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嵐被鳳驚羽突然的話驚住了:“師兄……”
鳳驚羽低眉淺笑,可笑意卻帶着苦澀:“鳳凰谷沒有了,師父和長老們也沒有了,如今,只剩下你我相依爲命,我們的生命都是連在一起的,難道今後不應該相守一輩子嗎?”
慕雲嵐心中一痛,如果不是自己,師兄也不會平白損失大半的內力,而且,他說的不錯,如今鳳凰谷只剩下她和師兄了:“師兄,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
“小姐!”青袖上前擋在慕雲嵐面前,“鳳谷主,你到底對我家小姐做了什麼,爲什麼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鳳驚羽冷下面容:“雲嵐……”
“青袖!若是你再對師兄如此無禮,就回雲酈城吧。”慕雲嵐皺眉,神色嚴肅。
青袖的猛地跪下來:“小姐,奴婢是跟着您一路走過來的,不管您最後選擇嫁給誰,奴婢都真心的祝福,只是奴婢不希望您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做出讓自己後悔的選擇。”小姐之前對王爺的感情她是看在眼裡的,如果一步踏錯,今後恢復了記憶,該是多麼爲難?
“你起來吧,師兄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慕雲嵐擡起頭,微微咬脣下了決心,“等到雲南的事情平息,我就和師兄成親。”
慕雲嵐竭力壓下心中的難受,不斷地說服自己:對越景玄的悸動只是一時的鏡花水月,她不可能爲了一時的心動,而拋下最後的親人,谷中的長老本來就在撮合她和師兄,師父臨終前也將自己託付給了師兄,既然如此,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也是好的……
鳳驚羽眼中異彩瀲灩,喜悅幾乎要溢出來:“雲嵐,你是說真的嗎?”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爲因爲別人的一句話而欣喜若狂,心臟劇烈的跳動,帶着勃勃生機,彷彿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嗯。”慕雲嵐點頭,“師兄隨我一起去雲酈城吧,你的醫術比我好,應對瘟疫,應該有法子的。”
“我去雲酈城幫助越景玄平息這場瘟疫,你去找白素,和她回鳳凰谷,等雲酈城的瘟疫平息,我就回去找你。”
“不,師兄,我還要去找妹妹,我也要去雲酈城。”
“人,我會幫你找的。”鳳驚羽不願意再讓她靠近越景玄,雖然篤定她的記憶不會回來,但心中還是不住的擔憂。
“師兄,雲酈城我是一定要去的。”慕雲嵐不想讓鳳驚羽不高興,可要讓她答應不再回去,她也做不到,所以只能直言不諱。
“你……”鳳驚羽沉吟,看着她失望的神色,最終退後一步,“好,回去也可以,但是不能離開我身邊,不能再去寧安王府。”
“可是我答應幫寧安王扮演他的王妃,而且,我的樣貌和寧安王妃一模一樣,若是我和你在一起不去王府,說不準會被揣測成什麼樣子,還有,大白現在還在王府呢……”慕雲嵐說着說着,聲音逐漸變低,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鳳驚羽沉下眼眸,心中的怒意幾乎壓抑不住,慕雲嵐不過是和越景玄接觸了短短時間,難道又對他割捨不下了嗎?他不信! “師兄,你怎麼了?”慕雲嵐看着他的眼神帶着絲絲不安,她記憶中,師兄一直都是明媚張揚、熾烈如火的,就如同他身上經常穿着的紅衣,帶着灼人眼眸的氣息。可是自從她重傷痊癒之後,師兄身上總能感覺到一股陰沉之氣,就如同現在的他,帶着一片冰冷殺機,讓人無端感覺心寒。
鳳驚羽回神,快速壓下心中的情緒,他擡眸看着慕雲嵐,接觸到她視線的瞬間,心中突兀的下了一個決定:“你想要去就一起去吧。”如今他是雲嵐的師兄,是她最爲親近的人,他們兩人更是性命相通,他不信,這樣還會輸給越景玄!
“太好了,皇兄你答應了,那我們先去將藥材一類都帶上。”慕雲嵐一片雀躍,可是雲酈城卻愁雲慘淡。
三天的時間,原本興高采烈進入雲酈城的災民,如今已經是一片萎靡,分散絕望的躺在地上,貪婪的看着蔚藍的天空,因爲不知道下次閉上眼睛,還有沒有機會再醒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災民區邊緣忽然衝出來十幾個漢子,他們手中舉着鋤頭、鐮刀、石頭一類,趁着士兵換崗的空檔,衝入災民中就不要命的打下去。
最邊緣一名瘦弱的十幾歲少年直接被一鋤頭砸在腦袋上,紅白的腦漿塗了滿地,瞬間引得災民聚集起來,憤怒的看着衝進來的人:“你們爲何殺人?”
“都是你們這些災星,將瘟疫帶來了雲酈城,殺了你們瘟神就會走了。”
“不錯,殺光他們,送走瘟神!”
他們因爲憤怒雙目赤紅,聲音更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帶着歇斯底里的怒火:“因爲你們,雲酈城都要毀了,我們原本生活安穩平順,結果你們來了,爭奪我們的糧食,爭搶我們的房屋和田產,更是帶來了瘟神,你們都該死!”
“別和他們廢話,殺!多殺一個,就少一個禍害!”
“啊!”
災民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他們能夠一路逃到這裡,爲的就是活下去,如今有人要取走他們的性命,反抗起來兇狠異常:“我們不是災星,不是!誰知道是不是寧安王謀反惹怒了上天,這才讓老天降下災禍,我們是受了你們的連累!”
“好啊,你們這些不知道感恩的東西,王爺好心收留你們,給你們安身立命之所,不知道感恩也就罷了,竟然污衊王爺,殺了你們!”
災民人數多,但是身體弱沒有休養過來,一時間竟然拿捏不住衝進來的十幾個漢子,又有幾個人被打倒在地,其中一個被鐮刀劃破了肚子,肚腸流了一地,驚得忍不住的後退。
災民看到自己這邊的人受傷,本就敏感到極點的心性直接崩潰,乾脆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要死了,我們死了,你們也不能好過,人羣頓時擁擠在一起,對着十幾名漢子用手抓,用牙咬,將心中的怒氣全部發散了出來!
等到士兵趕過來,場面已經難以控制。災民聚集在一起,爆發出來的憤怒是驚人的,就連士兵都受到波及,有幾個被捲入人羣,瞬間沒有了蹤影。
越景玄收到消息立刻快馬趕了過來,只是等到了地方,場面已經完全失控。士兵圍在外面根本不敢上前,地面被血跡染紅,斷臂殘肢隨處可見,堪比人間地獄。
越景玄眼角狠狠地一跳,揮手示意天樞:“將所有的人都分開扣押!”
“是,主子!”
天樞發出信號,片刻之後,沉重而規律的腳步聲快速而至,穿着全副鎧甲的寧安軍快速將鬧事的區域隔離,而後手持盾牌由外向裡衝入人羣,將鬧事的人羣快速的切割,而後分別鎮壓。
前後短短不到一刻鐘,人羣就被徹底的分開,怒火從眼中退去,看着地上的血腥和斷臂殘肢,這才感覺到陣陣後怕,有的人嘔吐,有的人止不住大哭出聲,從活的希望到再次絕望,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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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樞將負責護衛的士兵統領叫過來:“怎麼回事?”
“回稟天樞大人,有百姓受到瘟疫的影像,家中有人得了病,心生不滿,趁着士兵輪換之際,闖入再去殺災民泄憤,屬下阻攔不及,是屬下失職,請王爺責罰。”
天樞上前查看闖進來的十幾名壯漢,只一眼,頓時覺得胃中翻騰,那十幾人幾乎被災民手撕了,身上滿是齒痕、撓痕,有幾個眼睛都被摳了下來。
其中七個人已經沒有了生息,剩下的幾個雖然還沒死,但也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主子,那幾個人可要帶回去審問?”
越景玄搖頭,冷冷下令道:“鬧事的雲酈城百姓和災民,找出家人,登記入檔,全部驅逐出去,不得再入雲酈城。”
“是,王爺。”
聽到要被趕出雲酈城,災民不由得慌了,留在城裡好歹還有些希望,出去可是連吃的都沒有,必死無疑!
“王爺饒命,是他們先動的手,我們如果不反抗,就要被殺死了!”
“請王爺明察,我們是被逼動手的。”
越景玄眉目清冷:“特殊時期,本王不想管那麼多是是非非,雲酈城接納災民,本身就冒着極大地風險,更何況如今瘟疫橫行,他們自然心有疑慮。可是本王下了命令,他們依舊沒有怨言的接納了你們。這其中的艱難,你們應該理解並且心存感恩。自然,本王也不會因此就包庇他們,殺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所以,今日動手的所有人,連同家人,一併趕出雲酈城,是生是死,和雲南和本王再也沒有了關係。”
“王爺,我們知道錯了,求王爺開恩。”
越景玄不爲所動:“天樞,動手!”
“是。”
還有災民想要反抗,被寧安軍毫不留情的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