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倩聽了宋天賜所言,與自己的猜測相差無幾。這些年她常常不在家中,對家裡發生的事情不是非常瞭解,不過對於王爺和側王妃二人的脾氣,宋倩也是從小耳聞目染的。
整個王府,除了側王妃以外,沒有人不會懼怕忠順親王,而正因側王妃乃是宋倩的親祖母,宋倩這纔可以隨心所欲地生活着,而不必拘謹於郡主的身份。
然而,宋天賜就不一樣了,自從王妃即宋天賜的親祖母殯天之後,世子爺便一味好道,如今竟離開王府,在都外玄真觀修道,別的事一概不管。如此一來,宋天賜倒是少了其父的管教,卻得到了王爺的特殊監管。因此,王爺對世子的失望越大,對宋天賜的期望也就越大,而失望就得從期望那兒得到補償。
此時,宋倩聽完了宋天賜的訴苦,便開始說明此番找他的來意。原來昨日,宋倩見到其母鎮國夫人,但還沒來得及問刺客的事,鎮國夫人便抱了一個還在襁褓中的男嬰過來,對宋倩說這是她的親弟弟。
宋倩大吃一驚,早已把想說的話嚥了回去。原來,在她外拜師學藝的這兩年,宋倩竟還不知,母親已經誕下了一個男孩。見母親高興的樣子,宋倩便不忍再問刺客的事,想着再多調查幾天。
這會兒,宋倩又從宋天賜那兒聽聞,得知祖母側王妃竟也知道宋天賜遇襲的事,不禁聯想起之前接連行刺宋天賜的殺手。雖然他們都坦白交代了幕後,是鎮國夫人的貼身丫鬟指使他們行刺的,但是宋倩仍然感到懷疑,幕後的指使就是鎮國夫人嗎?鎮國夫人的背後究竟沒有側王妃的授意呢?宋倩遲遲沒有找她母親攤牌,也就是擔心萬一牽扯到祖母側王妃,那可就麻煩了。
雖然此前,郡主有信心讓鎮國夫人不再加害於宋天賜,但這會兒她開始不得不防了,畢竟她如今已經有了一個親弟弟,那個還在牙牙學語的小公子。鎮國夫人肯定對這個小公子更是疼愛有加,若是爲了小公子的未來,爲了親兒子的鎮國夫人,還有爲了親孫子的側王妃,她們會不會再次出手呢?要知道,只要世子爺和世孫任何一個繼承了爵位,鎮國夫人的小公子也就只能是個未來的鎮國將軍了。
既如此,宋倩便不忍再瞞着宋天賜,畢竟她一直把宋天賜當成自己的親哥哥,即使她的父母鎮國將軍和鎮國夫人可能並不這麼想。另外,宋倩也想讓宋天賜多一份戒心,防人之心不可無,免得再遭到不測。於是,宋倩把此前經審問小侍衛等殺手所得到的結論,又猜測買兇之人可能就是鎮國夫人的貼身丫鬟,如實一一告知了宋天賜。
“其實你不說,我也早就猜到了,王府戒備森嚴,殺手刺客竟然可以混進儀衛司,想必一定是府裡的人指使的。我在府裡還能有什麼仇人?想來,那些流言蜚語恐怕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宋天賜說着,心中對宋倩倒是少了一份戒心,宋倩竟然能將這些事跟他全盤托出,此事必然就和宋倩沒有關係,不負從小當她親妹妹一樣看待。
而宋天賜的有些想法其實和宋倩倒是不謀而合了,若是真如刺客殺手們所招認的那樣,那麼鎮國夫人真的就是幕後的唯一指使者嗎?畢竟鎮國夫人在王府裡並沒有什麼說話權,想想也難怪,世子妃相夫教子的名聲壓着,鎮國夫人想鬧騰也是鬧騰不起來的。
如果沒有側王妃的授意,鎮國夫人恐怕也只能是有賊心無賊膽。鎮國夫人並不像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就算是披着羊皮的母狼,也不可能會比側王妃兇狠。這樣想來,鎮國夫人是斷然不敢瞞着側王妃擅自做主的。
還有那個曹太監,他可是側王妃身邊的紅人呀!宋天賜總說,常從曹太監那裡感受到了側王妃的不懷好意。這個曹太監狗仗人勢,在王府後宮裡呼風喚雨,無視宋天賜這個堂堂世孫的存在,好像他已經十分確定,這個親王的爵位是斷然不會傳到宋天賜的頭上似的。
不僅如此,曹太監對世子妃也沒有表現出多少的尊重,真是個不要臉的奴才,難道主子是側王妃,就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宋天賜每次想到這個曹太監,就恨得咬牙切齒,以後必然是要找他清算這些舊賬的!
至於郡主的父親鎮國將軍,宋天賜並沒有見過幾次,更沒有過接觸。只是聽說,鎮國將軍和世子爺一樣,似乎對王府的事情並不上心。但宋天賜卻又常常聽聞有一些風聲,說鎮國將軍和京都各府衙官員甚至是軍中將帥之間的來往十分密切。
世子爺不管王府的事情,那是因爲一心向道,大隱遁世,追隨高人而去。鎮國將軍倒像是一副故意裝出來的樣子。在王府裡,明面的好像是不管事兒的主,可是到了王府外面,卻又以王府宗室鎮國將軍的名義,勾搭朝廷命官,蠅營狗苟,目的何在呢?
宋天賜想着其中的蹊蹺,不禁心中隱隱覺得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莫非鎮國將軍也在爲親王的爵位而奔波勞碌着?這樣就有點意思了!宋天賜不禁猜測,難道鎮國將軍在王府的表現只是故作紈絝,背地裡與側王妃、鎮國夫人是一樣的。
京都府衙的官員以及軍中將士若是都成了鎮國將軍的隊友了,到時候,忠順親王若是執意要把爵位傳給鎮國將軍,恐怕世子爺要是想不從,似乎也只是振臂一呼而無人響應了。宋天賜眼下只能做最壞的打算,設想鎮國將軍他們這是想裡應外合,從世子爺那裡爭奪爵位呢!
世子爺不管事,世子妃又只想着照顧世子爺,王府裡能與鎮國將軍一幫人鬥爭的只剩宋天賜一個人了。至於鎮國將軍如果真有勾結王府外面的人,宋天賜就更加不要想鬥得過他們了。
宋天賜覺得,眼下最關鍵的是其祖父忠順親王的心思。今日祖父特意將他喊到書房,說出那樣的一番話來,若只是一個善意的提醒,那麼宋天賜還有機會保住自己作爲王府世孫的身份,但倘若祖父僅僅只是提前給他一個心理準備,那麼宋天賜如今恐怕已經是在面臨最危險的局面了。
如今,宋天賜能夠期望得到幫助的人,王府裡面只有郡主宋倩,王府外面只能是府學裡認識的賈蘭和李陟等人了。雖然他們可能直接幫不上什麼忙,但畢竟都是官宦子弟,就算能給他出個主意也好。
眼下,賈蘭和李陟恐怕還什麼都不知道,今日祖父又一再強調,宋天賜恐怕是再也不能回府學去了。如今之計,唯有通過郡主宋倩,來聯繫上賈蘭和李陟等人了。
想到這裡,宋天賜隨即對郡主宋倩說道:“好妹妹,哥哥如今恐怕已被祖父嚴加看管,外頭可能還不知我的死活,你幫我去一個地方找兩個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