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把藍恬一起捎上了,之前我跟演員O有接觸,記得他不是個耍大牌的人,所以也就打了聲招呼。
這頓飯吃得並不嚴肅,主要就是我和O在敘舊,聊聊當年我們拍戲時候的事情,也聊聊他這兩年在演藝圈的感觸遭遇。
演員O說我當初演技還不錯,被封殺可惜了。不過每個人選擇不一樣,不見得是好事壞事。他還說其實我被封殺這事情,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我當年也沒什麼名氣,想付出也不是很難。
我笑着搖了搖頭,我已經拼過了,我甘心了。我覺得我真行,現在有點無慾無求的心態,怎麼好像什麼都誘惑不了了,嘿嘿。
之後聊着聊着,他看着藍恬說了句,“你這朋友現在什麼工作?”
我看藍恬一眼,笑着說,“暫時休息着。”
演員O近距離又打量藍恬幾眼,“外形條件真不錯,整過沒有?”
藍恬的臉上現出一絲緊張,對演員O勉強笑笑,然後搖了搖頭。藍恬從來沒整過,實打實的天然美女,尤其她氣質恬靜,不經意間淺淺一笑,非常具有古韻。
演員O於是看上藍恬了,跟經紀人聊他們工作室接下來的戲,之後問藍恬有沒有興趣加入。
我受了點驚嚇,怕演員O刺激到藍恬,想幫着解下圍,卻發現藍恬的眼睛閃了一瞬光彩,我就暫時沒有說話。
選秀的事情已經過去幾年了,以觀衆的記憶力,早就不記得當初還有過藍恬這麼一個人,什麼不雅照風波,在外界看來應該都已經過去,至於在藍恬心裡過沒過去,這隻有她自己知道。
藍恬雖然閃了瞬眼睛,但是沒有說話,轉過頭來看我。我對演員O說,“不合適吧,她跟我一般歲數,再出道老了。”
演員O說那有什麼,之後給我列舉了幾個成名比較晚的女演員的例子。他主要是看藍恬太漂亮了,漂亮得跟一工藝品似得,不放電視上給人欣賞,忒可惜了。
這事兒也就這麼說說,散夥之前他們給藍恬留了個電話號碼,藍恬一直也沒說什麼,只是看得出來有點小心事了。
今天晚上藍恬歸我,回去的時候我告訴她,“那個演員O就是看你長得好看,你不要瞎想,我當年也差點吃過他的虧。”
藍恬若有似無地笑笑。我是騙藍恬了,演員O這個人我還是知道點的,雖然沾染了圈子裡的那種邪氣,但本身不是個壞人。大部分人,沒必要的時候誰也不像作惡,多增添心理負擔啊。
只是我不想讓藍恬進這個圈子,她要是個正常人還好說,經歷了這些東西,演藝圈裡那些罪惡骯髒,她經受不了。何況當初她自己又不是沒有見識過,我覺得藍恬應該心裡有數,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沒兩天黎華媽媽把藍恬帶走了,半個月以後,黎華媽媽打電話過來罵我。
當時我正和黎華一起抱着睡覺呢,他媽問我是不是存心要把藍恬往火坑裡推,藍恬被禍害成這樣還不夠慘麼。
我跟他媽說到了幾句才弄明白,藍恬偷偷跟演員O的工作室聯繫了,想去他們那裡試鏡。然後她跟黎華媽媽打了招呼,他媽問她爲什麼有這想法,她就把我帶她出去吃飯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
他媽還說,我怎麼能帶藍恬去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我就急眼了啊,也沒管躺在旁邊的黎華,坐起來說,“阿姨您這不是埋汰人呢麼,您把恬恬交給我,我要工作,我帶她出去吃頓飯怎麼了?她要去試鏡,那也不是我攛掇的,您把錯都推在我身上憑什麼?”
我說的很有道理啊,黎華他媽就說不出什麼來了,本來打電話找我,可能也就是一時憤怒。但是我忍不住了,他媽總對我這麼個態度,我心裡該不舒服也得不舒服,我又說:“再說演員怎麼了,怎麼就成了不三不四的人了,人家站出來演戲娛樂大衆,好好日子過不了,還得天天受人指指點點,演員就不是人了啊!”
“我知道您不待見演員,是,我是做過演員,但我這演員做得清清白白乾脆利索,您別拿那老一套來編排好人,過時了!”
我好久沒和人吵架,今天就有點沒收住,噼裡啪啦說到黎華媽媽那邊掛了電話,這才猛然反應過來,我跟他媽說話說得有點過頭了。
但其實,再讓我說一次,我也還是這麼說。我就是不服,雖然我不做演員了,可我就是要替演員說話,一聽見別人有對這個行業鄙視的態度,那種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態度,我就不服。
我見過的好好工作好好演戲,不招惹是非的演員多了去了,無非就是個不紅罷了。
黎華坐起來,看着我這個義憤填膺的態度,語速平和地說,“你這麼跟我媽說話,是不是不想好了?”
我以爲他在教訓我,就怒了,“什麼不想好了,我想好她好好跟我說了麼?怎麼一天天的你們都是好人,壞事兒都是我在幹呢!”
“唉行了行了,”黎華也會攪混水,當着我的面就說,“她一更年期婦女,你跟她較什麼勁。”
我能想得到,他這邊一扭頭,回去跟他媽會說,“優優脾氣就這樣,有什麼說什麼,沒壞心,您別往心裡去。”
我跟黎華說,“你別跟我拿那一套,我爸都玩兒爛了,《雙面膠》你以爲我沒看過呀!你媽對我這態度,一天處理不好,咱倆就別想好好過。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得罪她了,不就打過一孩子麼,他媽的還不是因爲你!”
說到這地方,黎華也有點生氣了,嘴脣又給我抿成一條直線,吸了口氣,沒捨得說我。
“大半夜你鬧什麼鬧,睡覺。”
我不睡,拿起來手機來要撥他媽的電話,“我今天非得跟你媽把事情縷吧明白了!”
黎華搶我的手機,呵斥我一聲,“你有病啊,還嫌不夠亂啊!”
“我有病?”我就怒了,決定跟他吵一架,我說:“黎華你摸摸良心,我有病還是你媽有病!”
黎華又瞪我,他見不得人罵他媽。因爲婆媳關係和老公吵過架的都有經驗,這時候還談什麼理智,什麼委屈都往外抖摟,我說:“打從去年恬恬出事兒,我什麼時候跟她不是好聲好氣的,她爲她乾女兒成天指使我就算了,我在浙江呆不下去跑北京來躲着,我也認了,她看不上我家嫌我家窮,我也不說什麼了。又是恬恬,她有這閒工夫來數落我,怎麼不去好好跟恬恬談談,讓她別去試那個破鏡,她找我有用啊!”
我叨叨叨叨,叨叨得過癮呢,黎華直接不搭理我,從牀頭摸了手機去客廳。人沒了,我再叨叨沒人聽,也懶得說了。
就是心理覺得慪得慌,多難啊,我跟黎華談個戀愛他咋就這麼難啊,什麼破事兒都讓我趕上了,神煩!
然後黎華在外面跟他媽打電話,剛開始也都挺客氣的,說着說着也快吵起來了,後來黎華跟他媽說,“她要演你就讓她去演,人家二十來歲的大姑娘,成天什麼事兒不幹,你還能給她栓腰上啊!”
黎華這態度我還比較滿意,等他拿着電話回來,矇頭進被窩睡的時候,自覺剛纔態度太差,在被子下面踢了他一腳。
“幹嘛!”
我又踢他一腳。
“幹嘛!”
我沒吱聲,黎華直接轉過身去睡,說了一句,“叢優你現在膽子真不是一般肥,你連我媽都敢罵了。”
我本來反省來着,他這麼一說,心裡又不爽了。縮進被子裡,背過身去睡覺,他不抱我我還不抱他呢。
第二天睡醒,又跟沒事兒人似得該幹嘛幹嘛,我給他整理東西,送他去機場,然後路上才忍不住拿出來提一提。
我們的重點不在我和他媽吵架上,而是藍恬爲毛線想去演戲。
如果說她沒出過事兒,她想演戲,我非常能理解,就和我當初想演戲一個意思。那種換上戲服,進入另外一個靈魂,去詮釋感悟別人的人生的感覺,是非常爽的一件事情,沒有經驗的人可能輕易體會不到。
黎華應該是能體會的,舞蹈表演也差不多是那麼個意思,這都是藝術。只不過現在這個浮躁社會裡,舞蹈顯得高雅點,拍影視劇在很多人看來挺低端的,就是一工作而已。
黎華說:“那恬恬現在這個歲數,就這麼在我媽跟前兒,提前過上晚年生活了,總也不是那個意思。”
是啊,她最好還是有些自己的事情可以做,只是這件事不一定非得是拍戲。也就是到此刻,我才徹徹底底地明白,當初黎華總想攔着我,不讓我進演藝圈的原因。他那時候擔心我,就和我現在擔心藍恬是一樣的。
具體的等他回到浙江以後,先找藍恬瞭解瞭解,這個話題結束之前,黎華指了指我,用威脅的口氣說:“你昨晚說我媽有病,再有下一次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