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良辰的臉上卻劃過一抹愧疚之色:“靈毓,對不起,我沒有提前想到爲你準備這麼個東西。”他不是一向覺得自己心思縝密嗎?不是覺得對她百般呵護嗎?爲什麼如此必要的血色琥珀,卻是讓他的情敵送來的呢?
鍾靈毓聽了他的話,立即心疼道:“良辰,別這樣,你做得已經很好了,很好了,去南方這事兒太突然,我自己也沒想到,八王爺也是偶然得到的。”
上官良辰卻搖頭道:“不論有沒有南行這件事兒,我都應該想到的。你是醫術超羣,能比旁人提早察覺到毒物,但是你本身並不能抵禦。”
鍾靈毓急得眼睛都快紅了:“良辰,你不要這麼說,你是不是想誠心讓我難過讓我哭啊?你對我做的比我爲你做的要多好多。”反正也說不過他,乾脆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緊緊的抱住了他。
上官良辰被她抱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可卻不願意推開,剛纔因爲李承安涌起的那點兒不安,終於煙消雲散了。
他也緩緩伸出雙手,抱住了她。
馬車上洋溢着一片溫情。
鍾靈毓用一根軟繩穿過血色琥珀,戴在了手腕處,用衣袖遮擋。
上官良辰雖微有醋意,還是笑着提醒:“把你戴在你最方便的地方即可。”
鍾靈毓笑道:“這裡就很方便啊。”
上官良辰並不過多糾纏,垂下了眸子,只是暗想以後要尋到同樣的寶貝,必然要她時刻戴在身上,至於這血色琥珀,再做處理。
鍾靈毓一行人快馬加鞭,她在路上不斷的問:“良辰,離渝城還有多久啊?”
“照這速度,七日便到了。”上官良辰開始很有耐心的答道。
“良辰,離渝城還有多久啊?”鍾靈毓欣賞着沿途的風景,悠悠的問。
“六日半。”上官良辰勾着脣角答道。
“良辰,離渝城還有多久啊?”鍾靈毓吃着飯菜,脫口問道。
上官良辰無奈的道:“你一日要問多少次啊?還有六日。”
鍾靈毓撇撇嘴:“也就問了大概十來次吧,你嫌我煩了?”
得,她只要一擺出這種略帶委屈的萌萌的表情,上官良辰便放棄了任何想要和她講道理的想法,只得寵溺的撫着她的頭髮,笑道:“怎麼會呢?你即便是每日問我一百次,我也不會煩的。”
鍾靈毓這才滿意了,纖長的睫毛眨眨:“我纔沒那麼無聊,同樣的問題每日問你一百次呢。”
上官良辰十分聰明的含笑、低頭、不語。
“良辰,離渝城還有多久啊?”
“良辰,離渝城還有多久啊?”
……
在鍾靈毓日復一日的問題下,上官良辰終告訴她:“還有兩日便到了。處理完渝城的事情我們便去見你的母親,再耐心點兒。”
鍾靈毓面色發紅的點點頭,覺得有些羞愧,出來這麼久了,她竟然一點都沒想念樑欣,慚愧啊。
“這一塊兒客棧真少啊,都走了兩個時辰了還沒遇到。”她迅速轉移的了話題。
話音剛落,前去探路的侍衛駕馬返了回來:“公子,前面五里路處有一客棧。”
鍾靈毓臉上立即露出了喜色,半天光吃乾糧了,終於可以吃點兒熱乎乎的菜了。
上官良辰看到她放光的眼睛,寵溺的望了她一眼,吩咐車伕加快了腳步。
很快,便看到了那個不大的客棧,說笑聲、碰杯聲傳了出來,熱鬧的人羣一覽無餘。
鍾靈毓跟着上官良辰剛進了門口,立即有小二上來連連道歉:“各位客官,不好意思,今天我們的座兒都滿了,你要不稍等一下?”
鍾靈毓摸了摸鼻子,指着一處說道:“那不是還有一桌空位嗎?”
小二不好意思的說:“客官,今天我們的小店被李老闆包了。”誰讓她身邊站的人都是練家子呢。
東方風抱着劍,客客氣氣的上前::“小二,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我們兄弟們趕路也累了,就在那張桌子上吃個午飯,煩勞你和李老闆說一聲,有什麼不妥讓他直接來找我們。現在把你們店的招牌菜都給我端上來。”
小二看到他們身上都帶着明晃晃的劍,忙應聲下去了。
上官良辰帶着鍾靈毓等人隨意的走了過去,坐下。喧囂的人羣立刻安靜了下來,幾十雙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們。
上官良辰連個眼神都懶得給那些盯着他的人,只吩咐小二上壺茶,小二都察覺到了危險的安靜,身體有點顫抖的往前走。
在雅間的李老闆聽了下屬的彙報,迎了出來,一眼看見坐在那裡引人注目的上官良辰,渾身流露出天然的高貴和霸氣,急忙笑呵呵的走了過去。
“鄙人李實才,”他抱起拳頭,笑得十分真誠,“今日能遇上幾位少俠,氣度不凡,實在是有幸,可否賞臉讓李某請諸位去雅間用餐?”
“不用了,聽聞李老闆把整個客棧包了,我們只是借這張沒人用的桌子吃飯,李老闆不介意吧?”上官良辰眼睛都沒擡一下,體貼的爲鍾靈毓道了杯水,後者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腳,警告他別惹是生非。
李實才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就看這桌子上坐着也是恭敬模樣的幾個威武手下,更加確定上官良辰來歷不凡,急忙道:“當然不介意,本來楊某包店只是讓兄弟們吃個飯而已,只是委屈諸位了。”
鍾靈毓朝他笑笑:“李老闆不必客氣了,我們只是吃個飯,吃完都就走。”李老闆一出來的時候,她便認出來這是專門負責鍾家糧店的頭兒,果然是不負所望啊,有眼力。
李實才看到上官良辰對剛剛說話的女子寵溺了笑了笑,安下心來,繼續回屋吃飯,大堂裡再次熱鬧起來,鍾靈毓的桌子上也很快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吃飽喝足後,上官良辰就結賬離開,正好李實才說要和他們一起結伴而行,上官良辰下意識的要拒絕,可是鍾靈毓卻在他前面笑呵呵的答應了。反正自己這撥人都喬裝了,李實才認不出來,她順便打探些消息,再考察下這個人。
李實才收拾好的時候,鍾靈毓着實吃了一驚,滿滿二十車的糧食,怪不得這麼多膀大腰圓的漢子跟着呢,還有挎着明晃晃的刀。
走了一小段,鍾靈毓問道:“李老闆,渝城那裡鬧了災,流民多嗎?”
“尚好,渝城太守興修了水利,又給災民安排了事情,流民倒不多。”
“那沿途劫匪多嗎?李老闆帶了這麼多人,怕是路上不安全吧?”
李實才並不隱瞞:“危險多,可是收穫也多,現在運往渝城的糧食,比別處貴很多,所以我們多帶了些人,拿着刀嚇唬嚇唬那些打糧食主意的人。”渝城太守高價收購糧食,是天下商人皆知的事情。
鍾靈毓暗想,這是個敢冒險的商人啊。
……
鍾靈毓虛心向那李老闆“請教”了許多事情,對於他有禮而又注意分寸的回答十分滿意,不經意卻發現上官良辰的醋罈子裡又悄悄打翻了,忙眼色示意他稍微和李實才拉開點兒距離,輕聲告訴他:“那是我們家的糧食,我得看看我的嫁妝會不會虧啊。”
上官良辰終於明白了她爲何這麼關心這個李老闆,看着她促狹的笑意,又暗暗氣惱自己沉不住氣,爲何那張喜怒不形於色的面孔,在遇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時,便根本控制不了,淡淡道:“在你看來,會虧嗎?”
鍾靈毓依然不放棄捉弄他:“如果嫁妝縮水了,你會給我補上嗎?”
“別得意了,知道你們家的糧食會賺一筆的。”上官良辰懶得和她鬥嘴了,“就算你不帶任何嫁妝,我也會許你一生幸福。”
切,沒意思,鍾靈毓撇撇嘴,明明是她來嘲笑他的,可爲什麼她現在這麼感動啊?難道人長得好,說話動聽就這麼有優勢啊?
……
傍晚的時候,鍾靈毓一行人到了渝城的臨城錦城,準備休息一晚,第二日正好到渝城。李老闆建議他們晚上一起和太守的師爺吃飯,順便打點下。
鍾靈毓禁不住詫異道:“朝廷不是說運往渝城的糧食和藥材一律不許徵稅嗎?這一路你都沒有打點,怎麼到了這裡需要打點了?李老闆不是你想賄賂太守吧?”
“小姐真會開我的玩笑,運往渝城的物資,通過錦城時都是要交稅的,錦城太守也是是爲了給渝城籌措救災的物資。”李老闆淡淡的說道,到底這筆錢拿來幹什麼,長期來往的商人都心知肚明。
“這樣啊,”鍾靈毓點點頭,“那我們的藥材就不用徵稅了,是免費送給當地的老百姓的,晚上我們還要出去轉轉,就不和你們去了。”
李實才見上官良辰也已經默認,便不再挽留,只是自己勢必要幫他們打點下了,畢竟這兩日,他們遇到的劫匪,都是人家趕走的。哎,趕上這個貪官,辛苦顛簸掙的錢有被他貪了不少,偏偏這個太守位置越發的牢靠,胃口也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