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疤面堂堂一個山賊首領是怎麼想的,居然跟着江秋意在山裡頭找藥。盯梢這種事情不用老大親自出馬吧?可是某人卻相當的愛崗敬業。
江秋意正彎着腰在泥土裡扒來扒去,隔着後背上的揹簍都能感覺到疤面火熱的視線,嘆了一口氣,江秋意回頭:“首領,你這樣死盯着我,難不成是怕我長出來翅膀飛了?還是見色起意想幹點啥?”
那張常年不苟言笑的臉瞬間掠過一抹尷尬的神色,疤面沉着嗓子:“大膽,你敢拿老子開涮?你信不信老子,老子……”
“咋樣?信不信你咋樣?其實你並不能把我咋樣。”江秋意挖了一通一無所獲之後,乾脆拍了拍膝蓋上的泥站了起來,臉色如常,語氣輕鬆,就像是在跟村裡頭的鄉親嘮嗑似的。
“首先吧,你堂堂七尺男兒,自然是不屑對一介小小女子動武的,其次,你還得指望我救你家大小姐呢,所以啊,咱連現在的關係是,你有事求着我,我佔上風!”
疤面一愣,然後咬着牙故作陰冷的說:“哼,難不成你沒事求老子?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上山來幹啥,不就是想救司徒律津嗎?老子不會讓你得逞的!”
江秋意沒有理會他陰晴不定態度,繼續在草叢裡尋找。
一邊東挖挖,一邊西鑿鑿,然後說:“不問剛開始來找我的時候確實是想讓我救他家大人,可我跟着他一路趕來,弄清楚了你們這些年的所作所爲,突然間明白了糊塗縣令爲什麼讓不問去找我了。”
“爲什麼?”
疤面也很意外,第一眼看見那狗官搬的救兵居然是個俏生生的小娘子時,他怎麼也想不通,狗官手底下有負責一縣之城治安的官兵,還有他們皇室的訓練有素武功高強的侍衛,他怎麼偏偏找了一個小娘子上來?
“他不是讓我來救他,他是想讓我來救你們,救小安山上的男女老少。”
十年時間,這羣山賊已經不是當初佔山時一個個隻身一人的模樣了,他們之中有不少人娶妻生子,山寨老弱婦孺已經不在少數,這估計也是這幾年小安山衆人比剛來時更安生的最大原因了。
他們現在連地方官員鄉紳孝敬那些貪官污吏的生辰禮之類的都不劫了,只佔着山賺一兩個領路錢。司徒律津要修隧道穿過小安山,無疑是斷了他們最後的財路。
估計是這新仇引發了那舊恨,才導致了司徒律津被綁架,被打了個半死。
江秋意的話讓疤面整個人定在那裡,像是聽不懂,卻又像是聽懂了。那個天殺的王爺,根本不是自己挾持的,他是自願留下的,哪怕知道留下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可他還是命令他的暗衛全部撤退了。
大秦皇室從龍衛的威力,他們這些人早十年前就見識過了,至今仍心有餘悸,又怎麼敢在他們手底下挾持他們的主子呢?狗王爺心甘情願的留在山上,難道他是真的有心救寨子裡的老弱婦孺?
不!不!
司徒一家全都是狼心狗肺的狗賊,說不定這又是他們的計謀,千萬不能再上當了!疤面定了定心神,纔想喝止江秋意,不准她再說那些動搖軍心的話,誰知道她竟然跳了起來,手裡頭抓着什麼東西,高興的手舞足蹈。
“找到了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也不管疤面的臉色如何難看,江秋意就是一個勁的歡呼:“我就知道,肯定會能找着的!這裡山清水秀沒有任何污染,找一點穿心蓮,梔子,麥冬有什麼難的。”
“穿心蓮?穿心的?是毒藥吧?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說,是不是狗太子派你來斬草除根的!齊家滿門忠烈就剩下大小姐這一根獨苗了,她不過是個弱質纖纖的小女子,你們還不肯放過她,一定要斬盡殺絕嗎?”
疤面的大刀直接架在了江秋意脖子上,她的手還因爲興奮而高高舉起,臉上喜獲至寶的表情還沒退盡,脖子上已經流出了殷紅的血跡。
動了殺心的疤面,猙獰着一張醜陋的臉,此時此刻,與他山賊的身份再切合不過了。
江秋意不敢動,彷彿她稍微移動一下身體,疤面的大刀就會順着她白皙的脖子看下去,跟砍冬瓜一樣,輕而易舉的就將她的脖子砍斷了。
“穿心蓮,又名春蓮秋柳,一見喜,欖核蓮,苦膽草,一年生草本藥用植物,有清熱解毒,消炎,消腫止痛的作用,與麥冬,梔子煎服,有清熱解毒,涼血消腫,止痛鎮定的功效。”薄脣微啓,江秋意一字一句說的格外認真嚴肅。
“我手裡頭這個就是穿心蓮,北秦氣候寒冷,並不適合穿心蓮的生長習性,所以相對來說是比較稀罕的,剛剛在山坡下陰溼的地方挖出來的長的跟麥子似的小塊根,是麥冬,還有我剛纔在地上好不容易找着的果實是梔子。”
脖子上的大刀微微動了動,壓制她的力氣沒有那麼大了,不難看出,疤面是一時激動,那位芳兒小姐的生死,牽動着他的每一根心絃。
“你要繼續拿刀這樣駕着我嗎?要知道你在這多耽擱一刻,你家大小姐可就多痛苦一刻啊!”
周遭的殺氣慢慢散去,疤面臉色依然很難看,可卻難得的收回了大刀,只冷冷的威脅了句:“若是大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先殺你,再殺那個狗王爺!”
“然後你就等着謝六郎和司徒律津的從龍衛,天涯海角的追殺你吧!”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江秋意那是相當的不爽。
威脅人誰不會,江秋意說:“從龍衛可不是普通的侍衛,主人死了之後他們不會被重新編制進其他機構去,主人若是壽終正寢的,從龍衛就地解散。主人若是被人謀害的,那麼從龍衛此後就只剩下一個目標——追殺兇手。”
這些事情,疤面顯然是知道的,他並不害怕,倒是對另外一件事情相當感興趣:“從龍衛又如何?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只是這謝六郎是個什麼東西?你也敢拿出來威脅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