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復白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落在我心頭上。
一時間,我心中竟然是充滿了殺戮念頭,我緊緊攥着拳頭,狠狠咬着下脣,直至下脣上冒出一絲淡淡血腥味道。
殺了她,她死了的話,阿一就會回到我身邊。
我腦海中,不斷有個聲音徘徊着,那聲音慫恿着我,也慫恿着我身體中細胞。
“阿幀,我看得出,你內心裡壓制着一種狂暴,釋放出來吧。”韓復白蠱惑嗓音繼續在我耳畔響起:“如果你肯跟我聯手,加入我的組織,那麼這一切的規矩跟法則,對我們來說都如同虛設,我們想做什麼便能做什麼,那種生活,難道不好麼?”
我低着頭,緊緊皺着眉,我在試圖努力壓制身體中蠢蠢欲動的細胞,渾身止不住微微顫抖。
“從殺了這個女人開始,她是你人生中的絆腳石,你理所應當應該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韓復白的嗓音低沉,充滿了磁性,不得不說,很具備誘惑力。
“不……不行。”我幾乎是一字一頓蹦出這幾個字來,我睜開眸子,體內躁動的細胞纔此刻終於平靜下來,我深呼吸,側目盯着韓復白說:“不行,我絕不會那麼做,我也不會破壞任何規矩。韓復白,我不會變成跟你一樣的人。”
我的話,讓韓復白的面色低沉下去。
“這個女人一定會讓你陷入痛苦,等你陷入痛苦之後,再去後悔就來不及了。”他嗓音稍微壓低,但依舊充滿磁性。
我搖頭說:“阿一一定不會像你說的那樣,他不會離開我。”
我佯裝底氣十足,可早上透過病牀窗戶所看到的那一幕,讓我實際並沒有什麼底氣。
至少在我看來,我的顏值是比不了呂漠璇的。
“你在說謊,我看得出來。”韓復白嘴角擡起,雙眸如要穿透我的內心般的。
“我相信阿一。”我抿脣,遲疑片刻說:“倘若阿一真的不再喜歡我了,他一定會用最不傷害我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
“可我不能讓我喜歡的女人經受我曾經經歷的那種痛苦。”韓復白麪孔逐漸扭曲起來,甚至那嗓音也變得尖銳刺耳,不再富有磁性:“被心愛的人背叛,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我怎麼能讓我喜歡的女人去經歷!”
他所說的喜歡的女人,自然指的是我。
我抿脣,不知該如何迴應。
“既然你不肯動手,那只有我親自殺了她。”韓復白在沉默片刻後,戾氣陡然騰起,遍佈整張面頰。
“韓復白!”我下意識緊緊抓住他手臂說:“你如果殺了她,我立刻從這裡跳下去自殺!我死後絕不會化成厲鬼,你想讓我加入你組織的想法就徹底泡湯了!”
韓復白笑容略顯殘忍:“你以爲我能讓你自殺的成麼?”
“就算這次你能阻止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看住我。如果你真的殺了呂漠璇,我一定會自殺,說到做到!”我切齒。
韓復白在我面前殺過兩次人,但這次是我最決絕要阻止他的一次。
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殺了呂漠璇。
如果阿一真的很喜歡她,那我也只能竭盡全力保住她的性命了。
我死死盯着韓復白的雙眸,再次強調,一字一頓說:“我說到做到!”
終於,韓復白麪頰上的戾氣退去,單手抓住我手腕。
我面前微微一晃,再度恢復視線時,人已經回到酒杯吧檯前。
酒保一臉懵逼,無法解釋面前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兩個人的現象,使勁揉了揉眼睛。
“你這算是愛屋及烏麼?就連未婚夫的女人都不肯殺,呵,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女人。”韓復白嘲諷說,話說完後又是對酒保冷冷說:“酒保,誰許你把酒收走的,馬上拿出來!”
他在放低嗓音說話時,氣場可是很強大的,那酒保立刻打了個冷戰,忙不迭點頭,轉身去酒櫃取酒送過來。
還是伏特加。
“這不是愛屋及烏的問題,任何人都沒有剝奪別人生命的權力。”我深呼吸,頭有些隱隱作痛。
對這基本的法則,韓復白顯然並不認同,冷笑說:“這世界上枉死的人多了,你到現在還相信那種莫名其妙的話。”
我已經沒有喝酒的心情。
“我……先走了,這瓶酒算是我請你的。”
“我記得上次你從我家裡離開時,對我說下次咱們見面時,就也鬥個你死我活。”韓復白卻是高聲打斷我的話:“但現在看來,這次見面我們倒還挺和諧,足見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絕對的事情,也更加無法預料以後會發生的事,所以我們說話,還是相互留一點餘地的好。”
我皺眉,酒精讓我的腦細胞又死傷不少,完全理解不了這傢伙這句話的意思。
我面頰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疑惑神色。
“我是說,”韓復白自然察覺到我面頰上的疑惑,耐心說:“像絕對不會加入我組織這種話,你還是少說的好,省的將來打臉。”
我小聲切了一聲,用手掌輕拍着桌子,算是打着節奏說:“就算其他事情會有那麼一丟丟打臉,但在這件事上,我絕對以及肯定不會打臉!”
韓復白不再回應,只是擡了擡手裡的酒杯說:“祝你訂婚愉快。”
“謝謝。”儘管他這個祝福滿滿都是嘲諷的味道,我還是要表示感謝。
畢竟這是阿一向我求婚以來,我收到的第一份祝福,還是蠻有紀念意義的。
我抽出兩百塊,拍在酒吧吧檯上,衝酒保擺了擺手。
“啊,對了,下次如果在被我知道,你的未婚夫惹得你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又是喝酒又是流淚的話……”韓復白微微拖長尾音,揚着眉毛說:“那麼我會親自去殺了他,這可不是玩笑話,請你轉達你的未婚夫。”
這叫什麼話?
要是我原話轉達給阿一,他還不得氣到原地蹦起來。
我沒理韓復白,邁開步子,快速離開酒吧。
離開酒吧,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前,我額頭還是有些隱隱作痛。
口袋裡手機震動,是安亭打來的。
我要靠着點路燈杆兒,纔不至於跌倒。
“阿幀,你現在方便來雜物科麼?”安亭的嗓音中透着一絲興奮。
“嗯,有什麼事嗎?”我甚至是有些漫不經心問。
“祭祀所需要的法器,雜物科已經準備妥當了,你可以過來清點,看看是不是還缺少什麼。”
我心中一凌,旋即是擡高嗓音說:“好,我馬上過去。”
我叫了計程車,直奔雜物科,在雜物科地下室見到安亭以及雜物科爲我準備的所有法器。
那些法器奇形怪狀,有些看上去甚至像是廢棄垃圾,在地下室的空地圍成一個圈兒,當中是很大的一張陰陽八卦圖鑑法器,鋪在地面上,好像地毯一樣,法器也完全按照八卦陣圖排列,與我在古籍上所見到的插圖一模一樣,別無二致。
“你喝酒了麼?”安亭見到我,立刻嗅到一身酒氣,皺眉問。
“嗯,稍微喝了一點。”我輕描淡寫。
站在一旁,面色鐵青的李家正立刻嘲諷說:“一點兒?我看可不止一點兒,看你這滿臉通紅的樣子。”
“沒事吧阿幀?”安亭也是一臉關切神色。
畢竟我從來都是很少喝酒的,更何況是這種幾乎是半酩酊大醉的狀態。
我當然是不會把與阿一的感情問題公之於衆的,因而只是淡淡說:“沒事,跟老朋友喝了幾杯。”
這也不算是胡扯,畢竟從某種程度來說,韓復白也的確是稱得上是我的老朋友了。
“試一試吧。”我抿脣,努力保持頭腦清醒,回憶古籍上曾經記載着的咒語。
安亭滿臉擔憂說:“確定可以麼?如果不行的話,就等明天吧。”
“韓復白隨時可能再殺人,時間不等人。我先自己試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就立刻開始實際操作。”我語速很快,只是話語有些含糊不清,說完就幾乎是搖搖晃晃,脫了鞋子,踏上那張陰陽八卦圖鑑法器,盤膝坐在陽那一方,深呼吸,側目望了一眼安亭以及部分雜物科工作人員說:“你們向後退一下。”
衆人退開一段距離。
我雙手旋轉,收在面前,微微垂下眸子,嘴脣開合,將那咒語輕聲念出。
頃刻之間,四周法器開始微微震動,繼而是冒出淡藍色光芒,這些光芒越來越盛,直至最後,各自匯聚成一道光線,傾斜着上衝,在我偷頭頂交匯在一處,形成一個亮色圓球,繼而是我屁股下面的陰陽八卦圖鑑法器,也開始冒出白煞煞的亮光來,頭頂上那光球開始下落光芒,分成兩道,一道落於圖鑑法器的陰面兒,一面則是落向陽面兒。
“不太對吧?怎麼感覺這麼古怪。”
我聽到李家正小聲嘀咕。
那嘀咕聲雖不是很大,卻也讓我猛地分心,陡然之間,光芒開始出現劇烈顫抖,一切都失去控制。
轟!
光線交錯,引起一次劇烈爆炸。
爆炸的衝擊力將我彈飛,飛出好遠,才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