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的人一個接着一個的生,五十多歲的人懷孕也不是沒有,對於張惠靈的懷孕倆人倒也沒覺得有多大不了,倆人主要是感嘆雷靈枝的際遇。
“貴銀這是要把靈枝往死裡逼呀,以前挺好的一個人,這咋老了老了成這樣了。”郝沈梅感嘆。
“雷老在的時候,雖說不當家,可也是家裡的主心骨,雷老一走,這個家可就算散嘍。”葛辛丑也是感嘆連連。
生前再風光無限,死後也管不了身後事。
考試的那天,葛凱琳沒有看到緒祥,只有緒欣豐一個人一臉彆扭的站在考場前。
“欣娃,咋了?”葛凱琳很想問緒祥咋沒來,但她明白要真問出來,眼前這娃絕對會翻臉。
“沒啥,這是我哥給你的,今兒個我給你陪考,不過你得教我飛檐走壁。”緒欣豐遞給葛凱琳個小盒子。
葛凱琳打開,是一盒精緻的點心,小小巧巧的,一口一個。
緒欣豐從褲子口袋裡掏出個玻璃瓶遞給葛凱琳:“這是我哥自己配的奶茶。”
葛凱琳擡頭,看着他滿臉笑。
緒欣豐臉發熱,說話有點不自然:“那天我哥送你走,我沒有回家,跑到別人家躲起來,天還沒黑就被我哥揪了回去,在家兩天時間我都在想辦法逃跑。最遠的時候躲在柏村後面的山洞裡,可最後還是被他逮住了。”
“所以你就不打算跑了,乖乖跟着他來了省城。”葛凱琳替他說。
就緒祥和緒涅兄弟倆的經歷,一般人想躲他們還真難,何況緒祥耳力好得變態。
“也不完全是,“緒欣豐搖頭,“我那天躲的那個山洞在半山腰。下面就是懸崖。是別人用繩子把我放下去的,我哥啥都不用,像你那天一樣。直接藉助雜樹就下到了洞口,我當時着慌,從洞口差點掉下去,是我哥把我扔進了洞。”
“你感動了。就認了他這個哥哥,不再叫他鬼娃子了?”葛凱琳反問。
緒欣豐點頭:“我問他。爲啥非要跟我過不去,他說他有個弟弟不在這個世界了,哪怕他自己廢了,他也不想另外一個弟弟廢了。”
指指點心盒子:“我哥說你不喜歡吃外面賣的東西。爲趕時間也不知道吃東西沒有,這是他自己做的,他說工具不齊可能做的不好。你先將就着吃。”
頭低得厲害,很顯然不想葛凱琳看到他的不自在。雖然自己也知道這樣做只是掩耳盜鈴。
葛凱琳拿了塊點心塞嘴裡:“嗯,是酸棗糕,好吃,你也吃。”
緒欣豐擡頭:“我哥做的第一份點心就被我吃了,這份是我給你挑的,咋樣,好看吧。”
葛凱琳喝了一口奶茶,還是把疑問問出口:“你哥很忙吧?”
既然這娃已經認了緒祥是哥哥,問他這個問題應該不會發飆。
“嗯,今兒個本來要來的,結果被大隊長留下了,”緒欣豐看看手錶,“你趕緊進考場吧,時間要到了。”
葛凱琳又吃了幾塊點心,這才把點心盒子和沒喝完的奶茶塞進緒欣豐手裡,讓緒欣豐自己找個地方去玩,自己急匆匆進了考場。
考試要三個小時,小娃子家沒那個耐心等這麼長時間。
緒欣豐緊繃的身子鬆垮下來,從小到大,他撒起謊是張口就來,可今天這個謊說出來卻是這麼地艱難,他覺得自己口乾舌燥,身體重得連自己都承受不了。
那天是緒祥及時抓住他扔進了山洞,由於事情突然,沒有給緒祥估算樹枝之間距離和樹枝韌度的時間,緒祥因反衝力就那樣掉了下去。
山洞離崖底不算高,緒祥摔得不是很嚴重,今天還堅持來刑警隊報到,可那張臉還是劃傷了,最深的那條口子肉都翻了出來。
要命的是緒祥不肯打針,只用自己配的藥,從小習慣了生病就打針吃藥片的緒欣豐,懷疑緒祥會不會因破傷風丟了命。
他剛纔催葛凱琳進考場,就是怕葛凱琳追問下去。
找了個樹蔭坐下,緒欣豐從揹包裡掏出本書看,沒看幾行字就把書本合上了。
他總聽人說姐姐學習有多厲害,可爲啥他就不行呢。
小時候就因爲讀書不行,別人老拿他和姐姐比,一氣之下他就開始逃學,爸爸狠狠揍了他幾次,越揍他越不想上學,躲在外邊幾天不回家,差點被蛇咬。
爸爸找到他的時候,那條蛇已被他弄死,爸爸埋了那條蛇,那次沒有打他,那以後也再沒打過他,哪怕他一如既往的逃學。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磕磕絆絆上完小學他再也不肯去學校。
媽媽苦口婆心勸他,說他這麼小不上學能幹啥,小小的個子她捨不得他幹活,還是去學校學點東西吧,到時候外出打工也好找工作些,她不會讓兒子跟她一樣在地裡扒食。
他不爲所動,媽媽嘮叨得狠了他就乾脆跑出去幾天不回家。
爸爸找到他,他以爲爸爸這次肯定會打他,可是爸爸沒有,說是他不上學也可以,只要有本事每門功課給考個零蛋回來,前提是卷子必須寫滿,還不能寫和功課無關的東西,否則天天押送他去學校,就守在教室門口,看誰耗得過誰。
他對爸爸的話嗤之以鼻,不就是考個零蛋嗎,這還不容易。
可是他錯了,他沒想到考個零蛋那麼難,就是他隨便胡亂寫,最少時總也還有一分兩分,就是有考零蛋的,可總也沒有每門都考零蛋過。
他怒了。不信自己連個零蛋都考不了,於是每天下苦功學習,初中畢業前夕的模擬考試,他終於每門功課考了個零蛋,他拿他的卷子給爸爸看。
爸爸說,你成功了,往後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決定。於是他收拾東西回了家。初中沒有畢業。
媽媽哭着勸他,就是實在不想上學了,拿個初中畢業證也行呀。說不準還能考個好學校呢。
爸爸勸媽媽,路是他自己選的,往後的事怪不得別人。
其實他心裡空落落的,自己也說不清是啥滋味。可他就是堅持沒有去參加考試。
那時還沒有時興鄉辦初中,他上學只要翻座山去益村就行。他也幾次上了旱地上,也有同學來家裡叫他,老師也來做他的思想工作,可是他還是沒去。
因爲他自認爲是一個講志氣的人。說話算數。
那以後爸爸真的沒有再管他,隨便他吃喝玩樂,遊手好閒。
可他爲啥覺着日子越過越空虛呢。整個人就像個遊魂,日子也過得黑白顛倒。
他說他要出去闖一闖。媽媽哭着拉住他,說他年紀還太小,出去人家會欺負他的。
他從小沒有吃過苦,其實自己也沒有勇氣出去,就這樣天天嚷嚷要出去,可又一天天猶豫着,直到傳說中的鬼娃子回來。
“想啥呢,書都快給你揉爛了。”頭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你是鬼呀,走路連個聲音都不帶的。”緒欣豐一跳老遠。
恨恨地想,大白天的還真是不敢隨便唸叨人,說誰來誰。
“我來老半天了,是你想事情太入神,”緒祥坐在緒欣豐原來坐着的地方,問緒欣豐,“你想好要幹啥了嗎,你要想上學,我給你找個學校。”
緒欣豐下意識搖頭:“我出了校門就不想進去了。”
緒祥看看緒欣豐藏在身後的手;“那就跟着我吧,大隊長分派了任務,別人五個人一組,我是自己一組,剛好你給我當助手,你不是羨慕你凱琳姐能飛檐走壁嗎,順便我也能教你。”
“啥任務?”這麼好說話,緒欣豐直覺有陷阱。
緒祥的話證實了他的直覺:“尋找盜墓線索。”
“不去。”緒欣豐想都沒想就拒絕。
說完覺得哪裡不對,可也已經晚了,緒祥已經堵了他下面的話:“走之前我可是給你約法三章過的,你想幹啥我會給你選擇,你也只能選我給你的方案,你自己也答應了,咋着,你要犯慫嗎?”
緒欣豐咬牙:“你坑我。”
緒祥不否認:“我就是在坑你,你連這點心眼都沒有,還做夢自己闖世界,不多吃幾次虧,你信不信出門就讓人給吃了。”
緒欣豐緊抿着嘴不說話。
“你是去上學還是跟我走?”緒祥逼他選。
“上學和跟你走一起選。”緒欣豐反過來給緒祥出難題。
“好,成交。”緒祥答得爽利,動手打開給葛凱琳的那個點心盒子。
緒欣豐瞪眼,不知緒祥又耍啥花樣,上學要呆在學校,跟緒祥走可是沒有固定地方可呆的,這兩個選擇怎麼着也不可能一塊實現。
見緒祥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緒欣豐鬱悶:“你這話啥意思。”
緒祥小心地蓋住點心盒子,站起身居高臨下看着緒欣豐:“別人五個人一組是去執行任務,我一個人一組是因爲我要講課,就在預備警校,隔壁就是初中,所以你可以安心上學。”
所謂的預備警校,是一所中專學校,學校裡有警察專業,也有其他專業,警察專業畢業的人也只是預備警察,最後能真正當專業警察的沒幾個。
“你無恥。”緒欣豐氣得罵。
對方說話大喘氣,給自己挖坑跳,自己咋就這麼容易心軟,答應跟他出來了呢。
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