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也算不上是什麼威脅。
但我還是希望李家正心裡能有點兒數!要是把有關我身上衣服被撐破的事情說出來的話,他恐怕就不能活着離開這間病房了。
最好的結果,恐怕也得在這病房裡住個一邊半載。
“那是我見過最完美的軀體。”可李家正這傢伙在聽了我威脅之後,所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我腦殼兒炸裂!
軀體?什麼鬼?這是要開車的節奏麼?我睜圓眸子,整個人因爲李家正這句話緊張到極點,有意無意的望向阿一方向。
阿一果然被李家正的開場白唬住,正目不轉睛的盯着李家正呢!
“那肌膚的顏色,猶如日光之下的紫色沙帳,又好像是沙灘上細膩的紫色沙子,在日光下閃耀着令人炫目的紫色色彩。”李家正說這番話時,面頰微微仰起,似乎是在回味見到那畫面時的滋味。
我稍微鬆一口氣,至少關於軀體是怪獸而不是我。
可這傢伙難道不是雜物科警員出身的麼?怎麼這話聽起來倒好像是個酸溜溜的書生,用的形容詞也太誇張了吧!
我當時也看了自己的胳膊,分明就是粗糙的紫色,像是磨砂紙那樣。難不成他所見到的與我所看到的不同麼?
“肌肉線條,也幾乎是達到完美程度,不會突兀,每一塊肌肉都是恰到好處的勻稱,覆蓋在骨骼之上。”李家正嘴角微微擡起,繼續描述那畫面下去:“我見過很多健身的女性,但任何一個女性……哪怕是身材足以參加健美比賽的女子,也沒有她肌肉線條完美。”
他話說完,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我面頰上。
這是什麼說法?我垂眸見自己變怪物時的胳膊上肌肉繃結難看,分明是與美感兩個字相去甚遠的!
要麼是因爲視角不同,要麼就是李家正這傢伙在胡說八道。
我看了一眼阿一,後者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麼。
“面頰卻全然變了,但依稀能夠看出阿幀面部輪廓,只是銳利很多,看上去有些……凶神惡煞。”李家正在說這話時,稍微猶豫,似乎是在斟酌用詞,停頓之後,又說:“一雙眸子如明月,散發出兇惡的光,那眼神讓我瞬間想起地獄使者,似乎被她盯住,靈魂便會被收走一樣。”
安亭記錄的筆停下來,似乎腦海中也依照李家正的描述形成具體的畫面,面露驚訝望着我。
“力量很強大,舉手投足之間,似乎都能引起地動山搖。”李家正終於將目光自我面頰上移開,抿了抿已經發幹嘴脣說:“我雖然躲在那山石之後,可仍舊能夠感覺得到那種如同地震般強大的力量,在那過程,我自山石之後瞄了一眼,看到厲鬼所凝聚的身形,在她強大的力量下,已經變得有些扭曲變形。”
安亭神色越發震驚,甚至微微張大嘴巴,目不轉睛盯着我。
我輕微蹙眉,低下頭,躲避衆人目光。
“可有一件事,我卻難以理解。”李家正話說到這裡,目光再次轉向我,那目光中帶着些逼問味道,擡高聲調說:“阿幀,當時的你,完全有能力滅掉厲鬼韓復白……可在我看來,你分明是放過他了,爲什麼?”
我愣住,沒想到這個細節竟然也被李家正意識到了。
一時之間,我有些慌亂,總不能承認是因爲那一頓簡單的早餐,讓我內心有些觸動因而放過了韓復白吧?如果那麼說的話,一定會被釘在聖母婊的恥辱柱上!就算知道自己那麼做不對,可那一刻的確是有不忍將他從這個世界上抹掉的心。
“還有這種事?爲什麼?”安亭此刻完全與李家正站在一處,她畢竟是個正義感爆表的女人,對於放過厲鬼這種事,是不能容忍的,因而口氣也變得尖銳起來。
我望向阿一,後者也是一臉疑惑,但卻並非如李家正或是安亭那樣,是質問神色。
“當時我的思維一片混亂,你們也知道,身體出於不知原因發生變化,我根本無法很好地控制。”幾秒種後,我決定說違心的話:“那一刻我是很想徹底消滅韓復白,可偏偏在那最關鍵的時刻,我的身子不受控制,才放了韓復白一馬。”
這樣的說法,雖然無法證實,但也無法證僞。
“原來如此,不管多麼強大的力量,如果不能自如控制的話,也終究是個麻煩。”李家正單手捏住下巴,思量着說。除此之外,那口吻當中,還透着一股小小的興奮。
這也是李家正那麼積極要求我配合雜物科的科學實驗原因所在,他分明是很厭惡官方,可在這件事上卻極爲用心,無非是想可以自如操控我體內那股不明所以的力量,之後再想方設法讓我加入他的組織,那他所謂的組織便如日中天了。
但這只是這傢伙的如意算盤而已,我是絕對不會加入那麼莫名其妙的組織的。
“我還有一個問題。”安亭目光聚焦在李家正面龐上,全然是工作態度時的目光,看來至少在這時候,她是暫且將私人情感放下了的:“蘇亦竹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你還不打算將她交給我們雜物科麼?”
我驟然聽到蘇亦竹的名字,心不由得被攥緊。
李家正擰起眉頭,目光略顯挑釁地盯着安亭說:“安警員要找蘇亦竹做什麼?”
“她與幾宗殺人案有關係,我們雜物科正在全力搜查她的下落,如果你知情不報的話,是要承擔包庇的罪過的!”安亭的語氣,不能說不銳利。
李家正不屑冷笑說:“蘇亦竹只是曾經是我部下,現在她已經不在我這裡,如果你懷疑我的話,隨時可以抓我,我就在這家醫院,哪裡也不會去。”安亭皺眉,情緒似乎又有些跌宕,霍然起身說:“李家正,你以爲我不敢抓你麼?蘇亦竹曾經是你的部下,那些她所犯下的罪行,說不定都與你有關,我完全可以暫時拘留你!”
氣氛立刻就朝着劍拔弩張的方向去了。
“安亭,你冷靜,冷靜。”我自然又是充當和事佬的角色,起身拉住安亭,同時皺眉盯着李家正說:“如果你知道蘇亦竹的下落,就說出來吧。”
後面的話我是違心說出口的,我當然不希望蘇亦竹落在雜物科的手裡。
李家正卻是嘆了口氣說:“我現在也很想知道蘇亦竹的下落,如果蘇亦竹在,或許我們對付厲鬼的勝算就會更大。可那天,當我說要聯合阿幀你一起對付厲鬼時,她就不辭而別了,斷絕了跟我的一切聯繫。我想她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認爲我會放棄她,把她當成對付厲鬼的犧牲品。”
至少某種程度上,蘇亦竹猜得沒錯。
“李家正。”阿一忽得開口,面色鐵青,一字一頓問:“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這兒一開口,我立刻有種不詳預感。
可惜李家正還沒意識到這種危險的存在,反而是輕鬆的開口說:“什麼問題你說啊!”
“阿幀在變成怪物的時候,身上的衣服是什麼狀態?”阿一冷冷說,壓低眉頭,眼眸卻是上挑着,緊緊盯着李家正:“阿幀當時身體膨脹幾倍,布料恐怕沒那麼好的布料。”
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李家正這傢伙不知死活的將那畫面描繪的那麼清楚,而阿一的推理能力又是爆表的存在,怎麼可能想不到這點!之前沒問,大概是因爲腦震盪讓他昏昏沉沉的關係。
李家正面色頓時黯下去,結結巴巴說:“對……對對,布料是撕扯開了。”
“這麼說來,當時你看到的就是……”阿一說這話時候,人已經是緩緩的站起來了。
“別激動,別激動。”李家正慌了神色說:“你要知道,當時的阿幀可是變成了四米多高的怪物,就算我看到了,也不是真正她的裸……我是說,不是真正的她,犯不着你吃醋的吧?”
他說這番話,可以說是求生慾望很強的了。
“你是我們這夥人當中,唯一保持清醒意識的人,直至最後也是如此。”阿一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忽悠的人:“那麼最後阿幀恢復身體的時候,唯一見到的人,也是你對吧?”
李家正徹底卡殼,起身邊是打着哈哈,邊朝着門口方向退去:“哈哈,你聽我說,這一切都是一場意外,我也總不能讓阿幀一個人躺在荒郊野外,那時候她可是昏迷狀態……”
話說到這裡,他的手已經摸到病房的門把手,擰開門,轉身就逃了出去,同時大聲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
“你跟我站住!”阿一顯然沒想過要放過李家正,他立刻追了出去。
我想在過廊上,阿一是追上了李家正的。
這裡畢竟是醫院,來來往往的都是護士醫生甚至病人,李家正那一副逃跑的本事在這裡可就施展不開了。
門外過廊上立刻傳來李家正的慘叫聲。
安亭面露擔憂。
我卻訕訕笑說:“別擔心,阿一不會傷害李家正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其實我心裡也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