉告壽寧大長公主殿下,就說,此事我記下了,將來必有所報,希望她能夠好自爲之。”
聽到蘇婉這話,那些英國公府的下人臉上都不太好看,當然,也有人對蘇婉的話不以爲然,根本沒將她的威脅放在心裡。
就在這時,方巧靈已經被五城兵馬司的人給抓了起來。她哭的滿臉都是淚水,披頭散髮的好不可憐。見求曹嬤嬤無用,就開始向方嬸和方伯哭嚎着哀求起來——
“爹,娘,你們快求求太太和少爺,讓他們放了我吧!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太太饒命啊……”
趙氏剛纔聽到方巧靈的話時,就已經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了,久久回不過神來。
什麼,方巧靈竟然是受大長公主指使來才陷害婉姐兒的?可是,這怎麼可能?
大長公主殿下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婉姐兒難道根本不是邪祟附體,而是她們污衊?
不,這不可能!她明明不是她的婉姐兒,怎麼可能搞錯呢!她不相信,一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或者他們都被這個邪祟給迷惑了,纔將邪祟認成了她的女兒。
於是,在其他人都相信了蘇婉沒有被邪祟附體的情況下,趙氏反倒沒有相信。不懷疑的時候還好,懷疑之後,就發現處處破綻。而且,但是現在,她已經認定蘇婉是邪祟了,甚至剛纔還想要燒死她,她怎麼可能接受蘇婉不是邪祟的事實?
此時,方嬸又對趙氏磕起頭來,磕得額頭都腫了起來,哭着哀求道:“太太,我求求您讓小姐放過巧靈吧,巧靈她真是逼不得已的,只要放了巧靈,老奴願意一輩子做牛做馬報答您。”
方伯也同樣如法炮製地哀求蘇文。
蘇文神色雖然心軟,卻並不動搖。
趙氏卻急忙讓人將方嬸攙扶了起來,說道:“方嫂子,你快起來,我當然知道巧靈沒錯,我相信她。我不讓文哥兒抓她就是了。”
“謝謝太太,謝謝太太。”方嬸欣喜若狂,又磕了幾個頭後,終於站了起來。
聽到趙氏的話,蘇婉神色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雖然在之前,趙氏同意讓人燒死自己時,她就已經對趙氏徹底絕望了,但是現在聽到趙氏如此說,她依舊覺得寒心無比。
她自認從未對不起趙氏,對她盡心盡力,她自認做到了一個女兒該做的事,她爲什麼就沒有一絲心軟呢?就算是來質問她,聽聽她的解釋也好呀!可她卻一點機會都不給她,甚至連了通禪師的話,都無法讓她動搖。
事已至此,蘇婉心裡最後的一點期望才完全消失,徹底放棄了跟趙氏的母女之情。
罷了,大不了以後再不相見也就是了。
她竭盡全力醫治趙氏的病,給蘇文更好的教育,讓他出人頭地,也算對得起蘇婉兒了。
“娘,不能放了方巧靈,她剛纔要害死姐姐。”蘇文着急說道。
“什麼姐姐,那是邪祟。”趙氏斬釘截鐵地說完,又對五城兵馬司的人賠笑道:“諸位官爺,此事只是個誤會,請你們放了她吧!咳咳咳,一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官爺收下,拿去打酒吃吧!”
趙氏一邊說一邊示意春蘭遞過去幾塊碎銀子。
五城兵馬司的兵士都面面相覷,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那頭目更是說道:“這位夫人,你沒搞錯吧?這人剛纔要害你的女兒,你怎麼還要救她?”
趙氏又咳了幾聲,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我們自己家的事,不需要你們多管。”
那頭目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哂然一笑,拒絕了春蘭遞過來的銀子,道:“此事可由不得夫人做主。”
他遙遙衝着蘇婉拱手行禮,隨後說道:“此人污衊的乃是昌武侯夫人,更是差點置夫人於死地,豈能因爲夫人幾句話就饒過她?更何況,污衊朝廷命官,本就是重罪,雖然昌武侯夫人不是朝廷命官,卻是朝廷封贈的誥命,污衊她就跟污衊昌武侯是一個意思,說不定連順天府、刑部甚至大理寺都要過問,我小小一個兵馬司兵士,豈能做得了主?”
趙氏沒想到事態竟然如此嚴重,頓時也有些六神無主起來:“怎麼會……這樣……”
那頭目卻彷彿沒有看到她受到的打擊,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何況,此事還牽扯到了大長公主殿下,就連宗人府說不定都得牽扯進來,所以,還請夫人不要爲難我們了。幸好,你們沒有真得傷昌武侯夫人,否則,此事,又豈是殺幾個人就能平息的了的?”
蘇婉聽到那五城兵馬司頭目所說之話,心裡頗有些怪異之感,就感覺他好像在故意嚇唬趙氏一般,想到他來得又那麼及時,了通禪師剛走,他後腳就來了,實在讓人無法不多想。
蘇婉看了眼青綾,青綾對她點了點頭,蘇婉心裡纔算是確定。
顯德帝看起來有些不着調,不過關鍵時刻,還是非常靠譜的。
他的話不但將趙氏給嚇住了,方伯方巧靈他們就不用說了,就連英國公府的那些下人,都有些腿軟。不過,他們好歹還有大長公主和英國公做後盾,到底還不是太過擔心。
方巧靈嚇得怔楞了半晌,才又哀嚎起來,衝着蘇婉求饒哭喊道:“小姐,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污衊小姐了。奴婢知錯了,奴婢也不是自願的,都是大長公主殿下逼我的……”
方伯和方嬸也知道該求誰了,都給蘇婉跪下磕起頭來。
蘇婉只當沒有看到。
她還沒有善良大度到連仇人都要放過的地步。
沒錯,方巧靈對她來說,已經不是一個令人厭惡的人而已了,她已經成了她的仇人。
對於想殺自己的人,她可生不起一絲憐憫之心。
“你住口!”就在這時,一個極爲威嚴的嬤嬤走了過來,打斷了方巧靈的話,正是大長公主殿下身邊的曹嬤嬤。
曹嬤嬤過來之後,先是斥責了方巧靈一遍,然後便放緩了口氣,對兵馬司的那位頭目說道:“這位軍爺,您可別相信此人的胡言亂語,她連自己的舊主都敢污衊,何況是其他人?我們殿下是何等身份,豈會認識這等低賤的人物?”
“曹嬤嬤?”方巧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曹嬤嬤卻不理她,直接走到蘇婉身邊,恭敬地行了一禮道:“老奴見過昌武侯夫人。”
蘇婉微微一笑,沒有理睬她。
曹嬤嬤也不以爲意,只解釋道:“還請昌武侯夫人明鑑,此事都是方巧靈自作主張,跟我們大長公主殿下無關,還希望昌武侯夫人不要怪錯了好人。”
蘇婉道:“是與不是,我心中自然明白,曹嬤嬤還是省省你的口水吧!”
這位曹嬤嬤可是大長公主最信任的人之一,以前的蘇婉兒也曾經見過她幾次,可是每次見到她,都戰戰兢兢地感到十分害怕,對她的印象極爲深刻,因此蘇婉才能認出她。
不過,以前的曹嬤嬤可從沒有正眼看過蘇婉兒,現在卻對她恭恭敬敬的,足以看出她的心虛了。她可不認爲自己成了昌武侯夫人,就能讓她另眼相看。
曹嬤嬤也不認爲蘇婉會相信她,她也不需要蘇婉相信,她只是想要在外人面前表個態而已,讓人不要誤會大長公主殿下。
至於蘇婉兒,就算她知道是大長公主做的又如何?她難道還能向大長公主報仇不成?簡直好笑!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將蘇婉兒看在眼中。
曹嬤嬤出來表態之後,就帶着英國公府的人離開了,至於方巧靈,誰還管她的死活?
五城兵馬司的人很快就將被嚇癱了的方巧靈給押走了,周圍的人也都散了,只剩下蘇婉他們。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蘇文一會兒看了看神思不屬的趙氏,一會兒又看了看錶情淡淡的蘇婉,焦急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而方伯和方嬸,則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直到現在還沒回神。
蘇婉不想再繼續留下去了,以前她一想到蘇宅,心裡就覺得很溫暖,每次回來時,都歸心似箭,恨不得多留一會兒,但是現在,她卻很想逃離這裡,可以說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山茶,讓人備好車馬,收拾好東西,我們馬上就回府。”蘇婉吩咐道。
“姐姐,你……”蘇文十分不安地看着蘇婉,臉上露出一絲惶恐之色,好像很怕她離開之後再也不會來一般。
蘇婉對他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吧,只要你還肯當我是你的姐姐,你就永遠你都是我的弟弟。以後好好讀書,以後蘇家光耀門楣可都全靠你了。若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就來昌武侯府找我,他們不敢再攔你的。”
以前蘇文不是沒去找過蘇婉兒,可惜,每次都被擋了回去,連通報一聲都不肯。不過,現在情況不同。蘇婉雖然不得太夫人喜歡,但是她卻非常受侯爺寵愛,下人自然不敢怠慢。
“不必了。”趙氏突然開口說道,用一種客氣而又疏離的眼光看向蘇婉,冷冷說道:“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費心,昌武侯府我們可高攀不上,”
就算眼前之人不是邪祟,但也絕對不是她的女兒。
趙氏耳根是軟,但她同樣很固執,很死心眼,認定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
所以,她雖然不會像之前那樣想要燒死蘇婉,但是,對她依舊親近不起來,在她看來,蘇婉就是殺了她女兒的罪魁禍首。
“娘——”蘇文喊了一聲。
“你閉嘴!你若是再認她當姐姐,就別再認我這個娘。”趙氏的態度十分強硬,冷着臉對蘇文說道。
蘇文萬分爲難,心裡更是難過無比,他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心裡愈發痛恨壽寧大長公主還有方巧靈了。
此時,回府的車馬已經準備好了,蘇婉對蘇文點了點頭,就在山茶地攙扶下,直接上了馬車離開了。
趙氏對她的態度,她已經不在意了。人家擺明了不再歡迎她,她也沒有必要湊上去,不過是替以前的蘇婉兒儘自己應盡的責任罷了。
英國公府,壽寧大長公主收到消息之後,氣得連茶杯都摔了,怒道:“這個沒用的廢物!本宮當初就不該用她。這是多好的一個除掉蘇婉兒的機會,可事情沒辦成,竟然還把本宮給牽連進去了,這方巧靈真是好樣的。”
曹嬤嬤等壽寧大長公主稍稍消氣之後,才問道:“殿下,方巧靈被抓了,您現在應該怎麼辦?”她擔心方巧靈將事情都推到殿下身上,殿下雖然不懼,但到底對名聲不好。
“什麼怎麼辦?她的家人還在我手裡,她豈敢亂說?”壽寧大長公主不以爲然地說道,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
“可是,依老奴看來,那方巧靈自私愚蠢又膽小,未必不會把殿下您供出來。”曹嬤嬤擔憂地說道。
“那就讓她再也不能說話。”壽寧大長公主冷哼一聲,“壞了本宮的事,就這麼讓她死了,實在便宜她了。”
曹嬤嬤頷首,猶豫了一下又道:“殿下,老奴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那了通禪師來得時機也太巧了,若非是他,那小蘇氏怕是早就化成灰了。”
大長公主卻不以爲然地擺了擺手道:“禪師是高人,行事向來令人捉摸不定,說不定真是碰巧了,只能怪我們倒黴。只是那五城兵馬司的人來得倒是快,本宮不是派人都打點好了嗎,怎麼還會有人來?”
“奴婢也覺得奇怪,那五城兵馬司的人,聽到我們是英國公府,竟是連點面子都不給呢!”曹嬤嬤說道。
“算了,那裡面的人,很多都是皇親國戚,或者勳貴子弟,個個都自大的很,若是會因爲國公府的名頭就嚇退,那可就太丟人了,大概真得是巧合。算了,只好再另找機會對付她了。”壽寧大長公主皺眉說道在,只是想要找這個好的機會,卻是難了。
“這小蘇氏也真夠幸運的。”曹嬤嬤嘟噥道,想到之前了通禪師說小蘇氏好福氣,又是貴相,曹嬤嬤倒是有些相信了,不過她怕大長公主心裡不悅,暫時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此時,在回大覺寺的路上。
了通禪師身邊的那個小沙彌好奇地問道:“師父,那位女施主,真是是邪祟附體嗎?”
了通禪師捻了捻佛珠,含笑說道:“那位女施主面相的確是早夭之相,不過,到不能說是邪祟附體,只能說是天意。”
小沙彌又道:“那師父爲何說她有福氣,是貴人之相呢?”
“她的確是貴人之相,而且還是大富大貴之相。”了通禪師含笑說道,他沒有說的是,他從那位昌武侯夫人身上看到了隱鳳之相,也就是說,她有成“鳳”的潛力,不過,並不明顯,顯然其中有很多的變數。不過,無論她最終是否能成“鳳”,她的一生都不會太差。
蘇婉自然不知了通禪師對她的看法,她回到昌武侯府之後,立即派人將春蘭幾人的賣身契,送去了蘇宅。
如果不把他們的賣身去送去,恐怕趙氏也無法用得安心。
綠芙見到蘇婉這麼早回來,十分驚訝,但看蘇婉神色十分疲憊,也忍住沒有多問,只是讓人去廚房送飯來。
蘇婉用過午飯之後,就躺下休息了。
但是她怎麼也睡不着,想來想去,都咽不下這口氣。
她好不容易纔將事情經營到如此局面,好不容易母親的病和弟弟的學業都有了着落,以後的好日子即將來臨,卻偏偏被人給破壞了,甚至落到了如今連孃家也回不得的地步,她心裡的憋屈可想而知。
此事,絕對不能善了。否則,她就是嘔也要嘔死了。
可是,她又該怎麼辦呢!
蘇婉想了很久,直到之後,她還是決定要走太后的路子。
也只有太后,能夠徹底壓制壽寧大長公主,就連皇后都不行。畢竟,大長公主再怎麼說,也是皇后的長輩,跟別說,太后還跟壽寧大長公主不合。
但是,想讓太后爲她出頭可不容易,除非她能做了什麼入了太后娘娘的眼。
蘇婉想來想去,自己也只有一手字和不算出色的醫術可以勉強拿得出手,但她的字,太后肯定不稀罕,只有在醫術上動腦筋了。
太后的身體極爲不好,她上次已經知道了,看她外在表現出來的症狀,蘇婉對她的病情心裡也稍稍有點數,說不定倒是可以試一試,至少也可以緩解一下太后的病情。
什麼醫不叩門之類的規矩,都被她拋到腦後去了。
放手一搏,總比現在這樣什麼都不做,受盡憋屈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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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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