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簫月燕的訴說,衆人不免有些唏噓,原來這簫月燕也是一個身世堪憐的女子,也難爲她能夠在那般虎狼之窩中生存下來,看來她也並非如表面上所看到的那般柔弱,而那江若楓注視着簫月燕那有如姣花美玉一般的面容一會兒,微微一笑,卻是和煦如春風。
簫月燕自是注意到了江若楓那突然露出的一抹微笑,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抹微笑令簫月燕感覺渾身頓生寒意,十分的不舒服。於是便扭過臉,不再去看江若楓。
江若楓見簫月燕不理會自己,心中卻也不惱,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語。而黛玉雖說注意到了簫月燕與江若楓之間的“互動”,但是卻因爲心中想着正事,所以也就沒有藉機打趣他們兩句。
“玉兒,你怎麼了?”胤禛忽見黛玉雙眉緊蹙,一臉凝重,遂開口問道。黛玉聽胤禛突然喚她,一時沒有轉過神來,待看到胤禛一臉擔憂的神色正望着自己,因忙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那納蘭揆敘想要爲月燕贖身的?我可不認爲他是爲月燕的美色才華所惑。”
胤禛聞言,亦凝眉沉思良久,而後方道:“玉兒你說的有理,納蘭揆敘這人做事一向深沉,而且也不是那種喜歡流連於煙花之地的男人,想來他必是想從月燕姑娘身上圖謀些什麼,纔想要爲月燕姑娘贖身的。”
簫月燕聞言,不覺有些驚訝,因問道:“公主的意思是說那納蘭揆敘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麼?可是我一個弱小女子,有什麼東西能讓他一個堂堂朝廷三品大員看上眼的?”黛玉見問,卻是不答,眼眸中卻在不經意間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而後好半晌方道:“我卻也是不清楚的,也許是因爲你那頗有些耐人尋味的身世?”
簫月燕聽了黛玉此言,神情卻較之前更加震驚,竟有些呆傻傻地、一字一句的道:“我、的、身、世?”如此反覆言語了幾遍之後,方從袖中緩緩取出了一支玉簫,正是簫月燕生母所留給她的唯一東西。
簫月燕細細撫摸着那支玉簫,口中念着那光潔的玉簫上用梅花篆體刻着的這麼幾個小字:“泉州安溪李晉卿贈。”這李晉卿非是別人,指的正是李光地,而晉卿則是李光地的字。
黛玉問簫月燕取過那支玉簫細細看了,道:“倒是一支挺不錯的玉簫。”簫月燕道:“我卻也沒怎麼見過我生母,只聽我姨娘說起過,這支玉簫是我爹送與我生母的定情之物。”黛玉道:“原來如此。”
胤禛見黛玉對這支玉簫似乎很有興趣,便也拿過去看了看,待看到上面刻着的字時,胤禛不覺皺眉,道:“這上面的字倒果然很有李光地李大人的風格呢,只是又似乎略有些不同。”黛玉因沒見過李光地寫的字,自是無法判定這到底是不是李光地所刻,但卻對上面的字有種莫名的感覺,又聽見胤禛如此說,便急急問道:“果真的?”
胤禛道:“自然,你當知道李光地李大人也曾教過我課業的。”黛玉聞言,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看來這件事還得等回了京城才做打算了。”不過黛玉沒有想到的是,這福建一行,他們竟遇到了一個人,告訴了他們這支玉簫背後的秘密,跟着也牽扯出了許多年前的一樁舊案來,不過這些都是後話,這裡暫且不提。
黛玉一行人在客店住了一宿,第二日便自急忙上路,剛至福州,很有些累了,畢竟這坐船趕路雖快,卻因爲水上風大浪大,難免休息不好,因此胤祥便提議道:“四哥,我看我們不如找家酒……茶館歇一會兒罷。”胤祥本來是想說“找家酒樓”的,但是因爲他忽然想起胤禛從來不允許自己多喝酒,便是他自己也鮮少喝酒,所以才改口說是茶館。
黛玉聞言,不覺抿嘴一笑,道:“十三哥哥想喝酒就直說,難不成這裡還有誰會攔着你不成?”妙玉見黛玉打趣胤祥,不由得道:“妹妹你就別打趣青山了,他可哪裡是你的對手啊。”黛玉聞言,因促狹地笑向妙玉道:“姐姐若是心疼,只說出來便是,何必藏着掖着?”
妙玉聞言,米分面含羞,不由得嗔黛玉道:“就你會胡說,我瞧着很該讓四爺管管你的。”胤禛聞言,冷冷的臉上似乎綻開了一絲笑意,道:“我卻是不敢去管她的。”
黛玉聽了胤禛這話,不由得大羞,因而瞪了胤禛一眼,好半晌方岔開話題道:“十三哥既然要去茶館,正巧前面有個‘清心茶館’,我們只在那裡歇一會兒,喝壺茶,然後便自去尋那李衛罷。他不是在這福州任知府麼?”
黛玉說的李衛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胤禛去揚州時在聽雨樓相救的李狗兒,那李狗兒自胤禛在聽雨樓救了他與憐兒之後,因林如海看他相貌不凡,他日必成大器,故而便讓胤禛收在手下做了四貝勒府的一名包衣奴才,林如海又爲其更名李衛,賜字又玠。
李衛成爲胤禛手下的包衣奴才後,一開始也只是爲胤禛辦些瑣碎的小事,只後來胤禛發現這李衛果真如林如海所說,雖然文墨之道,但卻是極爲刁鑽的,竟是個鬼不纏,因此便有心讓他去歷練一番,於是便向康熙求了一道恩旨,讓李衛出任福州知府。當然,這也是胤禛在林如海的建議之下爲日後順利繼位而做的準備。
胤禛想了想了道:“李衛雖說在這福州任知府,但只怕這些事他也是幫不上多大的忙的,畢竟手中的權力有限。”黛玉笑了笑道:“四哥如此說,恐怕是不夠了解那李衛,我雖沒怎麼見過他,但也聽爹爹說起過,他不是有個外號叫鬼不纏麼?想來就算是權力不夠,沒辦法堂而皇之地去查,他也還依然是有兩招損招的。”
胤禛聞言,卻也笑了,道:“說的也是,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記了,他在京城裡時,差點沒把老八門前的照壁給賣了……”
正說話音,黛玉等人卻已經是到了那清心茶樓了。這清心茶樓雖說不算太大,卻是仿江南建築,很是雅緻,臨窗處還有一條碧水河,倒讓黛玉覺得好像是回到了姑蘇老家似的。
黛玉胤禛等一行五人衣着相貌皆是不凡,因此剛一進門,便自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口中竊竊私語的,紛紛猜測黛玉胤禛等人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而那茶館的店小二一見黛玉胤禛等人,早猜出黛玉胤禛等來歷定是不凡,故而便一臉笑容地跑到黛玉胤禛等人跟前道:“客官可要點什麼?”
黛玉喝茶素來講究,偏這時又起了促狹之心,因問道:“我要那大紅袍!”那小二聽了,因笑了一聲道:“好咧,姑娘請稍待。”
言罷,那店小二便自要離去,卻被胤祥叫住道:“這大紅袍可是珍貴得很,一年到頭也不過那麼一二斤,而且大多數還被進貢入宮中,更被稱爲‘茶中之王’,你這裡還果真有?”那店小二聽了,因笑道:“客官可別見小店不大,可卻是那茶王名下的產業,這大紅袍雖說珍貴,卻還是有那麼點子的,只是要貴些罷了。”
茶王?黛玉聽了這個名號,不覺皺眉,只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卻是不大記得起來了。胤禛自是注意到了黛玉蹙起的雙眉,故而開口問道:“玉兒,你怎麼了?”黛玉因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覺得茶王這個名號似乎在哪聽過的樣子,卻是記不大起來了。”
正在這時,忽聽一聲清朗的男子聲音響起,道:“茶王本公子也是有所聽說,據說他是一個專業經營茶葉生意的俠商,全國各地到處都有他經營的茶樓茶館,我記得他似乎是姓秦,名字叫什麼秦風的。”
黛玉等人聽到這聲音,只覺得十分熟悉,轉過頭,卻原來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遇到的自稱“玉面公子”的江若楓。
那店小二聽了,因笑着對江若楓道:“這位公子倒是清楚得很,我們主子正是姓秦名風的。只不過主子行蹤向來神秘,連小人也是隻知其名,未見其人罷了。”言罷,也不再多說什麼話,只下去給黛玉等人上茶去了。
胤祥見了江若楓,因笑道:“你如何也來了這福州?”江若楓聽了,只道:“我是爲着某個人纔來這福州的。”言罷,便拿眼睛看向簫月燕,嘴角露出一絲邪邪的笑容。簫月燕見了江若楓的樣子,卻是冷冷的,似乎是理都不想理,只把頭撇到一旁,一句話兒也不說。
黛玉素來是個心細的,自從那晚簫月燕將自己的身世經歷一一告之諸人後,她便發現這江若楓對於簫月燕似乎有了一種別樣的情愫,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便往簫月燕身上瞄,心下便已經明白,這江若楓怕是對簫月燕動了心了。只不過,黛玉素來不喜好管閒事兒的,更不愛去做那三姑六婆,給人拉媒牽線,因此便也沒有去管他,卻沒有想到這江若楓竟一路追簫月燕到了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