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總算是醒了!”蘇婉剛睜開眼睛,就聽到綠芙欣喜聲音如此的說道,眼圈雖然紅紅的,神色也十分疲憊,但臉上卻帶着驚喜的笑容。
蘇婉心裡一暖,正要說話,忽然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太太……”綠芙有些驚慌地喊道。
“綠芙……咳咳……我沒事,你先扶我起來……”等好一些之後,蘇婉才壓抑住到嘴邊的咳嗽,緩緩說道。
這時,她全身都沒有一點力氣,頭也渾渾噩噩的,嗓子也宛如裂開一般,十分難受。
綠芙聞言,立即上前扶着她坐了起來,又將枕頭立起來,讓她倚在上面,又給她披了衣服,這才一邊爲她順氣,一邊說道:“太太,您已經昏睡三天了,可擔心死我了。聽太醫說,您今天差不多就會醒了,所以,我一直讓人給您溫着粥呢,您現在要不要吃點?”
蘇婉點了點頭,露出一絲微笑道:“綠芙,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我沒事了,你也去休息會兒吧,讓其他人伺候我就行。”
綠芙微微搖頭道:“太太醒來就好,我這點辛苦不算什麼。”她也不放心,讓其他人服侍太太。
說着便去端了粥,親自喂蘇婉吃了,又服侍蘇婉漱了口,對蘇婉的態度,比以往更加用心十分。
蘇婉又催促綠芙去休息,綠芙說道:“天色快黑了,如果現在休息,晚上恐怕就睡不着了,等用過晚飯,我再去休息也不遲。”
蘇婉這纔不再勸,反而向綠芙打聽她昏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太太,您放心,老太太差不多已經相信了我的說辭,而且還特意請了太醫來爲您治病,想必是沒有問題了。”綠芙知道蘇婉最擔心什麼,立即湊到蘇婉耳邊輕聲解釋道。
“而且,侯爺也挺擔心太太的,每天散值回府之後,都會來看看太太呢!”如果侯爺肯護着太太,那太太在侯府的日子可就好過多了,所以,綠芙很爲蘇婉高興。
蘇婉勉強勾脣笑了笑,心裡着實有些驚訝,卻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那錦鄉侯府和英國公府可有什麼動靜?”蘇婉問道。
綠芙臉上的笑容這才收斂了一些,看着蘇婉的臉色斟酌着說道:“太太從錦鄉侯府回來的第二天,錦鄉侯府太夫人就親自帶着朱姑娘上門來賠罪了。”
見蘇婉露出疑惑之色,綠芙便解釋道:“那位朱姑娘便是推您下水之人,也是錦鄉侯府太夫人的外孫女朱慧蓮。”
蘇婉自己回想了一番,才恍然道:“原來是她。”
她對這個小姑娘的印象並不深刻,只記得是個唯唯諾諾,沉默寡言的人,沒想到她竟然有膽氣將自己推下湖,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嗎?
“後來……咳咳……後來怎麼樣了?”蘇婉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兩聲,又問道。
綠芙爲她輕輕地拍了拍背,神色頗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太夫人大概不想得罪錦鄉侯府,所以,沒有太過追究此事,錦鄉侯府賠罪之後,咱們府裡也有了面子,此事也就就了了。”
蘇婉對此並不覺得十分意外,她對太夫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她在乎的,只是昌武侯府的面子罷了。而且,就算不看錦鄉侯太夫人的面子,也要看聖上的面子,畢竟,誰也不會輕易得罪錦鄉侯太夫人。藉此機會,向她賣個好也不錯。
“不過,咱們太夫人不追究此事,錦鄉侯太夫人卻沒有輕饒朱慧蓮。我聽說,宋太夫人不但讓人打了朱慧蓮十板子,還將她禁了足。原本是想將朱慧蓮趕出侯府的,但是錦鄉侯太夫人的女兒白太太跪地求情,這才讓宋太夫人改了主意。”綠芙的神情頗有些不以爲然。
蘇婉面色淡淡地點了點頭,錦鄉侯太夫人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外孫女,否則,又怎麼會因爲白氏哭幾句,就這麼輕易放過她。
說到底,還是因爲她不夠強,不足以讓人重視。要不然,誰又敢輕輕揭過此事。
蘇婉的手驀地捏緊,心底涌起一絲深深地不甘來——
若是有朝一日,她必定……
但蘇婉很快就回過神來,壓住了心底的不甘和苦澀。
以她現在這等身份,除了奪得侯爺的看重和寵愛外,還有什麼方法能夠改變自己的處境和地位,這一點,她不是早就清楚了嗎!
“那英國公府呢?”蘇婉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翻涌的情緒,問道。
綠芙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沒事,你就說吧,無論什麼結果,我都能接受。”蘇婉淡淡地說道。
“英國公府特意派人過來問罪了,只是因爲太太尚在昏迷中,所以,太夫人說……等太太痊癒之後,就讓太太您……親自去英國公府請罪。”綠芙頗有些艱難地說道,臉上更是露出羞愧之色。
英國公府和大長公主府相鄰,因爲英國公和大長公主十分恩愛的緣故,夫妻二人並未分居,大長公主日常起居基本都在英國公府。雖然有人因此彈劾大長公主殿下,但都被陛下給壓了下來,因此,就沒有人再提此事了。
英國公府派人來問罪,自然也是大長公主殿下的意思。
“如果我不去,那又如何?”蘇婉說到。
“如果太太不去的話,”綠芙咬了咬嘴脣,“那您母親和弟弟恐怕就……”
“好!真是好得很!”蘇婉氣極反笑,“不愧是大長公主殿下,果真霸道無比,怪不得教出這種囂張跋扈的女兒來。”
“太太……”
“綠芙,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綠芙擔憂地看了蘇婉一會兒,還是悄無聲息地下去了。
蘇婉閉上眼睛,憤怒、憋屈和不甘在心裡翻騰不已,胸口一堵,竟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咳着咳着,鼻子一算,眼淚也跟着一同掉了下來。
蘇婉咳着咳着,忽然一擡眼,發現牀前,不知何時竟站了一個人,他身上還穿着緋色的武官常服,胸前的補子上繡着威風凜凜的獅子,正是昌武侯霍淵。
也不知他來多久了。
“……侯爺……”蘇婉壓下即將到嘴邊的咳嗽,輕輕喊了一聲。
此時的蘇婉,因爲病了一場的緣故,原本就小巧的臉龐更小了,卻襯得那雙眼睛越發大了,而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被淚水清洗過後,顯得越發純粹起來。睫毛宛如鴉羽,細密、烏黑、纖長,微微一顫,睫毛上的水珠便順着臉頰滑落下來,似乎滴到人的心裡,蒼白的臉上那一抹病態的嫣紅,更有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霍淵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隨即走上前來,彎下腰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淚,觸手柔嫩的肌膚,讓他的手流連不已,捨不得離開,神色頓時柔和了幾分,問道:“怎麼?身體很難受嗎?”
因爲他的動作,蘇婉臉微微一紅,輕輕搖了搖頭。
“你那些丫鬟都去哪兒了?怎麼不在身邊伺候?這等不盡職的丫鬟,還留着她們幹什麼,還是早早打發了好。”想到蘇婉咳得這麼厲害,也沒有人過來伺候,霍淵的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
因爲侯爺到來而湊過來想要刷存在感的丫鬟們,聽聞此言均大驚,連忙跪在了地上,連討饒的話都不敢說。
“侯爺息怒,是我不讓她們在身前伺候的,你不要怪她們。”蘇婉伸手握住霍淵的手,順便將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了下來,柔聲說道,“而且,你來之前,綠芙一直都留在牀前服侍我,守了我三天,我剛讓她去休息。”
“她倒是個忠心的丫頭。”霍淵說道,被蘇婉用柔軟的小手握着,又看她第一次用依戀的目光看着自己,霍淵只覺得自己的心驀地就是一軟,柔軟酸澀的感覺,令他感到有些陌生,卻不怎麼排斥。
“不過,這些丫頭不盡職也是事實,既然你爲她求情,就饒過她們一次,只罰兩個月的月錢,若是再有下次,直接打了攆出府去。你也不要太心軟,這些人不得用,再挑選新人伺候也就是了。”
一衆丫鬟聞言,頓時噤若寒蟬,唯唯諾諾,連稱再也不敢了,隨後,又恭恭敬敬地謝過蘇婉,這才緩緩退了出去。
見到侯爺對蘇婉的重視,她們也不敢再輕慢蘇婉了。
即便是英國公府出來的人,也不敢違抗霍淵的命令,若是霍淵讓她們死,英國公府絕對不會過問半句,何況,她們既隨蘇婉嫁了過來,自然便是昌武侯府的人了。
霍淵又陪蘇婉說了幾句話,就打算去松鶴院給太夫人請安了。
因爲他一回府就先來看望蘇婉,已經有些不妥了。如今知道蘇婉已經醒了,便也放了心。
他要離開,蘇婉卻拉着他的手不放,眼睛哀求似的看着他,生怕他走之後就不回來一般。
若是別的女人這麼不識擡舉,他必定要冷聲呵斥幾句,毫不留情的離開,可是面對楚楚可憐的蘇婉,他呵斥的話卻有些說不出來,心裡反倒因爲她的留戀而感到有些愉悅,於是,他也回握了一下蘇婉的手道:“你好好養病,放心,我還會來看你的。”
聽到了他的保證,蘇婉才緩緩鬆開了他的手,眼中透出一絲歡喜來,默默地點了點頭。
霍淵突然就有種想要留下來的衝動,但到底還是理智佔據了上風,還是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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