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行!”蕭何吏站了起來,很坦然地把文件放在了任永書的桌子上:“任局長,沒事的話,那我就回去收拾收拾,也好早點搬過去。”
任永書輕輕擺了擺手:“何吏,別急,先坐下。”
蕭何吏重新坐了下來,一臉微笑地望着任永書。
“何吏,這次調整,鑑於各方面的考慮,局裡聘了兩個項目科副科長,當然了,還是以你爲主……”
“呵呵,任局長,還是以徐科長爲主吧,她有經驗,也有能力,上下關係也熟悉。在這呢,我也給您表個態,去了項目科,我一定儘快熟悉業務,與同志們配合好工作,堅決服從徐科長的指揮!”蕭何吏一臉認真地說道,他決定跟自己賭一把。
如果任局長對自己的話欣然同意,那就是表示他確實是想讓徐麗珍主事,那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多說什麼了,掙來搶去最後落得大家心裡都不痛快,況且胳膊永遠也擰不過大腿。但如果任局長是希望自己主事,只是懼於各種壓力,而被迫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在內心裡是希望藉助自己把項目科牢牢把握住的話,那就一定會對自己的這番低調錶態進行批評的。
“何吏,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你可能誤會了……”任局長的臉上果然沒有出現欣慰的表情,而是略有點着急的樣子。
蕭何吏心裡雪亮起來,第二次打斷了任永書:“任局長,我真不是誤會,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文件剛纔我也看了,兩個副科長,確實沒有提誰主事,可是不論從哪方面來講,徐科長都是有這個資格的,何況,她的脾氣……呵呵,您不是也常教導我們,工作要幹出成績,團結最重要嘛!所以我覺得還是不要人爲的製造矛盾。”
“有矛盾就要化解,有困難就要克服嘛!”任永書明顯對蕭何吏的退縮忍讓很不滿意,語氣也嚴厲了起來:“總不能爲了表面的一團和氣就不敢鬥爭,就喪失原則吧!”
蕭何吏一聽這話,馬上站了起來:“任局長,您放心,我絕對堅持原則,如果徐科長的命令不違反原則,我認可、不認可都會執行,但違反原則的,我堅決不執行!”說完又加了一句:“如果有不清不楚的項目,她讓我簽字的話,任局長,我向您保證,我絕不會籤!”
任永書了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幾句話引來蕭何吏這麼多話,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便端起杯子喝水。
“任局長,要不我現在就回去收拾?”蕭何吏不想再給任局長時間繞老繞去了。
“慌什麼,跟火燒屁股似得!”任永書責怪地看了蕭何吏一眼,放下了茶杯,緩緩地說道:“何吏,當初你到二隊,情況那麼複雜,矛盾也那麼尖銳,怎麼沒見你這麼怕?”
蕭何吏重新坐了下來,笑了笑說道:“任局長,二隊的情況跟現在可不一樣啊!當時我去二隊,有您和馮局長、文正局長的支持,我自然有膽氣啊。而且我是局裡任命的唯一一個隊長,喬局長親自和我談
話,讓我全權掌管隊裡的人財物啊。可是現在……”
任永書有點明白了,點點頭:“何吏啊,鬧了半天,你這是變着法跟我要權啊!”
蕭何吏趕緊站了起來,一臉的惶恐:“任局長,我絕沒有這個意思。自從您來到農林局,從寫材料的指點,到副科級的競爭,您都給予了我很大的幫助。現在,我只想盡心盡力,好好工作,有沒有成績無所謂,只是,我不想給您添麻煩啊。”說到後來,真是字字情真,句句意切。他自己也有點奇怪,怎麼突然之間會表演了呢?不過仔細想想,對任局長,這些話很多也是發自內心的。
任永書彷彿也有點感動,是啊,在局裡,蕭何吏應該是爲數不多真正感激自己,真正爲自己考慮,也真正盼望自己能更好的人。
“何吏啊,不用說了,你說的這些我心裡都明白。”任永書擺了擺手:“坐下吧。”
蕭何吏順從地坐了下來。
“何吏,其實最初的想法是要讓你真正把項目科管理起來,這個想法目前也沒變。只是……”任永書猶豫了一下:“各方面複雜的原因吧,有些你可能明白,有些你也可能不明白,總之呢,最後就形成了這樣一個文件。”說着晃了晃拿在手裡的文件。
“我能明白!”蕭何吏重重地點點頭,胸口有些順暢起來,早這樣多好呢!
其實他的要求很簡單,只要有信任和不欺瞞就足夠了。在他心裡,只要任局長不是拿他當一杆可以任意欺弄的槍,而是選擇信任,能把前因後果給他講明白,就算是讓他用頭去撞那面看不見的牆,即便撞得頭破血流,他也心甘情願。
“何吏,你現在有什麼想法?”任永書端起茶杯問道。
蕭何吏笑了笑:“任局長,我沒什麼想法,你只要給我個目標,我就竭盡全力保證完成任務!”
任永書把放在嘴邊的茶杯又放下了:“何吏,不要大意,這幾個人並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任永書一邊說一邊矛盾着,官場的事情最忌諱說得太透,最佳境界是說的人含含糊糊,聽得心領神會。可現在兩個人的談話,如果傳出去,那就是赤果果地密謀了。
蕭何吏沒想那麼多,站起來堅定地搖了搖頭:“任局長,我不怕,如果出了事情,錯全在我身上!”
任永書對這個表態很滿意,欣慰地笑了笑,擺了擺手:“坐下!不要衝動,鬥爭也要講策略的嘛!”
蕭何吏心裡有些發急,又想起陸春暉對任局長優柔寡斷沒有魄力的評價來,就皺起眉頭說道:“任局長,我覺得策略並不是非要迂迴,非要以柔克剛,該硬的時候就硬,該打擊的時候直接打擊也是策略!”
任永書愣了一下,饒有興趣地點點頭:“何吏,你說的有道理,那你來說說,怎麼硬,怎麼打擊?”
蕭何吏心裡已經有了盤算,但他還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具體的還沒想好,隨機應變唄。”
任永
書剛提起來的精神又散了下去,責怪地看了蕭何吏一眼,再一次端起了茶杯,他已經端起了三次,卻一口水也沒喝。
“任局長,我覺得有一個大方向,就是想打擊她們,必須找到她們的軟肋,而她們的錯誤就是她們的軟肋!”蕭何吏兩眼盯着任永書手中的水杯,看這一次會不會再放下。
任永書端着茶杯,沒喝但也沒放下:“繼續說。”
“人慌無智,慌不擇路。”蕭何吏還是繼續盯着那個水杯:“得讓他們感到危機感,她們一慌,馬腳纔會露出來。”
任永書終於把杯子放了下來:“嗯,有道理,繼續說。”
“讓她們最能感到恐慌地就是失去權力。”蕭何吏兩眼緊盯着任永書:“所以任局長,我希望局裡能給我項目科絕對的人事管理權!”
“絕對人事管理權……”任永書沉吟着:“何吏,還有沒有折衷的辦法。其實有時候,解決問題是可以有很多辦法的。”
蕭何吏見任永書還在猶豫,心想豁出去了,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不好捨棄的,便說道:“任局長,如果一定要這樣,我認爲我沒能力幹好,要不,趁着文件還沒下發,您再重新選定個人選吧。”
任永書目光復雜地看了蕭何吏一眼,眯着眼沉思着,嘴裡輕輕地念叨着:“換個人選……換個人選……”
突然,任永書像是下定了決心,衝蕭何吏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這麼爲難,那我就再重新調整一下!”
讓蕭何吏覺得有些奇怪地是,他竟然並沒有太失望的感覺,而是渾身上下一陣輕鬆。他站起來嘆了口氣,一臉內疚地說道:“任局長,辜負您的厚望了!我走了!”
成功奪權
伸手剛要拉門,身後卻傳來任永書的聲音:“等等!”
雖然只有簡單的兩個字,蕭何吏還是從中讀出了一種無奈與放棄,心中不由一喜,轉過身帶着一臉的詫異望着着任永書:“任局長,您?還有事?”
“坐下吧!”任永書緊皺着眉頭,略帶點賭氣的態度:“你那點心思我明白!”
蕭何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任局長,我這都是爲了工作!”
任永書把臉一板:“我當然知道你是爲了工作!如果你是爲了別的,我還能答應你?”
蕭何吏笑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慢慢湊了過去:“那?”
任永書沉吟着,彷彿在下最後的決心,好半響,才擡起頭說道:“這樣吧,文件我讓春暉再修改一下。”
蕭何吏畢竟還是年輕,喜怒不行於色的火候還是不夠老道,一聽這話,兩眼立刻有些發光,欣喜道:“請任局長放心,我一定把項目工作辦好!”
“辦好”兩個字說的特別重,顯得有些意味深長。任局長自然能聽出話外之音,微微點了點頭,卻又囑咐道:“其中關係複雜,還是要低調行事!儘量不要發生正面衝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