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陳文心看着那哭倒在地的小宮女反而笑了出來。
小宮女對陳文心的反應有些呆愣,隨即她害怕的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娘娘,就算您在這裡,奴婢也不能不說,事關皇上龍嗣,事關大清江山,奴婢不願意當大清的罪人!”
“你說什麼呢,不是說本宮派了人要殺了你滅口,怎麼現在又扯上了什麼大清的罪人,小小年紀的,說話怎麼顛三倒四,倒讓人不信服了。”陳文心這幾日已經連續遭遇了太多暗算,已然有些麻木了。
面對這些人的指認,她覺得有些想笑,這是想要在她病好之前,把她徹底拖下深淵麼?
那小宮女聽到陳文心竟然這麼冷靜的反駁,心中也有些慌亂,這還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若不是那個人給的三十兩白銀,她也不願意做這種事情。
只是她若不這麼做,幼弟就沒有錢治病,家人也會因交不起地租而流離失所。
她是保證必死的決心來的。
定了定神,她咬着嘴脣擡頭看着皇上道:“娘娘大可不必這樣,不管您怎麼說,奴婢是下定決心,絕對不會因爲娘娘您的威脅而退縮。”
可她說完之後,卻久久沒有聽見迴應。
皇上並沒看她,只是端着茶杯悠閒地品着香茗,再轉頭陳文心也才放下茶杯,她微微蹙眉,有些不滿的看着青花瓷茶杯道:“怎麼這個季節還在喝綠茶,冬季寒冷,喝紅茶纔好。”
“正是了,雖說這的確是好茶,可再好的茶放到這時候也已經陳舊了,不合時宜,說的便是這個。”皇上說着,放下茶杯淡淡的看了小宮女一眼。
陳文心聽得清楚,皇上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他也不相信這小宮女說的話,所以說他不合時宜。
她不應該這時候出來,目的實在太明顯,反而讓人不相信她說的話。
小宮女沒聽出來,她不知道皇上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更不知道那句不合時宜是什麼意思,她有些膽怯的看着皇上,她想說什麼,可看着皇上那樣冰冷的表情,她就不敢開口了。
郭常在對這樣一個突然衝進來的小宮女充滿了疑問,她不認識這個人,這絕對不是永壽宮的,那她會是哪兒的人,爲什麼又忽然出來,擺明了是要陷害勤妃。
正當所有人都疑惑的時候,曾貴人忽然怪叫了一聲,她用沾着雪的手,捂着嘴,像是知道了什麼一樣說道:“你是她的人!你是她的人,是她叫你來的,她騙我,她騙我,她要把我和勤妃都拖下水!”
說着,曾貴人竟然一把撲過去,她死命抓住宮女的肩膀,搖晃着她,有些瘋狂的說:“你是不是她派來的人,是不是!你們都在騙我,你們讓我背叛勤妃,你們都是計劃好了的,是不是!”
“來人,把曾貴人拉開!”陳文心聽出了她話中有話,她所說的‘她’,一定就是幕後害她的人!
聽見陳文心的命令,外面的侍衛才後知後覺的跑了進來,他們正要把曾貴人拉開,誰知曾貴人卻忽
然一把掐住了宮女的脖子。
她的雙眼赤紅,彷彿來自地獄的惡鬼。
小宮女呼吸困難,臉已經漲得通紅。陳文心見狀,催促道:“愣着幹什麼,把人都拉開!”
“是。”得到命令的侍衛們立即上前,想要將兩人拉開,誰知他們才掰開了曾貴人的手,卻見小宮女竟然從衣袖中拿出了一支匕首!
“她要行刺!”章貴人立刻喊道。
侍衛們立刻要搶走她手上匕首,可她手腕一轉,竟將匕首直直刺入自己的心臟!
“勤妃娘娘有罪,皇上,問她宮中,的,西雪就知道,皇上,明察……”小宮女拼着最後一口氣,將自己要說的說完之後,就這麼死死盯着陳文心,斷了氣。
陳文心看着她怨毒的眼神,有些愣住了。
這人竟然不惜性命也要誣陷她,這……
陳文心有意外的看着小宮女的屍體被侍衛迅速擡走,她心有餘悸的看着門口殘餘的點點血跡,忽然她看見門外一個人影散過,正當她要細究的時候,曾貴人忽然開口了。
她死死盯着地面上鮮紅的血跡,彷彿受到什麼驚嚇一般,自言自語:“她會殺了我,會殺了我,她會殺了我……”
“你再說什麼,說清楚!”章貴人聽見這話,忽然開口指着曾貴人說道。
陳文心也正有此意,她正欲讓人好好審問曾貴人的時候,一直在一邊跪着不言不語的郭常在,竟然到了皇上面前,說道:“皇上,此事只怕有蹊蹺。”
皇上也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他點點頭,示意郭常在接着說。
郭常在卻看了陳文心一眼,緩緩道:“這個小宮女爲什麼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狀告勤妃娘娘,這其中是否存在什麼人控制,還是……”
她說着,又看了看陳文心,彷彿是受到什麼制約一般,低下了頭。
陳文心頓覺不妙,她微微張大眼,正欲開口,卻被皇上搶了先:“你有什麼猜測但說無妨。”
“是,皇上。”郭常在原本就在等這句話,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說道:“那宮女說的是事,原是聽起來很可笑的誣告,可誣告之人真的會不惜犧牲自己性命麼?”
皇上聽着點了點頭,他原本想着,讓人將那宮女拖出去拷打,逼問出事實。
可她竟然不惜自裁,而且最後也用那樣的眼神盯着陳文心,一個誣告的人,真的會那麼決絕嗎。
陳文心聽見郭常在這話,心中逐漸涼了下來,她冷冷看着郭常在,看見了她眼中的憤恨,她知道,郭絡羅明鴛仍舊愛着陳文義,只是由愛生恨,她將與他相關的一切人,都當做了自己的敵人。
她此刻是作爲一個局外人,說的話自然更加有力度。
之前她從未針對過她,皇上大約也不會相信,她忽然之間對她生出了恨意。
陳文心只覺得手腳也開始冰冷起來,她望着郭常在,郭常在卻看着地面逐漸變成黑色的血跡道:“這件事情,只怕也許真的與勤妃
娘娘有關係,希望皇上調查此事的時候,不要讓勤妃娘娘參與其中。”
這話雖然沒有直接鎮對陳文心,而且從情理上來講也完全說得通。
可陳文心明白,後宮中爲她所用的人不多,從這次禁足就能看得出來。從位分來看,除了她之外就是佟貴妃,再有就是惠妃……
她如果不能參與這事情的調差,就等於被人捆住了手腳。
佟貴妃自不必說,惠妃……
她又想到了那件中衣上的字跡,心已經冷得如同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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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勤妃娘娘代理六宮多年,宮中向來無事,可娘娘一被禁足,便什麼事情都出來了,這足以說明,娘娘治理六宮的能力卓絕,這事很明顯是有人在暗中陷害的勤妃娘娘,若不讓娘娘參與,只怕娘娘會……”
章貴人立刻跪下來,請求一般說道。
可她的話並沒有說完,就被皇上伸手製止了,皇上轉頭看着陳文心,他眼中有憂慮有擔心有心疼,可同時,陳文心也看出了那深埋在眼中的一絲懷疑。
她蹙着眉頭,一言不發,只是看着他。
皇上看見她的眼神,心中也迷惘了,他雙手握拳,輕輕放在桌上,沉默良久纔開口:“念念,只是讓你不要調查這件事情,你身處其中,這樣對你也好。”
陳文心覺得腦袋嗡的一聲,身體變得輕飄飄的,胸口悶着,梗得她有些疼痛。
“念念,只有這一件事情,你放心,這事情朕會指派一個無關的人主理,朕也會關注。”皇上壓低聲音,規勸着。
他雖然這麼說着,但陳文心知道,他不相信她。
爲什麼……這還是這麼寥寥數語,他竟然真的開始懷疑她。
陳文心覺得眼眶乾澀,卻沒有眼淚,她咬着脣,點了點頭:“臣妾知道。”
皇上彷彿鬆了一口氣,他低頭看了看郭常在,想開口說什麼,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道:“這事情就交給惠妃。”
說着,他站了起來,轉身時原本想對陳文心說什麼,卻見陳文心低着頭,一副抗拒的樣子,他心中也有有些煩悶,說了句還有摺子就走了。
陳文心坐在原位,眉頭緊蹙。她心中有千萬個疑問,可一個也問不出來,一個也不敢問。
耳邊有人在說什麼,她聽不清楚,她只覺得胸口悶得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心口鑽了一個洞,五臟六腑都攪在了一起。
好像鮮血逆流而上,衝破胸腔,要噴涌出來一般。
陳文心強自忍着,絕對不能在這種地方露怯,絕對不能……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有人十分焦急的在耳邊喊叫。
陳文心想搖搖頭,可她只覺得脖子上似乎被人掛了幾十個沙袋,她什麼都做不到。
忽然,有人在她背後拍了一下,雖然只是輕微的力度,可她卻覺得是有人用巨大的錘子在自己背後猛地砸了下去。
她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黑,就昏厥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