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祥交代緒涅:“你凱倪姐沒有凱琳那麼多鬼點子,要是有時間,你教她提煉精油,或是做些護膚膏賣,也是一個掙零花錢的好辦法,可以不用問家裡要錢。”
他是怕葛凱倪花完葛凱琳的積蓄後,伸手向家裡要錢,這和葛凱琳的習性大相徑庭,引起家裡人的懷疑。
葛凱倪繼承了葛凱琳的記憶,應用起來卻很吃力,爲了功課不落下,其他方面暫時放棄。
“哥哥,我懂得。”緒涅點頭。
反過來提醒緒祥:“凱倪姐喜好寵物,我喜好養殖,哥哥放心,凱倪姐不會沒錢花的。”
緒祥點頭:“好,你有心了,是我連累了你。”
“哥哥不要說這種話,要不是有哥哥,哪裡還有我。”緒涅情緒有些低靡。
緒祥也有些傷感,想要說點緒涅在意的事:“這次事畢,你不用再躲躲閃閃,可以告訴肉球實情了,你現在和他是一個年級,接受他的挑戰,他生你的氣是肯定的,只要你誠心給他道歉,肉球心性純良,他會原諒你。”
“我能說實際原因嗎?”緒涅不會撒謊。
“隨你。”緒祥心疼。
往後的日子要靠弟弟自己了,他的事還是他自己做主吧。
緒祥把自己藏在窯洞裡的銀針交給緒涅:“這個你收着,不管將來你從醫,還是幹別的營生,這些多少會有點用,就是沒用也沒關係,就當留個念想。”
兄弟倆回到惲縣,緒祥說是自己要外出尋找工作,多掙些錢養活自己和弟弟。拜託葛家人照顧緒涅,然後他去找黃牟平,緒涅執意跟着一塊。
黃牟平臨施法前,緒祥給了緒涅兩個針盒:“你自己留一個,給葛凱倪一個,做防身用。”
這是他特意定製的,還沒來得及給葛凱琳。葛凱琳就心疾復發回了前世。
一陣華光閃過。緒祥在黃牟平和緒涅眼前消失。
緒涅問黃牟平:“你不一塊回去嗎?”
黃牟平大樂:“哈哈,我在這裡還沒玩夠呢,那麼早回去幹啥。送給你凱琳姐折騰呀。”
葛家莊,葛家後院大門口,葛凱賦攔住要跟着葛凱文進門的緒祥:“你來我家幹啥。”
譚柳兒喝斥:“凱賦,不得無禮。來者是客,還不讓開。”
葛凱賦不情願:“祖母。是他卸了我的胳膊,我爲啥要讓他進來。”
譚柳兒教訓:“技不如人,耍這些小性子算啥本事。”
葛凱賦還要強辯:“可是……”
葛凱文問他:“賦哥,緒祥是我的客人。你不讓他進門,讓我情何以堪。”
“這,好吧。”葛凱賦只得讓開。
說來奇怪。自那天葛凱文拜託林大夫給葛天笙的腿動了手腳後,葛凱文身後就多了一個尾巴。葛凱文走到哪兒,緒祥就跟到哪兒。
兩人身量雖相仿,樣貌也都俊美,氣質卻是天差地別。
葛凱文長相和氣質都肖似葛天俞,小小的年紀已有美男子的風範,白白淨淨,溫文爾雅。
緒祥的長相不輸葛凱文,神情冷漠淡然,眼裡偶爾還會閃過狠厲。
無論誰看見,都不會認爲這倆能處到一塊去,偏偏兩人形影不離。
更怪的是,別看這倆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卻很少聽到倆人交談,兩人各行其事。
葛凱文一般沒事都會看書或練字,緒祥則相反,這裡站站,那裡看看,沒有一點做客的自覺,好像是在他自家的後花園。
就是倆人呆在一塊兒,也是各幹各的,互不干擾。
倒是葛凱賦,咋咋呼呼,一會兒讓緒祥不要動他祖母的鞭子,一會兒叫嚷緒祥離馬遠點,有時也會和緒祥動手,不過從沒佔過上風。
剛開始,葛家人還對緒祥很客氣,端茶倒水擺點心,畢竟上門是客嘛。
可這傢伙小小年紀就耍酷,不言不笑,連個反應都不給,慢慢地也就沒人當他是回事,你來就來,你走就走,隨便。
葛凱文朝葛凱琳走過來:“妹妹,我回來了。”
葛凱琳一把摟住吳麗梅的脖子,把頭擱到娘肩膀上,給葛凱文哥一個後腦勺。
那天從林大夫家回來,葛凱琳就不肯再讓葛凱文碰她,也不理葛凱文,只要葛凱文想抱她或摸她,她都會伸出小爪子抓撓,搞得葛凱文很是鬱悶,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妹妹了。
他哪裡想得到,這個妹妹的骨子裡裝着個三十多歲的靈魂,他的做爲,被一個話都不會說的小嬰兒看得明明白白。
其實,葛凱琳也知道自己有點無理取鬧,畢竟葛凱文做那件事,必須得給他自己找個藉口,給林大夫尋個理由,雖然葛凱文利用了她,可也沒有傷害到她,對她反而照顧有加。
葛凱文自己渴成那樣,都先顧着給妹妹喂水,也不嫌棄妹妹的口水,就着妹妹喝過的杯子把剩下的水一飲而盡。
可葛凱琳心裡就是不爽,誰讓你是我大哥來着,你欺負了我,我就是不理你,在上一世,她就是這麼幹的,殼子雖換了一個,本性卻是沒改。
“妹妹,你看,哥哥給你帶什麼回來了。”葛凱文轉身,從身後緒祥手裡的布袋子裡掏出一個水果。
哇,橘子,好久沒吃過橘子了,大哥,你是算命的吧,你咋知道我喜歡吃橘子呢。
雖然還沒搞清這是什麼朝代,不過葛凱琳還是知道,這裡交通不發達,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地地道道的北方,而橘子是南方水果,運到北方來,花費很大,一般人家是吃不起的,有些人家更是一輩子都沒見過。
吳麗梅皺眉:“凱文,你這橘子從哪裡弄來的,這麼貴重的東西,不能隨便收人家的。”
“是我送的。”緒祥接了話。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悶葫蘆竟然說話了,葛凱琳把目光轉向緒祥,剛好對上緒祥好奇的眼神。
看什麼看,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學人家扮酷,很拽嗎,葛凱琳把頭扭到了一邊。
緒祥一愣。我被鄙視了嗎?
不會吧。這還是一個嬰兒,一個未被世俗污染的嬰兒,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對於葛凱文這個醜陋的妹妹。緒祥很少去注意,剛纔能去多看一眼,也是被那突然充滿喜意的大眼吸引,他從沒見過一個嬰兒的眼睛會這麼靈動。似乎聽得懂大人的說話。
他能和葛凱文在一起,也是欣賞葛凱文的冷靜自持。還有偶爾的腹黑,和他是同一類人,即便他性格再孤僻,畢竟也只是個孩子。還是渴望有夥伴的。
那天葛凱文訓斥葛天笙的一番話,讓緒祥對這個白淨的男孩起了興趣,這個男孩並不似表面那般純真。
從那以後。緒祥開始注意葛凱文,並明目張膽地跟着葛凱文。
葛凱文也不是沒注意到緒祥對他的關注。可他並不去理會,人家跟着他,他也不以爲意。
他總覺得,這個被同學們稱爲冷麪神的男孩,那漠然的表情,冷厲的眼神,多多少少會有些不一般的經歷,對於這樣的人,他也感好奇,人家觀察他,他也不是沒觀察過人家。
就這樣,在互不排斥,互相認可的情況下,兩人形成了如今這奇怪的組合。
聽說是緒祥給的橘子,所有人該幹啥幹啥,以緒祥以往的表現,你跟他客氣,純屬多餘。
再說,他天天跟着葛凱文,飯時上桌,渴了自己泡茶喝,還挑好茶來泡,根本就沒當他自己是外人,吃他幾個橘子而已,有什麼要客氣的。
葛凱文這次學乖了,沒像以往那樣,把橘子交給自家娘,由娘喂妹妹吃,而是晃晃手裡的橘子,伸手過來,他要抱葛凱琳。
看在橘子的份上,葛凱琳原諒了葛凱文,美滋滋的吃着葛凱文喂她的橘子。
用那還沒幾顆牙的嘴巴,仔細咀嚼一番,咕嚕一下嚥下去,又盯着葛凱文手裡的橘子瓣。
“呵呵,”所有人都被她這饞相逗樂,就連小小面癱臉緒祥,臉上也帶出笑意。
以譚柳兒和吳麗梅孃家的身家,橘子雖然難得,卻也不是沒吃過,即使鄉下沒賣的,每年冬天,在京城的吳子易也會派人送些回來,所以橘子對他們來說,倒不是什麼稀罕物。
那天后,緒祥照樣做着葛凱文的跟屁蟲,只不過觀看葛凱琳的時候多了一些。
葛凱琳纔不管緒祥在想什麼,她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快樂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緒祥關注她時,高興了她就回緒祥一眼,不高興了,就瞪緒祥一眼。
很快到了年關。
吳麗梅平時以養病爲理由住在後院可以,可過年時無論如何也要回去,畢竟兩房是分了家的,過年時還賴在人家的家裡,會授人以柄。
不說葛伯嗣和董氏那裡肯定會鬧騰,葛天俞兩口子也要爲兒女的前程考慮。
縱使你有再正當的理由,真要遇上事,被人紅嘴白牙這麼一顛倒,你就是有理也說不清。
過小年的前一天,葛天俞抱着葛凱琳,郝沈梅梅牽着葛凱武,葛凱文走在最後,一家人慢悠悠地回了前院。
剛進院門,正踮着腳尖晾曬衣服的葛麗娥,立馬把衣服放回盆裡,興沖沖跑過來,抱住吳麗梅的腰,高興地叫着:“大嫂,你回來了,太好了,麗娥可想你了。”
吳麗梅低頭摸着葛麗娥的頭,溫和地嗔道:“看你,這麼大了還風風火火的,哪像個姑娘家,長大了看誰會要你。”
“麗娥,過來,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你哪裡配得上叫大嫂,你不嫌丟人,你娘我還要這張老臉呢。”正屋的門簾一掀,董氏言語刻薄,扭着小腳出來。
兩眼剜着兒媳,惡狠狠道:“你們回來幹什麼,還認得這個家門呀,還知道自己是這個家裡的人呀,我還以爲你們改投門封了呢。”
“娘,哪兒那麼多話,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不用轎子擡,哪裡會回來,如今屈尊進這個門,已是你燒了高香,還不好飯好菜招待着,小心人家一個不高興,又回了孃家,人家可是將軍的妹妹呢。”葛麗屏人都沒露面,話卻像毒刀子一樣。
說話這麼刻毒,怪不得嫁不出去呢,怎麼也沒個撿破爛的,趕緊把這堆垃圾撿走。
葛凱琳這裡還沒腹誹完呢,從東廂房裡又傳出葛天笙狠毒的聲音:“葛凱文,你個小兔崽子,你可回來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葛天笙邊罵邊掀開門簾,像一隻單腳雞一樣,一蹦一蹦地出來,面目猙獰,衝向葛凱文。
只可惜他怎麼也蹦躂不快,歪歪扭扭得反而好幾次差點摔倒,那樣子不像來找人算賬的,倒像是小丑表演節目的。
葛凱文也不躲,冷眼站在那裡,等着葛天笙過來。
吳麗梅原先還和葛天俞說過,回來先拜見公婆,畢竟這麼長時間不在家,於情於理都應該給長輩個說法,這會兒看着這個陣勢,吳麗梅失了興致,拉着葛凱武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啊——”快跳到葛凱文跟前的葛天笙,驚叫一聲,突然又回頭往回跳。
因爲着急,跳得混亂,葛天笙紮紮實實摔了個狗吃屎。
董氏臉色也是一變,扭着小腳回頭就進了屋,留葛天笙一個人在那裡掙扎慘叫。
順着董氏剛纔視線的方向,葛凱琳回頭,緒祥不知啥時候站在了院門口,滿臉狠戾,眼中閃着嗜血的光芒,葛凱琳生生打了一個寒戰。
待緒祥回過神來,就看見葛凱琳正耷拉下小臉,怏怏不樂地往葛天俞懷裡拱,緒祥心裡莫名得懊惱和心痛,卻又說不出爲什麼。
他往日看誰不順眼,想打就打,就是把人整死了都不會多想,啥時候在意過別人的想法,今天卻因爲一個小小嬰孩的不快而感到不安,他想不通。
葛天俞一直冷眼看着這一切,心裡百般怒氣。
往年他每次回家,都是進門先給父母請安,父親別的不過問,只問工錢,問的很細。
都去了哪裡,做成了什麼生意,有沒有賞錢,賞錢多少,平時又花用了多少錢,都花用在哪裡,然後再仔細和上交的銀錢數目相對。
要是對不上,父親對他就是一頓斥罵,對於他在外的生活,沒有過問一句。
這哪像父子間談話,倒好似掌櫃的在給東家報賬。
把銀錢交付清楚,父母就開始述說妻子的種種不孝。
開始時自己還信父母的話,回屋就指責妻子的不是。
妻子開始時還和自己爭辯,後來漸漸冷了心,時不時回孃家長住,再後來提出和離。
這是自己百般廝纏求來的才女,怎麼能輕易放棄,葛天俞求助於嬸孃,聽了嬸孃給他多次仔細分說,葛天俞對於父母的話有些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