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許感受着他話裡的無力,道:“伯母的事情,你先別太難過,我們慢慢勸她。至於那獨孤老人的師傅,你要看好了,那個獨孤老人看起來也很厲害,”當初可是救過咱倆啊,“別他來了,人也救走了,咱們都不知道。”
夏梓淵聽到她的提醒,只是勾着脣角道:“放心吧,不管獨孤老人有多少武功蓋世,精於陣法和機關,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進來的,除非……”他知道進入十九門的秘密通道,而那條通道,只有核心人物才知曉。即使林清許,現在每次出入十九門,都從沒從那裡走過。
“除非什麼?”林清許眨了眨清澈的眸子,猜想道,“莫非這裡還有秘密通道?”見夏梓淵點頭默認,又趕緊提醒,“那你可得小心了,”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總有人以爲萬無一失,卻不知道恰恰在在自信的地方失敗,“搞不好很久以前,你娘將那樣的通道告訴了他,可別告訴我,那條通道從來沒變過。”
夏梓淵聽了她的話,眉頭微微一皺,林清許說的話很有道理,如果獨孤老人真知道那條通道的話,他勢必要重新回去部署一番了。他放下筷子:“我吃飽了,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這裡,不要出去。”
夏梓淵站起身子,走到門口,見她跟了上來,忽閃忽閃的眨着眼睛,摸摸她的頭髮:“你相出也出不來,我布了好幾層陣法。”
林清許撇撇嘴:“我沒有想出去啊,我就是想乖乖的等你回來,只是送送你而已。”
夏梓淵看着她撒嬌的模樣,心情大好的說:“嗯,我很快就回來。”說完風一般的離開了,想盡早處理好這事情,快點回來陪他的清許。
林清許果然猜對了,他還沒有到那個通道的入口那裡,遠遠的看見那個標誌着有生人進來的小旗幟悄悄升起來了。
夏梓淵暗道一聲不好,忙向關押華山派長老的院子奔去,果然沿途見到不少十九門的人被獨孤老頭點了穴道,動彈不得,當他站到門口時,獨孤老人正扛着華山長老朝外走呢。看來自己提前,給華山長老服了十九門的獨家迷藥,是非常正確的事情。
夏梓淵嘴角噙着一抹譏諷的笑,冷冷的道:“獨孤老人可來的夠早的。可是你的師傅被我強迫喝了毒,你就是能順利帶他走又有什麼用呢?”
獨孤老人眼睛炯炯有神,面容看起來並不老,只是頭髮過早的花白了,他悠閒的道:“你劫持他做什麼?”他想不明白了,夏梓淵這麼多年來,從未與華山派爲敵,這次莫名其妙的將自己的師傅帶走。
夏梓淵看着他從容的模樣,心中忍不住滑過一絲難過,如果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江湖大俠是自己的父親,他會快樂許多吧,可爲什麼他要拋棄自己?!想到這裡,夏梓淵的眼神重新變冷,冰藍色的眸子望着他:“自然是讓大名鼎鼎的獨孤老人來十九門,看來我計劃的不錯,你已經來了。”
“我已經來了,你可以放他走了。”獨孤老人神色坦蕩。
夏梓淵聲音裡帶上了嘲諷的味道:“怕是不行啊,獨孤前輩。我知道你武功出神入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你的對手呢,他要走了,你走了我怕自己攔不住啊。”
獨孤老人打量了他一眼:“你還挺自信,就一個人過來,那麼相信你能攔住我?”
“我不是自信能攔住你,”夏梓淵的表情從容愜意,“我自信的是你不會就這麼離開,我已經說過了,你師傅服了十九門的獨門毒藥,只有我能解開。”
獨孤老人懂一些藥理,師傅目前一切都很正常,不過他現在不想就這麼離開了,所有的一切都必須得到解決,不能讓上一輩的恩怨繼續下去。“說吧,你想要做什麼?”
夏梓淵看着他臉上的無奈,以及下了某種決心的決然,心裡劃過一絲不安,剛要開口,卻發現母親夏荷施展輕功飛來,二話不說便伸劍砍了上去:“你來做什麼?不是到死不再相見嗎?你來做什麼?!……”
夏荷眼眶發紅,似乎燃燒着無盡的怒火。
獨孤老人一愣,瞬間反應過來,只躲閃,不還手,還要小心的護住師傅。
夏梓淵看到一向平靜的母親近乎瘋狂的舉動,那又愛又恨的模樣,知道他猜得對了。
等到夏荷累了,獨孤老人才緩緩的道:“我不是故意來這裡,出現在你面前的,夏梓淵劫持了我的師傅,我來帶他華山。有什麼問題,我們今日一併做個了結吧,”他餘光看了夏梓淵一眼,“不要連累無辜的人了。”
他聲音很平靜,讓夏荷的臉上劃過一抹濃濃的失望,她瘋狂的大笑起來:“哈哈哈……不是故意的,你果然說話算話。了結?連累無辜?好一個有情義的江湖大俠!”
這樣的開場白實在有些殘忍,夏梓淵呆呆的望着兩人,一時忘記了插話,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怎樣的故事,才能讓母親露出這樣的神情。獨孤老人,果然是他的父親!
夏荷餘光掃了獨孤老人,除了滿頭白髮,他依然面容溫潤,五官俊朗,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重逢的場景,想着殺他,還是擯棄以前的仇恨,直到今天才發現,他依然可以牽動自己濃濃的情緒,仍然下不了手,罷了,反正她也時日不多了,面也見了,心也死了。
“你走吧,我和梓淵都不會再去找你了,也不會給你找麻煩了,這就當了結吧。”夏荷蒼白着臉說,梓淵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沒有得到父親,自己給與他的母愛也少的可憐,他終於要得到幸福了,她不想因爲身世讓他蒙上陰影。
獨孤老人怔了片刻,他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畢竟夏梓淵費了很大的力氣,纔將他引到了這裡。不過沒等他移動腳步,夏梓淵的聲音冷冷的響起了:“我還有一個問題。”
夏荷目光制止了他:“梓淵。”
夏梓淵卻不管不顧:“我想問問,獨孤老人對自己的師傅,對普通的俠客,都有情有義,可是爲什麼拋棄妻子,讓娘那麼難過!”他聲嘶力竭的吼道,眼裡充斥着血色。
獨孤老人望了眼夏荷,臉上帶着疼惜的表情:“對不起,我不是個好丈夫。看到梓淵長得這般出色,你應該欣慰纔對。”
夏荷目光裡帶着深深的悲哀:“你在嘲笑我嗎?”
獨孤老人不知該如何解釋,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總是笨嘴拙舌,今天也是如此:“他已經長大了,可以知道真相了,免得陷入無盡的迷茫和上一代恩怨中,而且我相信不管事實怎樣,梓淵你都能很好的面對,是不是?”獨孤老人忽然將臉轉向了他。
夏梓淵頓感不妙,他即將聽到的,可能比想象的更殘忍,可還是點頭道:“放心,我不會再一直纏着你的。”他要知道有關自己的真相,他想讓母親了卻心願。
“你不是我的孩子。”良久,獨孤老人才低低的道。
夏梓淵瞬間舉起了劍:“你不想認我這個兒子就罷了,怎麼可以這樣侮辱我的娘!”可是,夏荷沒有反駁,只是痛苦的睜大了眼睛。
獨孤老人緩緩的道:“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你的母親,讓她遭受了別人的陷害,懷上了你,當我看到你的藍眼睛時,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我怨恨自己的無能,對你,也愛不起來。”
“所以,你離開了娘?”夏梓淵心中的痛苦更甚,原來,他不是父母愛情的結晶,只是母親痛苦的烙印,恥辱的證明,怪不得,母親對他的愛時斷時續,原來這纔是根本原因!
“這並不是,”獨孤老人臉上也是一片哀傷,“我不但讓你母親被陷害了,我也被人算計了,有人……”
夏荷的身體不是很好,大夫說只能生一次孩子,再來一次的話,怕是連命都保不住了。他曾想過,如果生下的不是他的孩子,就悄悄送人。可是知道這樣的結果,夏荷又不想失去做母親的資格,他到底沒有這麼做。只是每日看着那個藍眼睛的孩子漸漸長大,濃烈的悔恨和愧疚壓的他喘不過氣來。正在此時,他得知他師妹生下了他的孩子,看到那孩子的時候,得知是自己的血脈,他異常歡喜,情不自禁,便忍不住常常去看,時間長了被夏荷發現,要求他做一個選擇。獨孤老人苦苦掙扎一番後,選擇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妹,況且那是他的親生骨肉。
獨孤老人將事情緩緩道出,然後道:“現在你知道一切了,我希望,以後你不要找我了。”頓了頓,他看着夏荷,“我們以後互不影響,過好各自的日子吧。”
夏梓淵面上一派絕望,他尋找了多年的真相竟然這麼殘忍,他用最後的理智問道:“索銘,是你的親生兒子?”
獨孤老人悲傷的閉上了眼睛,搖頭道:“不是,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傷害他,他其實是個可憐的孩子。”
夏荷卻冷笑着插嘴大聲道:“繼續說啊,說我殺了你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