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蘭的臉上慢慢地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突然她輕笑出聲,又忙伸手捂脣,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走上前,指着莫梓瑤還未放下的手臂,終是開口道:“娘娘手臂上的守宮砂消失了,看來您終是皇上行了雲雨之歡了。奴婢呀,爲娘娘感到高興呢。”
莫梓瑤猛地怔住,心中一緊,忙放下胳膊去看那原來點有守宮砂的地方,卻吃驚地發現臂腕如白藕般潔白如脂,而那顆守宮砂卻是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
猛地站起身,她用力的盯着光潔無瑕的臂腕,心中驚悸不已,除此之外,竟還感到莫名的心慌,她神色慌亂的看向韻蘭,喃喃道:“本宮並未與皇上……怎麼會這樣!”
韻蘭從莫梓瑤的神色中,也發現了不對,臉色也是瞬間一沉,說道:“奴婢回來的這段日子也未曾親自服侍您洗浴,都怪奴婢大意了。”她覺得,既然莫梓瑤沒有同皇上行.房,那麼定是哪個服侍她的侍婢,趁其洗浴之時,用什麼方法消去了她手臂上的守宮砂。
古老相傳,用瓦罐一類的東西把一種奇特的晰蠍養起來,這種晰蠍軀體略扁,脊部顏色灰暗,有粟粒狀的突起,腹面白黃色,口大,舌肥厚,四足各有五趾,趾內多皺褶,善吸附他物、能遊行在直上的牆壁上。如果天天餵給它丹砂,大概吃到七斤丹砂的時候,就把它搗爛,用來點在少女們白藕般的手臂上,殷紅一點,只要沒有行房,那麼就終身不滅,若有,宮砂便會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這隻能用在未成親的女子身上,已婚婦人是絕對不靈驗。多用以驗證她們的貞操。莫梓瑤進宮之前的驗身,其中也包括檢查守宮砂。
而如今,守宮砂消失了,這讓莫梓瑤着實疑惑,知道她如今仍是處子之身的人並不多,除了自己宮中的幾個近身的侍婢以外,就只有皇上和太后了。
難道是太后?
但這不大可能,如今自己和太后之間的關係十分複雜,她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選擇向自己動手纔是。
那會是誰呢?
莫梓瑤想了許多,覺得極有可能,還是身邊的侍婢出了問題。
韻蘭臉色凝重,蹙眉道:“不若把伺候娘娘的宮婢叫來問問便清楚了。”
莫梓瑤眸光微凝,輕輕搖了搖頭,緩聲道:“本宮總覺得身邊服侍的人裡有別人安插的眼線,只是,那人隱藏的非常好,連本宮也是找不出來。今日發生這樣的事情,讓本宮愈發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先不要打草驚蛇,本宮遲早要將此人揪出來。”
很早以前她就開始懷疑了,只因爲玉瑤宮的一舉一動,總有人能很快知曉,這也只能猜測爲是身邊被人安插了眼線。以前覺得是玉芝,可現在看來,明顯不是她。
早就想將宮裡的奴才們重新洗一遍,只是這樣動靜太大,而且那人若是有心隱藏下去,也是尋不出來的。
“點掉守宮砂,那個人究竟想幹什麼?”莫梓瑤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那個人的動機。頭有些疼,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才感覺舒適些。
先不想這個,怕阮凌政今晚會過來,發現宮砂不見了那就不妙了。以她對阮凌政的瞭解,若是被他發現守宮砂消失了,定然會失去理智,甚至是發瘋。
莫梓瑤害怕見到那樣的場面,便對韻蘭開口道:“你那裡可還有硃砂,替本宮重新點上吧。”
韻蘭想了想道:“奴婢這裡剛好還有些。只是,這硃砂點上,起碼也要十日左右的時間才能完全融入肌膚形成宮砂痣,而且,這段時間不能碰水,否則守宮砂還是會消失的。”
“管不了這些,先點上吧。”
韻蘭嘆了口氣,起身出去找硃砂,而莫梓瑤仍低頭瞧着臂腕,臉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來。
只消一會兒,韻蘭便回來了,她一面小心的將硃砂替莫梓瑤點上,一面道:“娘娘這些日子要小心些,最好不要出宮的好。奴婢心中總是有着不好的預感,覺得這些天可能還會有什麼事要發生。也許,就是在太后壽宴的那一日。”
莫梓瑤正要說話,韻蘭卻率先開了口:“還有,這幾日最好不要與楚大人再見面。”她又補充道。
雖然前段日子韻蘭不在,但她回來後,莫梓瑤還是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講給她聽過。其中也有說道她和楚擎天之間的關係。
深深吸了口氣,莫梓瑤點頭道:“本宮會小心的,還有,此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韻蘭點點頭,收拾好,喚了玉芝進來幫莫梓瑤梳妝,才起身,便聽得外頭吉公公叫道:“皇上駕到!”
莫梓瑤站起身來,心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不過算算,他都有好些日子不來玉瑤宮了呢。
此刻聽到阮凌政的來,她心頭的感受竟然也不是興奮,那種感覺,朦朧的,說不出來。
與玉芝一道出去,阮凌政已大步跨了進來。
兩人忙上前去行了禮,阮凌政的目光,從一進門開始,便落在了莫梓瑤的身上。他朝玉芝以及那些侍奉在房間內的宮婢揮了揮手道:“都出去吧。”
玉芝忙應了聲,與幾個宮婢匆匆退下去。
阮凌政朝莫梓瑤走來,拉了她的手過去坐了。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莫梓瑤不免問他:“究竟有何事,讓皇上這麼高興?”
阮凌政淺笑着道:“我收到消息,說平仁王和大皇兄會在今日申時之前進城。”
這麼快?經他提起,莫梓瑤這纔想起,今日已經是四月初六了,離太后的壽辰也不過區區兩日。想必是他下旨要他們早些時候進皇城,想要先敘敘舊的吧?
不過令他這麼開心的原因,無疑是因爲平仁王也照常來了。想起他說的,要將尉遲帝之妹賜給他做王妃的事情來。呵,倒真是想看看這個敢在奏摺上寫“逆天而行”四個字的王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
而說到大王爺,莫梓瑤卻是心下一嘆,原本該是坐擁這阮南江山的人啊,如今,卻淪落到不過是個沒有絲毫權利的閒散王爺。也幸得他生性灑脫,將權位看得很淡,這也是阮凌政對他依舊親近的原因。
阮凌政笑着道:“今日戌時,設宴澤宜殿,我要爲我的皇兄與皇弟接風洗塵。”
莫梓瑤淺笑道:“兩位王爺趕路也勞累,皇上竟一晚休息時間都不給他們麼?”
阮凌政瞧了莫梓瑤一眼,倒是不生氣,只道:“怕是我不急,倒是有人會急了。”
莫梓瑤微微怔住,尚未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卻聽他又道:“今晚是家宴,記得早些來。”
愣了下,莫梓瑤才道:“政,這是還要去哪裡麼?”她以爲,他來了玉瑤宮,會與自己一道出席澤宜殿的晚宴。
阮凌政輕笑着點頭:“我還有些事要處理,順道過來和你說一聲,很快便走了。
“政……”你可真是來去匆匆啊。
阮凌政瞧她一眼,皺眉道:“嗯?”
莫梓瑤啞然失笑,開口:“沒什麼,瑤兒只是想問問政身上的傷,都大好了麼?”
阮凌政大笑一聲,道:“自然,我還等着在太后壽辰那日,射箭大賽上大顯身手呢!”
莫梓瑤愣了下,這纔想起原的狩獵比賽已經取消了,如今換做了沒有危險的射箭比賽。
阮凌政語畢,便已經起了身,又朝後頭朝她道:“瑤兒,我先走了。”
莫梓瑤忙跟着起身,低頭道:“臣妾恭送皇上。”
獨自待在玉瑤宮,哪裡都沒有去。到了天色將晚的時候,她才覺得有些乏悶,離戌時還有一個時辰啊,倒不如出去走走。這樣想着,驀然間想起韻蘭的忠告,心道:就在宮殿附近轉轉,應該不會那麼巧碰見楚擎天,畢竟,他是皇上身的侍衛,並不能來這後宮庭院。
於是只帶了晚秋一人出去。走得累了,尋了處憑欄坐了,晚秋便說去幫她倒杯水來。莫梓瑤沒有拒絕,由着她去。
才聽她走出幾步,便傳來“嘭”的一聲,猛地回頭,見晚秋不慎撞到了什麼人,自己冷不丁地險些撞倒在地上,幸好她身上有些功夫底子,這次沒摔下去。
那人冷冷地看了晚秋一眼,什麼話都不說,徑直往前去。
莫梓瑤一怔,他的裝束並不是宮中御林軍,衣襟與袖口的黑色摻紅滾邊讓她心中明瞭,那是親王的服侍。心下一緊,阮凌政不是說他們要戌時纔會進宮的麼?
那個方向,是往泰仁宮去的!
那一刻,莫梓瑤也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勇氣,脫口道:“平仁王請留步!”
那男子一震,站住了腳步,猛地回眸瞧向她。晚秋聽莫梓瑤如此稱呼他,忙爬起來,低了頭道:“奴婢該死,衝撞了王爺!”
他卻並不看身邊的晚秋,依舊直直地看着莫梓瑤。
莫梓瑤輕笑着,起身朝他走去,他微微蹙眉,啓脣問:“你是……”
自己一直在深宮,他自是不認得的,便淺笑着開口:“本宮是瑤貴妃。”
他的眸中露出一片訝異之色,卻只在一瞬,繼而開口道:“原來是瑤貴妃娘娘。”
他依舊瞧着她,又道:“只是貴妃娘娘曾經見過本王麼?”
莫梓瑤如何會見過他,只是方纔阮凌政過來說兩位王爺要戌時纔會進宮,即便是早來了,也只會去驛館歇息,如何會突然進宮來?還是朝着泰仁宮的方向去。
他急着進宮,該是找太后的。或許,便是爲了狩獵一事。只因,阮凌政在收到他的奏摺後這麼久都不給他回覆,甚至是照常要他們進城。他定是心中疑慮,時下還早,便過泰仁宮去聽聽太后怎麼說。
所以,莫梓瑤不過是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