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1章 分家

葛天俞記得,那次嬸孃帶着他去妻子的孃家,不但吃了閉門羹,吳子揚還差點和他動手。

妻子拉住吳子揚,冷冷地問他:“我長相醜陋,有自知之明,本來心如止水,是你非要來攬走這湖靜水,卻任由別人往裡丟石扔草倒髒水,言而無信的男人,我爲什麼還要留戀。”

一字一字,就像重錘砸在葛天俞心上。

後來經過葛天俞的百般保證,嬸孃千般的斡旋,妻子也不忍心凱文受父母離異之苦,最終還是答應跟葛天俞回來,

那以後,妻子生氣也不再輕易回孃家,而是去嬸孃家裡小住,葛天俞也儘量多騰出些時間陪妻子和孩子。

想起妻子說那番話時眼中的決絕,即使時間已過去好幾年,葛天俞心裡還是一陣陣後怕。

今天才一進門就被母親和七妹這樣責難,九弟更是要當着自己的面打凱文,哪有誰把自己這個長子長兄放在眼裡。

虧得妻子還提出要給父母一個說法,這還用說嗎,他們會容得妻子說話嗎。

葛天俞冷着臉走向自己的屋子,還沒進門,吳麗梅已從屋裡出來,一臉憤怒:“家裡遭了賊了,趕緊報官。”

葛凱武仰着小臉報告:“爹爹,家裡的東西都沒有了,孃的箱子空空的,妝臺上的首飾盒也空了,衣櫃門也掉了。”

小兒子說着話,葛天俞已大步進了屋子。

先打開臥房妝臺上的梳妝匣,裡面除了一根木簪子,其他首飾全不見了,這根木簪子還是葛天俞出外進貨時,看着小攤上擺的簪子雕的精細。順手買的,也就只花了幾十文錢。

再看衣櫃,一邊門虛掛在門框上,裡面的衣物翻得亂七八糟。

這櫃門是葛天俞有一次和吳麗梅生氣,氣憤中一拳砸壞的,過後他也是隨便弄了一下,稍微用力櫃門就會脫開。

對間放着妻子的嫁妝箱子。葛天俞走過去。一個個箱子打開看,雖不至於像兒子說得箱子空空的,字畫瓷器還在。料子和壓箱錢卻都不見了。

這個賊不問自明,除了自家的母親和七妹,再不會有別人。

料子雖然都是上好的綢緞和布匹,不過。箱子裡最值錢的卻是字畫和瓷器。

就當賊不識貨吧,可家裡高門大院。一般的賊很難進來,以母親和七妹的性子,沒事一天都要幾次來自己屋裡,妻子這大半年不在家。她們會放過這個機會?

要是家裡真進了賊,她們早就叫嚷開了,哪裡還有心情說那些酸刻的話。

“好。我去報里正。”葛天俞大步往外走。

本朝規定,村裡遇到了糾紛或案件。要先報里正,里正處理不了的再報上級,依次類推。

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里正雖連官都算不得,可手裡的權利卻不容小覷,尤其是里正手裡的那支筆,村民們有什麼糾紛,里正是都要記錄在案的。

這些檔案每年都要上交給上一級保管,相當重要。

你要考科舉,朝廷會審覈你有沒有不良記錄,要是有,那就玄了。

娶妻嫁女,也可查檔案,要是有污點,婚事自然會艱難些。

這就是爲什麼吳麗梅一個將軍的妹妹,過得卻如此小心翼翼,她忍辱負重,就是怕一個不小心有了不良記錄,連累到兒女。

“站住,你回來不先拜見父母,這是要去哪裡。”葛伯嗣怒喝。

葛伯嗣本來在屋裡等着葛天俞給他報賬,上交這幾個月來的工錢,沒想到葛天俞不但沒進正屋,還真要出門去找里正,這讓他再也顧不得端着,自己走出來喝止葛天俞。

葛天俞腳步沒停:“這官一定得報,不把賊抓住,這年哪裡過得安心。”

硬的不行來軟的,葛伯嗣放軟語氣:“大郎等等,我有事和你商量。”

進賊,進什麼賊,他能不知道怎麼回事嗎,要是真查出婆婆侵佔媳婦的嫁妝,輕則退賠,重則打板子,再重的就是坐牢了,無論哪樣,他都丟不起這個人。

葛天俞停住腳步:“父親,你有啥事?”

啥事?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葛伯嗣遲疑,葛天俞道:“父親要是一時想不起是啥事,那就等兒子先去報了里正,抓了賊,追回財物,父親想起來時,再好好商量。”

轉身準備往外走。

“等等,商量的就是這事。”葛伯嗣道。

他也顧不得想再多,他沒想到原來有些愚孝的大兒子,現在越來越讓他看不懂。

“父親想說什麼。”

“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報官。”

“報官和都是一家人有啥關係。”

“你明知故問。”

“父親想怎麼樣。”

“你想怎麼樣。”

葛天俞看向吳麗梅,嫁妝是妻子的,他得徵求妻子的意見。

“分家。”吳麗梅決絕道。

子女主動提出和老人分家,除非有不得已的理由,否則就是大不孝。

吳麗梅早就想分家,可顧及到兒女的名聲,她一直忍着,如今公公婆婆得寸進尺,前有差點把女兒溺死,這次又拿光了銀錢和料子,以後呢?

說不定還等不及孩子們長大,就沒有了性命,就是保住了性命,難保不會被公婆和小姑子小叔子連累。

反正都是不好過,何不拼一拼,先圖個分家後過得自在。

“不行。”意料之中,葛伯嗣出言反對。

家裡的收入主要靠葛天俞的工錢,要是分了家,就靠那十幾畝地,還有葛天彪做些散事,能有多少進項。

“報官。”吳麗梅堅持。

“你這是忤逆不孝。”葛伯嗣喝斥。

“長輩不慈,何以言孝。”吳麗梅針鋒相對。

“放肆,葛天俞,你妻子胡言亂語。頂撞長輩,做爲丈夫你竟然一言不發,夫綱何在。”葛伯嗣轉而喝斥葛天俞。

“父親夫綱雄震,爲啥母親還會惹下這口舌之爭。”葛天俞不再吃他這一套。

“你。”葛伯嗣沒想到大兒子會反將他一軍,一時卡了殼。

那麼多年的聖賢書也不是白讀的,葛伯嗣不一刻就反應過來,義正詞嚴:“你身爲晚輩。指斥母親。孝道哪裡去了。”

“呵呵。”葛天俞給氣樂了。

葛天俞這一笑,葛伯嗣氣急敗壞:“分家,想都別想。”

“報官。”吳麗梅咬住不放。

雙方僵持不下。葛天俞來氣,扭身出了門,直接去了里正家。

不過他去里正那裡,當然不是報官。

他也氣母親的做法。可那到底是他的生身之人,他怎麼忍心讓母親受苦。他是以父親的名義要求分家。

分家得重新登記戶籍,財產的契紙也要重新換過,這個必須得經過里正。

葛天俞今天算是明白了,自己兩口子就是再讓步。最後的結果也還是得個不孝之名,那就乾脆來個徹底不孝。

里正是個大胖子,走路渾身的肉顫悠。他和葛天俞從小在一個學堂裡唸書,關係還不錯。邊走邊和葛天俞說話:“你爹總算開恩肯分家了,要是再一塊過下去,你家非死幾口子不可。”

葛天俞嫌里正說話不好聽:“你這話怎麼說的,大年關的,啥死不死的。”

里正奇怪:“你媳婦差點死了,你難道不知道,也難怪,你平時不在家,你媳婦又是個硬氣的,有事也傳不到你耳朵裡。”

葛天俞揪住里正的領子:“你說什麼,到底咋回事。”

“別急,這事都已經過去了,你媳婦不是好好的嗎。”里正拿開葛天俞的手。

邊往前走邊說:“你家凱文是我媳婦接生的,當時你媳婦難產出血,你娘只顧慌得亂轉,卻不急着請大夫,是我媳婦在院裡扯着嗓子喊救命,你嬸孃聽到,才救了你媳婦。我媳婦說,你娘生過十幾個孩子,什麼陣仗沒見過,哪裡至於慌成那樣,看着就像是故意的。”

葛天俞震驚,怎麼妻子沒給自己提過這事,只聽嬸孃說過妻子生凱文時艱難,沒想到裡面竟然還有這樣的曲折。

扯住里正問:“這事是真的?”

里正白他一眼:“你媳婦沒跟你說過嗎,也難怪,她自己都還昏着,哪裡知道這個。”

倆人又接着走,里正話還沒說完:“既然話開了頭,我就乾脆給你說個痛快,你媳婦生凱武的時候,血崩,聽我媳婦說,留下個行血的毛病。

有一次半夜,你媳婦行血太多,就讓凱文去喊你嬸孃,可是大門從裡面閂着,凱文太小夠不着門閂,喊祖母祖父喊了半天,沒一個人理他,急得凱文哭着大喊大叫,是你嬸孃和二郎砸了門,再晚一點,恐怕要出大事。”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葛天俞這會兒渾身的血都涼了。

一方面爲妻子受的苦心痛,再一方面,這麼大的事,村裡人都知道的事,自己這個做丈夫的竟然毫不知情,妻子和大兒子也沒跟自己說過。

怪不得大兒子和自己不太親近,很多事,妻子的態度都是無可無不可,原來她只是敷衍而已,她心中的怨恨並沒有消除。

“大郎回神,你看凱琳,凱琳這是怎麼了。”里正大力地搖晃着失魂的葛天俞。

醒過神的葛天俞,就覺得女兒的小身子不停地抖,滿眼驚恐,嘴脣發紫,葛天俞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女兒就兩眼一閉,一頭栽倒在他懷裡。

這下子葛天俞也顧不上想再多,抱起女兒就往嬸孃家跑。

里正的敘述,重新喚醒了葛凱琳心中的噩夢,憤怒,恐懼,傷心,委屈,不甘,各種情緒一起涌上來,縱使她的靈魂是成年人,可身子還不到一歲,一時承受不了,昏了過去。

葛凱琳醒過來時,已是第二天,一切都已過去,家分了,孃的嫁妝要回來大部分,爹孃昨天就從前院搬了出來,暫時住進了中間的院子。

“有輕微心疾,不影響正常生活,可結婚生子,不過不能太勞累,受不得重大刺激,以往沒有發現,可能是症狀太輕微,以至於脈相顯現不出,這次應是受了驚嚇才表現出症狀。”

這是半夢半醒之間,葛凱琳聽到二祖母說的,還有孃的哭泣,爹爹的嘆息。

心疾,又是心疾,還是逃脫不了心疾,老天給自己重生的機會,爲什麼一切都沒有改變,自己是不是應該慶幸,這次只是輕微的心臟病,上一世的自己可是連走路都不敢走快的。

從吳麗梅和譚柳兒的談話中得知,葛凱琳得知,吳麗梅那些嫁妝,就是因爲葛凱武那一句話,纔回來大部分。

昨天她昏睡過去以後,葛天俞直奔後院,里正進了葛伯嗣的院子。

里正進門就誇葛伯嗣開明,主動提出跟兒子分家,給兒子自由,讓兒子脫去家庭束縛,自由發揮才能,給朝廷多多地掙來財富,這個做法一定要嘉獎,報上級。

噼裡啪啦一通下來,葛伯嗣根本就沒機會插話。

他也知道兒子媳婦這回鐵了心要跟自己分家,見大勢已去,就提出,分家可以,既然是放兒子出去創業,家裡的財產一毫一釐都不能帶走。

吳麗梅立馬答應,她什麼東西她都不要。

這家分的容易,只要一張戶籍紙換成兩張就行,里正準備走的時候,葛凱武開口問:“里正伯伯,我孃的嫁妝是不是也不能帶走?”

小小的人兒擺着一副正兒八經的面孔,怎麼看怎麼可愛,里正就逗他:“你孃的嫁妝當然可以帶走,將來還要給你娶媳婦用呢。”

葛凱武又問:“可是,今天我娘帶着我回到家,發現嫁妝都沒有了,這要帶什麼走?”

小娃子的一句問話,像是大石丟進了靜水,頓時激起浪花飛濺,葛伯嗣和董氏當場色變。

吳麗梅也很意外,爲儘快脫離這個牢籠,她已沒打算要回被偷拿的嫁妝。

里正這種事見多了,一看就心知肚明,還沒容得雙方商量,六個衙役齊齊到場,接手了里正葛家分家的事。

看看坦然的葛凱文,還有隨後信步進來的緒祥,里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爲給自己留點臉面,葛伯嗣讓董氏和葛麗屏把私自拿走的嫁妝送出來,聲色俱厲把老妻和女兒訓誡一通,吳麗梅也央求不要把這事記入檔案,給小叔子和小姑子的婚事留下餘地。

葛伯嗣只是作戲,吳麗梅是真心實意。

雙方都明白,這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再也沒有迴環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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