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淋浴過程中，我的神經都是繃緊着的。
有種被人視奸的奇怪感覺。
我洗好，換上睡衣纔出來，見到站在浴室外的阿一面頰通紅。
“我洗完了，現在可以睡覺了吧？”我沒好氣兒說。
阿一轉頭，似乎是不想我看到他的眸子。他故作深沉說：“嗯，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去鑫華書院繼續追查蘇亦竹下落。”
他說完，匆匆上了牀，躺下來閉上雙目。
我在關燈前忍不住多看他一眼，見他面頰還是泛着紅的，忍不住莞爾。
當夜我做了夢，夢裡那些符籙全都像是有了生命般的，一個個都自動往我的腦子裡蹦，讓我簡直不能再開心。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只是翌日清晨醒來，見到安安靜靜躺在哦我枕頭邊兒上的符籙，忍不住會有些幻滅感罷了。
阿一叫了早餐送進酒店房間。
有我最喜歡吃的油條。
我狼吞虎嚥，阿一卻仍舊是慢條斯理，等我狂吞了四根油條時，阿一卻連半根也沒有吃完。
他這種人如果投到難民營裡去，只怕分分鐘就會被餓死，吃這麼慢，根本是搶不到食物的好嘛！
早餐過後，阿一驅車載我去鑫華書院。
那書院也在三洞口路，距離昨日我們去那家小學，不過三四公里遠。按照古典書院的樣子裝修，至少從外面看，很有些文人氣息，只是其中也透出一些陰森氣息，只怕不是什麼善地。這次我兜兒裡可是揣着林阿姨送我的符籙，心裡好像是有些底兒般的，完全不懼。
“這次你打算用什麼身份進去？”我忍不住調侃阿一說。
阿一卻只是平靜說：“用警員身份。這種地方不同於學校，也只有警方纔能讓這種地方的負責人有所收斂。”
我點點頭，對類似這種強制機構，沒什麼好印象。
阿一先去交涉，依他的演技，要騙過門衛問題不大。我果然看到門衛在跟阿一簡單說幾句話後，立刻跑進書院，大概一兩分鐘後返回，爲阿一打開書院大門。
那大門打開時候，一股森冷氣息當即撲出來。
阿一示意我下車，跟他進去。
剛剛踏進書院，便聽到不知何處傳來的學生哭喊聲，似已然哭喊了一段時間，嗓音都沙啞了。
“這是怎麼回事？裡面發生什麼事了？”我皺眉問。
帶路的門衛卻是一臉木然說：“正在對不聽話的學生進行體罰。”
“體罰？這可是犯法的你們知道麼？”我聽了這話，立刻是義憤填膺，怎麼會有人把犯罪行爲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但門衛只瞪了我一眼，那人白眼球比黑眼球多，這一瞪我，不由得讓我一陣頭皮發麻。
“這裡的學生不是普通的學生，他們抽菸早戀上網，無惡不作，適當的體罰對他們來說是有好處的。”門衛顯然是被這種學院洗了腦，對這套東西深信不疑。
哦我心中好笑，什麼時候抽菸早戀上網這些事情可以稱得上是無惡不作了。
“你……”我還打算繼續駁斥，阿一卻在此間攔住我。
他衝我微微搖頭，意思是說不能因小事而亂了大謀。此番最重要的是找到校長，詢問關於蘇亦竹的一切。
至於這書院存在的違法犯罪行爲，後續自然可以交給警方處理。
我沉口氣，心中縱然有諸多不滿，但終究沒有再開口說話。
之後我跟阿一在一間裝修豪華的辦公室裡，見到這書院所謂的院長，四十五歲上下男子，留着山羊鬍，眉毛細長當中彎折，看上去就是個很奸詐面相。
“你們好，我是這裡的負責人，請問兩位登門造訪，所爲何事？”院長說話文縐縐，似乎要符合這書院氛圍而有意爲之。
“我們是分局警員，有一件案子需要您的配合。”我有意把這話說的模棱兩可，讓這個人面獸心的院長嚇一跳。
果然院長臉色變了，他大概是沒少做什麼虧心事，但大概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立刻能夠平靜下來，邀我跟阿一坐下來，又命人去沏茶過來，方纔說：“不知究竟是什麼案子？倘若鄙人能夠幫的上，必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這幅口吻，只讓我覺得噁心。
“是關於曾經在這裡讀過書的女孩，蘇亦竹。”阿一開門見山。
院長面色又是一變，與方纔我嚇他時不同，這次的面色不是恐懼，而是有些古怪。
“蘇亦竹，她犯了什麼事麼？”院長垂眸，有意用這種漫不經心口吻說。
“一件案子可能與她有關，但我們現在查不到有關她的線索，所以希望院長可以配合。”阿一冷着臉，自然是擺出警員查案時纔會有嚴峻面孔，他說着，也同時翻出筆記本來，準備開始記錄。
院長沉口氣，在品了一口茶之後說：“那是十年前的事兒了，當時，那孩子的父母親戚都死於意外，而她本身又是個問題少女，學校不願意收，孤兒院也不願意要。所以當時福利院出頭聯繫了我，說是願意從善款中出資，讓那孩子在我這裡繼續接受教育，直至十八歲。”
這些都是我們已然掌握的情況，至少到目前爲止，這院長沒在說謊。
“繼續說下去。”阿一森然說。
“按照書院的規程，剛進書院的學生，需要進淨心室裡獨處四十八小時，這樣也是爲了除除這些不良孩子身上的頑劣氣兒。”院長謹慎用詞。
我卻幾乎是無情拆穿這院長的僞善說：“是小黑屋吧？”
“是靜心室，跟小黑屋不是一個概念，這點希望兩位同志能夠明白。”院長面色難看，執拗糾正我的說法。
只怕是正戳中了他的痛楚，才讓他的反應看起來如此劇烈。
“後來呢？”阿一示意我不要搗亂，方纔問院長。
“其他孩子在靜心室裡，反應大概差不多，基本就是懺悔，道歉，懇求放他們出來之類，可蘇亦竹那孩子，卻完全不同。”院長說到這裡停頓下來。
如果我沒看錯，他似乎是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