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瑤瞧着她,倒是好奇了,今日她總是急着要走啊。回眸瞧這她的背影,問道:“婧妹妹難道對皇上的事情,就不關心麼?”
這一次,她沒有停下腳步,只道:“想關心,也關心不了。”
莫梓瑤怔住了,不知道她這話又究竟是什麼意思,她卻已經走遠了。嘆息一聲,方要轉身,便聽得一人喚道:“娘娘……”
莫梓瑤微微一震,聽出來了,是玉芝的聲音。也沒有回頭,只道:“怎麼出來了?”
玉芝亦沒有過來,只是聲音傳過來:“芸賢妃動了胎氣,快要生產了。”
莫梓瑤點頭:“此事本宮已經知道了。”
玉芝應了聲,又道:“還有,雪妃得救了,聽說救起來的時候都昏迷了,這會兒已經送回雪皙宮去了。”
莫梓瑤纔想起,自己離開的時候,雪妃還在水裡。想了想,開口道:“那她現在如何?”
“好像是說溺水的時間有些長了,聽起來似乎不好呢。”
莫梓瑤怔住了,此事從表面上看,與雪妃根本脫不了干係。可,仔細一想,她不像是那種拿命相搏之人啊,這樣掉下去,她必須想得到,萬一營救不及時,那可是會有生命危險的。她再笨,也不會這樣吧?
“娘娘……”玉芝聽她不說話,又低聲叫了一聲。
莫梓瑤依舊沒有回頭,只道:“本宮知道了,你回去吧,別讓人瞧見了。”遲疑了下,便擡步朝前走去。
身後也不再傳來玉芝的聲音。永善宮那邊,她知道是不必再去了,方纔沒有去,現在再去,就顯得突兀了。而湮水臺也不能再回去,此刻那裡怕還是有御林軍把守着,此事事關重大,定會有人看守,等着阮凌政去勘查。
深吸了口氣,便徑直朝玉瑤宮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突然聽見前面有人大笑的聲音,莫梓瑤不由吃了一驚,上前的時候,才瞧清楚了,居然是熙太妃!小影在她身邊拉着她道:“太妃,太妃,我們快回去吧。太妃……”
莫梓瑤皺眉,走過去,開口道:“小影,發生了何事?”
小影嚇了一跳,回眸見是莫梓瑤,長長地鬆了口氣,急着開口道:“貴妃娘娘,宮裡頭出了大事了,太妃在熙臨宮聽見外頭的響動,非要出來看看。奴婢怎麼勸都勸不回她,這不,想拉她回去。又怕弄傷了她。”
正在這時,熙太妃回頭看了莫梓瑤一眼,突然笑道:“皇上有後了!皇上終於有後了!皇上有太子了!皇上有太子了!哈哈哈……”
莫梓瑤怔住了,熙太妃還真是瘋了,芸賢妃的孩子都還沒生出來,她居然在說,皇上有太子了?
小影嚇得臉色都白了,忙捂住她的嘴道:“太妃莫要亂說啊。”
莫梓瑤也不上前,只道:“小影,快將太妃請回宮去,免得她再胡言亂語。”
“是是。”小影應着聲,拉着熙太妃道:“太妃,我們回去,皇上……皇上或許在熙臨宮等着咱們呢。”
聽聞她這麼一說,熙太妃的眸子一撐,喜道:“真的嗎?皇上在宮裡等我們?”
“當……當然是真的。”小影嘟囔着小聲說。
熙太妃忙轉了身,拉着小影的手,低聲道:“那咱們快回去,不要被人瞧見了。”
莫梓瑤搖頭嘆息,看來,熙太妃的病情一點好轉都沒有,到現在,幾乎誰也不認識了。也許,這樣也好吧,至少,阮凌政心疼她,時常還去探望她。否則,等她恢復記憶,放不下當年的事,會去找太后拼命也說不定。那時候,阮凌政夾在兩人中間,纔是最難受的。
面前的二人已經急急走開了,莫梓瑤喟嘆一聲,便轉身離去。
回了玉瑤宮,韻蘭站在廳裡等着。吉年和吉慶見莫梓瑤進去,忙迎上來。吉年道:“娘娘怎的這麼久纔回,奴才擔心着,差點就去找您了。”
莫梓瑤淡淡一笑,“沒什麼,本宮不過隨便走走。”
韻蘭瞧了她一眼,動了脣,終是沒有說什麼。莫梓瑤也不說話,徑直朝寢宮走去。卻在這時,聽得有人自外頭跑進來的聲音,接着出聲道:“瑤貴妃娘娘,太后說,讓所有娘娘小主都去泰仁宮!”
莫梓瑤吃了一驚,猛地回頭看着來人,不是自己宮裡的人。
那宮女見莫梓瑤不說話,又說了一遍:“貴妃娘娘,請馬上過去吧。”
太后既然讓所有人都去,定是要徹查此事。莫梓瑤遲疑了下,終是轉身出去。韻蘭跟上來,這一次,莫梓瑤沒有說話。
泰仁宮裡,各宮的嬪妃陸陸續續都來了。莫梓瑤進去的時候,瞧見太后陰沉着臉坐在上面,而阮凌政則坐在她的身邊。
莫梓瑤微微吃了一驚,芸賢妃那邊怎麼樣呢?不過看他們的神色,也知道該是不大好。
見人到得差不多了,太后的目光往下掃視了一圈,沉了聲道:“怎麼,雪妃還未醒麼?”
金公公進來,跪下道:“回太后的話,派去的宮婢回來說,還沒……”
莫梓瑤朝阮凌政瞧了一眼,他的臉色很是難看,她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是因爲芸賢妃的早產,還是因爲雪妃如今還昏迷着?
太后冷哼一聲,開口道:“讓人再去盯着,醒了讓她馬上過來!”
“太后……”阮凌政回頭喚了她一聲。
太后卻道:“哀家可不認爲她落水了,就能洗脫嫌疑!她只要還活着,哀家就有理由懷疑她!”
她厲聲說着,卻不看邊上的阮凌政,犀利的目光審視着下面的每一個人。滿屋子的人個個噤若寒蟬,連着大氣都不敢出。
這時,外頭有人進來道:“皇上、太后,魏大人來了。”
阮凌政坐正了身子,沉聲道:“宣。”
不一會兒,便見一個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進來,跪下道:“臣魏全民參見皇上,參見太后!”說話的時候,他肩膀微微地顫抖着,看來宮裡的事情,他也是聽說了。
上面的人不叫起,他便只能跪着。聽阮凌政冷聲道:“魏全民,朕命你搭建那戲臺,你做的很好啊!”
“皇上……皇上明鑑啊!”魏全民磕着頭道,“此次搭建戲臺乃是臣親自監工,並無任何差錯啊!”
只聽“砰”的一聲,那桌上的茶杯已經摔在了地上,聽阮凌政怒道:“沒有差錯那戲臺會好端端地塌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魏全民哭喊着磕頭,滿屋子的人也皆跪了。
他繼續說着:“臣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中間並無任何差錯!至於那戲臺爲何會倒塌,的確與臣無關啊!”他的聲音都顫抖了,他也知道,若是芸賢妃和她腹中的帝裔有個好歹,那自己便不必活了。
太后突然道:“你敢確定你的工序沒有問題?”
魏全民怔了下,忙拼命地點頭:“臣確定。”他咬着牙。
“你若是有半分假話,哀家決不輕饒!”
“臣不敢,臣所言句句屬實!”
“皇上……”太后看向阮凌政。
卻聽他微哼一聲道:“此事你是監工,無論如何都推卸不了責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帶下去,杖責二十,革去工部侍郎一職,遣返回鄉,永世不得錄用!”
魏全民哭道:“謝皇上開恩,謝皇上開恩!”
外頭進來兩名侍衛,將地上之人帶了出去。裡頭的嬪妃們依舊跪着,幾個膽小的,幾乎便要倒下去了。
太后開口道:“方纔魏全民的話你們都聽見了。”
莫梓瑤低着頭,太后找魏全民來,無非是要告訴她們,不是工部的問題。但,此事還是人爲。
悄然看了眼周圍的人,有些人一臉平靜,有些人卻緊張得臉都白了。她也不由微微緊握了雙拳,聽太后開口:“今日之事你們誰有份?自己站出來,哀家還能饒你一命!”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譁然。莫梓瑤也是震驚了,照太后的話,便是已經有了眉目了,不是麼?她是在等着那人自己站出來。
半響,沒有人動。
太后冷聲道:“御林軍發現戲臺深入池中的柱子被人用鋸子鋸斷了!”
莫梓瑤心頭一震,所以,那戲臺纔會突然倒塌下來!可,太后說是深入池中的柱子,也就是說……
“誰會浮水?”阮凌政的聲音傳來,沉沉的,卻已經瀰漫着怒意。
底下衆人一時間都竊竊私語起來,卻聽蕙貴妃突然道:“皇上,後宮這麼多嬪妃,就算有的會浮水,也是無人知。難道您要把她們一個個都丟下水去試驗麼?再者說,也不一定是誰親自動的手,只要派一個人去鋸那木樁即可。”
莫梓瑤有些吃驚地看着她,這個時候,她到底爲誰說話呢?
阮凌政未及開口,便聽太后道:“蕙貴妃說的也在理,只是哀家盤問過宮中之人,有人瞧見昨夜有人悄悄出入湮水臺。還是個女子。”
蕙貴妃便道:“那也有可能只是個宮婢啊。”
太后哼一聲道:“哀家自有證據證明去過的絕非是宮婢!”
太后的話音才落,蕙貴妃的眼底悄然閃過一絲光芒,她放於膝蓋處的手稍稍緊握了起來。
這時,見露兒自外頭急急跑進來,衝至太后面前的時候,只瞧見她滿頭的汗。她猛地跪下道:“太后,永善宮那邊傳來消息說,芸賢妃娘娘難產,恐怕……怕有危險。”
低下傳來一片抽氣聲,所有人的表情都相當精彩。
阮凌政猛地站了起來,卻聽太后道:“皇上此刻過去也無濟於事。露兒,你去告訴太醫,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孩子!”
莫梓瑤只覺得心下一驚,太后的話,無需言明,都已經在告訴衆人,大人和孩子,她要保孩子。
太后瞧着下面的人,厲聲道:“還不願站出來麼?哀家給了你機會了,再不珍惜,謀害皇嗣的罪名,可以株你們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