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陣圖的空間之內,海柔只覺獸元的威壓迫人,料是上古靈獸嫡脈後裔,隨即手上一指,靈海劍臺上引下一道劍光,化成碧綠蛟龍。但青蛟剛剛飛起,那對黑色雙翼之下,已然現出鳥獸身軀,模樣獰然。它乘羊角扶搖而起,一股旋風把青蛟鎖在當中。
黑鳥翼若垂雲,將雙翅展動而開,有一聲大響,把青蛟打下萬丈虛空,撞破一座山峰,化成一柄靈海劍,回到了靈海劍臺。。
海柔見了,在心中疑道:“這是什麼靈獸精魄?!”但驚疑之聲不止在海柔心中存着,那兩個緝拿執事也是在心頭顫抖。
只見黑鳥撲來,身似泰山。
“這靈獸絕非尋常之物,冷雲殤又是從何得來此等精魄?”海柔長劍劃出,一團滄海劍氣又得四海劍闕加持,威力陡增,震碎鳳鸞四山,但身後風響,又有三柄金杵已近後心!
海柔頂上的法象執定分海劍,轉身之時驀然斬下,只覺有一股無形勁力橫在虛空,也不知是一百丈、二百丈,或是三百丈闊。但見得劍杵相撞,金杵大顫,發出大響。分海的餘力還把那三道元身被震出千丈之遠,隨即消散而去。
“分海劍不愧‘分海’之名,那柄劍下稍稍一揮,便恐有了千斤之力。”冷雲殤眼見分海劍打散元身,心中暗自思忖。這三化元身之術所化的分身,都是一氣凝成。但此時三氣盡消,那冷雲殤也絲毫不驚。他冷冷一笑,只見那黑鳥已經撞入山海陣圖之中了。
黑鳥長唳一聲,猶似一團雲彩壓將過來,它身上現出一道虛影橫跨面前的天際之上。那法象是三千丈規模,身上有八千根翎羽恍若白玉。又見它兩隻千丈大翼掃過,遮掩了天日。
“萬象境的靈獸?可冷雲殤怎有如此實力擊殺它?”海柔眉頭大皺,把四海劍闕祭起在頂上虛空中。那劍闕上衝起一陣氤氳靈氣,有極多法寶,都是百年而成的靈器、寶器。那分靈丹,御力丹、定海丹顆顆恍若辰星,四海印、鳳篆印、盤龍印無瑕有若白壁。
只見四海劍闕上,千縷靈氣橫在天際,海柔便使滄海劍橫掃而去,靈氣劍氣陰陽相輔,更具大威力。其時,那對千丈大翼掃將過來,萬丈罡風與百丈劍氣絞在一處,勁氣激盪,便似有天塌地陷的大響聲,“轟隆”作嘯。
冷雲殤見了海柔的身形被籠在激盪的勁氣裡,他卻忽然飛身而起,揣度海柔無暇他顧,不能看得分明,掌下便暗暗蘊着風雷掌力!
只見得那片空間裡四散的勁氣大作,有片刻光景,海柔四處裙角碎裂,布片被勁風擊碎,有如紫色輕蝶般四散飛開……
驀然突見她縱身而起,踏在雲端,隨即又有一束金光衝起數百丈,那金光是法象手中的分海劍發出的百丈劍罡。分海劍既有分海之名,那是全因爲劍下力大,一劍分海!
但冷雲殤遁入虛空,突然一掌推動風雷掌力,往海柔背後壓來。那千丈風雷便似一隻巨拳一般,海柔陡覺背後的壓力極大。隨即只覺前有巨翼,後有風雷,都向她一齊打來,她悽然下望,美目凝視着萬魂陣主陣。那主陣裡青影虛幻,只有一片黑氣凝實。她低聲自語,笑容悽美:“四海劍闕是當年哥哥偷偷給我的,烈,你還能替我還回去麼?”
海柔受風雷所迫,一頭青絲微微散落,緊貼俏顏。她面上忽起冷厲之色,但身後的空間裡卻一陣大顫。那虛空中探出一條三四十丈的金龍,擺動巨尾。冷雲殤見了,手掌與龍尾打在一處。
但冷雲殤見了金龍,卻不驚反喜,在心中道:“你摧動了昔日修爲可是在找死了,那玄陰掌力豈同小可!但你此時不再分神鎮壓玄陰掌內勁,卻是給了我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隨即冷冷笑道:“看來烈尊者是要捨命一搏了。”原來羽烈催起昔日修爲,身化金龍,使了遁入虛空的手段,也入了五禽山海陣圖之中。
但羽烈身化的金龍,把一對龍目投向飛鳥與其法象,不禁暗自沉吟道:“憑它的速度,冷雲殤怎能擊殺?”但沉吟之間,突覺面上有一股大力迫到,又有一對翼翅如兩座千丈山峰般打來。
海柔急聲道:“烈,那不是尋常靈獸,定是些天賦異稟的上古奇獸。”原來那飛鳥見了羽烈身化金龍,便激起了種族之怨,撇了海柔,來打羽烈。
羽烈把身形一滾,現了人身。他的氣息衝起,現出一道五龍法象,身似金剛琉璃。那法象身軀上又纏繞五條金龍,只見得那五龍齊嘯,聲浪滾滾。
雖然身處陣圖之內,但山巔處的兩個緝拿執事也被激得氣血翻涌,只想他二人若在陣圖之中,神魂怕是得震散而去,
驀然萬魂主陣的山谷之旁,也有一座山峰,山峰之上立着三道人影。那三人臉上滿是疲意,但一聽龍嘯之聲,中間的一人立時喜道:“沒錯,是父親!我們適才所遇石陣定然是最外圍的萬魂陣之一了。”
隨即三人都往谷中一看,又聽一個稚嫩的女聲驚道:“這……就是……那個萬魂陣?”
“應該是了,適才所見石陣果真難及萬一。”中間那人重重地點了點頭,左側一人心有餘悸地道:“辛虧你機警,走得及時,一旦我們陷落此陣中,定然是萬劫不覆之局!”他驀然想起一事,急問道:“秦叔可曾推演得陣眼所在?”
“陣眼便是守陣之人。”中間的少年語氣凝重地說道:“只是如今陣勢已成,陣法漸臻完善,那九門早將得死魂氣煉成一體,其威力更遠非先前那一座石陣可比,何況如今牢牢罩住大陣,更無一絲縫隙可言,便是天人強者也難硬闖啊……”
他們擡眼望向九天,但天高雲厚,怎能見得半分?那陣圖裡,雲層之上,五龍法像軀體凝實,周身有五條金色巨龍,鱗爪如生。五對目,生灼灼光華,十根角,有琉璃寶焰。
相傳修成這五龍法像,運勁之時,便生有五龍巨力,掌拍而去,有裂山震海的大威勢。其時,他更已運上天龍勁這般極上乘的武學,便是化神強者遇上,也須凝神應對。
隨即,果見飛鳥的罡風與天龍勁相撞,便如汪洋之內的萬丈暗潮,無物觸之而不顯威能,一經上岸,卻要化作狂濤肆虐,將那極遠黑海之上,擊出浪潮!
海柔望見冷雲殤在一旁冷冷笑着,情知他要等羽烈玄陰掌內勁發作,再下辣手。她心下暗道:“先滅了這隻靈獸再說!”法象上把千斤之重的分海劍斬去。但冷雲殤眼乖,也使空間法,把身形起在雲端上,展袍袖打去。
他這套武學喚作“袖裡挪天勁”,施展的袖功是挪天勁裡的精妙之作,喚作陰陽袖。那袖裡顛倒陰陽,挪弄勁力,把分海劍拂退了半分。
海柔微感訝異,只覺他袖中也有一股勁力與分海劍別無二致。她微一沉吟道:“原來御力卸力的武技,但好像只能回擊我三分力。”
“可……”柳眉微鎖着,她不覺出聲問道:“我怎麼會有熟悉之感?”當初凌蒼也曾施展過袖功,破去滄海劍陣。但他是以無上修爲,把一股勁力暗蘊在袖中,卻不同冷雲殤以二十年之功修成的武技。海柔在心中暗道:“不過既是武技,便能找得破綻。”她手中滄海劍一陣清鳴,卻要使御劍之法,腳踏着滄海劍光。
冷雲殤在一旁望見天際之上盤繞着一條龍影,只能見得其龍首而難見龍尾,只一片龍鱗已有一人之高下。他眉頭大皺,自忖道:“他難道已解了玄陰掌內勁?”但思慮之間,海柔腳下已踏劍光而來。
她玉足輕點,身法得劍光加持,現出七道身影,模樣俱是一般無二,都籠住了冷雲殤。
“分身術?”冷雲殤驚覺出聲,但他靈識撒放,才搖頭自語道:“原來是集身法與分身二者之妙的武學。”他精於三化元身之術,於身法之上的造詣亦是不淺。但見得七個海柔身上都有法象,法象都執定分海劍。隨即,七柄長劍都向冷雲殤齊齊迫來。
“拂煙七訣?”羽烈望着海柔,面容忽然涌上覆雜之色。他微微嘆了一聲,使龍影把飛鳥撞退百餘丈。其時,飛鳥受創,那三千丈法象已然漸漸虛幻。
只見那冷雲殤衝出陣圖,身形立在九天之上。他一手指點在虛空,有元氣如水波般盪漾。下方那萬魂陣上涌起一片黑氣,有數萬丈之闊,衝起到九天。黑氣上又生五尺黑蓮,黑蓮緩緩綻放,現出千餘朵。
“好,這纔是萬魂陣本來之相!”冷雲殤在心內喜道。那千朵黑蓮依陣勢佈下,從何處起而何處止,都藏生死之秘,玄奧法門。內有落天陣、陷仙門,能擋天人之武技,能困天人於陣中。但見海柔追出大陣,卻立時又失陷在黑蓮陣之中。
那冷雲殤手中輕輕撥開黑蓮,但見海柔立在陣內。冷雲殤道:“我知四海劍陣乃四人佈下之大陣,需四名都精修分海四劍的人,但不知你一人佈下的四海劍陣到底有多少威能?”
海柔微微一笑,有玉音之聲,那頂上黑蓮分開,一片流光溢彩之中,四海劍闕緩緩而下,懸在虛空。冷雲殤驚道:“四海劍闕?”他適才見得四海劍闕把鴻雕打下陣圖,心頭存着三分忌憚。但他也知這萬魂陣非同小可,頂上更有千朵黑蓮護住,四海劍闕能破陣而入,莫不是已達上等寶器之屬?念及上等寶器,他心頭不禁微微一熱。
海柔收了法象,把分海、滄海二劍送回劍闕之內。那劍闕周圍的流光愈加璀璨,放出一團靈氣籠住方圓萬丈的虛空中,也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上現出四門,都高百餘丈。門下也都懸着那四柄靈劍。
冷雲殤落身形在四門之內,忙撒放靈識,但聽得四道劍吟有如龍嘯。海柔發掌力震動四海劍闕,撒下流光,那四門上都涌來一團劍氣,有轟隆嘯聲。
此劍氣已不同昔時的滄海劍氣。那劍氣有十餘丈大小,恍若巨龍,銳可斷山。但還在其中蘊成一股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