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省親省掉了孩子,這對於賈家而言,無疑是一次重大的打擊。不過好在還有一個探春在太子宮中,也已經有了身孕,因此賈母等人賈家至少還是有些倚仗的,故而對於探春每每有求必應,而元春最終也不過是淪爲了一個“棄子”罷了。
而此時的大觀園中卻是極熱鬧的,只因康熙、林如海、賈敏、胤禛、胤祥、瓊玉等人皆在,就連胤祥的兩個妹妹溫恪和敦恪也來了,皆在那蘆雪庭烤鹿肉吃。
敦恪年紀不大,又是小孩子脾氣,因見胤祥只顧着自己吃得歡,早撅了一張嘴,道:“哥哥盡顧着自己吃,也不給我燒上一串。”溫恪聽了這話,早已笑開了,因道:“妹妹你可是混了,你沒見咱們未來的嫂子都沒那個福氣呢,至於咱們,更是別想了。”
話剛說完,早有瓊玉燒了一串鹿肉遞給敦恪,又給了溫恪一串,口中笑道:“八姐姐,十妹妹可別怪十三哥,這鹿肉不易消化,女孩子是多吃不得的,因此大姐姐和二姐姐都不怎麼吃,因而二姐夫和十三哥便也就不燒給姐姐們吃了。”
胤祥聽了瓊玉的話,早給了瓊玉一拳。胤禛亦笑道:“你這個小子倒是機靈的,不僅沒白獻殷勤,反倒把我也給繞了進去,我便是要反駁亦不反駁不得,不然就成了不顧玉兒的身體了。”
瓊玉聽了,因笑道:“我可沒二姐夫心思那麼細,只是有什麼說什麼罷了。再者,這烤鹿肉本就是要大家吃得開心,若是那麼拘謹,只乾脆擺了筵席倒也罷了。”
康熙聽了瓊玉這一番,早已經笑開了,因對林如海道:“你這個兒子倒是伶牙俐齒,比黛丫頭不差什麼。”言罷,又道:“溫恪那孩子也罷了,前段時間蒙古翁牛特部落的王子倉津上書向朕求娶溫恪,那倉津是朕瞧着長大的,爲人也是極好的,倒也罷了。只有敦恪這孩子,從小兒便讓朕放心不下,如今也有十二歲了,若不是朕規定公主定要到十七八歲方可許親,只怕人家也早該定下了。”
林如海和賈敏聽了康熙這話,哪裡還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不過是想着讓瓊玉和敦恪定了親事罷了,林家人素來癡情,若是果然敦恪能嫁給瓊玉,想來也是會幸福一生的。
只不過賈敏到底不想委屈了瓊玉,更不想委屈了敦恪,畢竟兩人的年紀還算小,感情什麼的也不是說出來的,因此便道:“說來,這敦恪也是英兒妹妹(敬敏皇貴妃的閨名是英姬,這英兒是敬敏皇貴妃的小名)的女兒,算來也是知根知底的。可是瓊兒的親事我們一直都是讓他自個兒做主,至於和敦恪公主,也全看他們以後的緣份罷了。”
康熙聽了賈敏的話,因嘆了口氣,道:“但願他們是有緣份的,那樣朕也好放心許多。朕若是無法保全了溫恪和敦恪這兩個孩子,將來可拿什麼臉面去見敏妃啊。”
正說話間,瓊玉卻是跑到了康熙和林如海的跟前,因笑道:“皇上伯伯,爹爹,孃親,你們卻在說什麼話呢,只快些過來嚐嚐瓊兒的手藝纔是正經。”言罷,便各自塞了一串鹿肉在手中。
康熙看了林如海一眼,因笑道:“也沒有在說什麼,只是在想着你這般出色,也不知道誰家的女兒才能配上你這小子呢。”
其實適才康熙同林如海及賈敏的對話,瓊玉早已經聽在了耳中,不然也不會趁這個時候跑了過來,因而瓊玉聽了康熙這話,因不覺笑道:“皇上伯伯也別說這拐彎抹角的話兒,若是皇上伯伯果然有意,竟將十妹妹許給了我便是了。”
康熙聽了瓊玉這話,心中大喜,因問道:“你果然願意?”瓊玉笑道:“其實當初初見十妹妹的時候,我對她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因而便佔了一卦,知道她與我原是有些緣份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閃躲,只十妹妹那裡,還要皇上伯伯去說上一說。”
康熙、林如海和賈敏聽了這話,卻是各有想法,也才明白爲何瓊玉對待敦恪卻是有些不同的,如今想來,卻是早就存了心思的。康熙自是喜歡的,只林如海和賈敏本身就不大喜歡跟皇家扯上關係,可偏偏黛玉喜歡上了胤禛,而妙玉則看上了胤祥,現下里,竟是連瓊玉都對敦恪起了心思的,難道他們林家註定跟皇家扯不清關係去嗎?
不過這些現在煩心卻也是沒什麼用的,因爲大清的公主最早也要十七歲才能嫁人,如今離那時還好遠着呢,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變故的?因此林如海和賈敏只嘆了口氣,隨便瓊玉去了,畢竟一個人的緣份來了是怎麼也擋不住的。
而正在另一邊的胤禛和黛玉卻是不管這些的,只在一旁說着話。只聽黛玉忽然問胤禛道:“四哥,怎麼我最近聽說那薛家可是熱鬧得緊,莫不是你派去的那夏金桂給做出什麼來了罷?”
胤禛聽說,因笑道:“不過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小事兒罷了,沒的污了你的耳朵。”黛玉聽胤禛如此說,便也就不去管了,畢竟那薛家已近末路,縱然不去管他們,也最多就撐個一年半載的了,故而黛玉也就不再理會,只隨便那薛家自殺自滅去。
然而胤禛所說的“小事”對於薛家而言,卻並非是什麼“小事”,比那把天捅了一個窟窿也差不了多少去了。
原來自那夏金桂嫁入薛家之後,薛蟠倒也安份了一段時日。薛姨媽見了,自然是覺得老懷寬慰,便也就安心去打理那寶釵出嫁的事兒。可偏偏夏金桂說自己嫁過來做了當家主母,這寶釵出嫁的事兒自該由她來操持。故而便藉口孝順薛姨媽,直把薛家的大權全都攏到了自己的手中,如今那薛家的丫鬟僕婢,乃至管家及鋪子裡的掌櫃夥計,都惟夏金桂是從。
寶釵因見夏金桂代薛姨媽打理自己的嫁妝等物,料她也是不敢虧待自己的,哪知沒三日功夫,薛姨媽給自己打理的嫁妝便自少了一多半兒,因怒氣衝衝的去質問夏金桂。
哪知夏金桂當即便自冷嘲熱諷起來,道:“大姑娘這是怎麼了,還沒嫁人呢,便自惦記起自己的嫁妝來,也忒沒臉沒皮了,也虧得自詡是什麼德才兼備的大家閨秀呢。”
寶釵聽了這話,當即便紫脹了一張麪皮,只是依舊不放鬆那嫁妝之事。夏金桂見了便冷笑一聲道:“大姑娘口口聲聲說我扣了你的嫁妝,倒不知道有什麼證據的,沒影兒的事便拿來胡說,也是你的規矩?我怎麼就虧待你了,莫不是要拿着薛家的家底都給了你,纔算是對得你的?也不想想,你薛家有多少底子的,這鋪子若沒有我的嫁妝填補,怕是西北風都沒處喝去!”
正鬧着,卻見薛蟠走了進來。寶釵因薛蟠從來都是極疼她的,故而便將事情說給薛蟠,要他給她做主。可是她哪裡就想到那夏金桂早把薛蟠給製得服服貼貼的,又事關銀子的事,因此當即便嚷道:“你又不是什麼沒了親人的孤女,要那麼多嫁妝做什麼,沒得白便宜給了外人!”
寶釵見薛蟠如此,只得去找薛姨媽哭訴,可薛姨媽雖疼愛寶釵,到底薛蟠是她的依靠,因此只勸慰了寶釵兩句便罷了。寶釵無奈,只得恨恨的去了。
待寶釵離開,薛蟠便欲摟着夏金桂求歡,夏金桂哪裡便肯了,只說心情不好,攆了薛蟠出去。薛蟠生氣,便從那櫃子裡找到一百兩銀子,便去了八大胡同鬼混。
薛姨媽見薛蟠如此,心中雖說擔心,但因想到薛蟠自成親後已然收斂了許多,料來也出不了什麼事。哪知到了晚上便有衙役要來拿薛蟠,薛姨媽等人皆是婦孺之輩,哪裡見過這個陣勢,當下問清的原由,便幾欲昏倒。
原來薛蟠在八大胡同的怡香院中與當今麗貴人的哥哥馬奔爭奪一花魁,失手將人打死了。那馬家雖然沒什麼權勢,但依仗着麗貴人在宮中,倒也被康熙擡了旗籍,成了正經的旗人,這叫薛姨媽怎麼不心急。
夏金桂見了,更是大吵大鬧了起來,因道:“當初只說你家財大勢大,仗着那太子宮的表姐表妹的無所不爲,如今倒好,真出了事了,卻是連個屁都不見得會放!還到我家去提親的時候,直把人吹噓得天上僅有,地上絕無,哄着我嫁了過來。才知道卻原來是家底空空,只架子沒倒罷了,只依賴我的嫁妝過活,如今倒好,我年紀輕輕的,連個孩子都沒有,就成了寡婦,這都是你們給害的!”
說完便哭天搶地起來,直嚷着要收拾包袱回孃家去。薛姨媽聽了,直氣得差點背過氣去。而寶釵是在夏金桂手中吃過暗虧的,再加上自己的嫁妝如今還捏在夏金桂手中,因此也不敢深勸,只得由着夏金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