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婭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桑鴻山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辦公室之中的空氣隨之凝結起來。
房中的空氣一旦凍住,周婭方纔發覺自己說的話有些過重了。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桑鴻山面前表現得非常的溫順柔和,從來沒有大聲跟他說過一句話。
可是今天,當她的女兒莫名其妙失蹤之後,她實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桑鴻山聽着周婭埋怨的話,眉頭皺了起來,沉默許久之後才說道:“靜兒是晚輩,我自然會關心她,但是,你也要明白,我是因爲什麼原因才這樣照顧你們母女的。”
周婭聞言,忽然就愣住了,是啊,他是爲了什麼纔將她們母女接進桑家的?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她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人不是自己嗎?
他爲什麼就能做到一直無視自己?
難道他的眼裡除了藍蓉之外,就再也容不得其他任何人了嗎?
周婭想要質問他,卻發現自己不能這樣做,因爲她清楚地知道桑鴻山的雷點在哪裡,藍蓉是他心底不可觸碰的神聖之地,任何人都不能碰,她怕觸怒了桑鴻山自己最終得不到半點好處,她爲了這個男人,爲了能夠過上好日子,她已經奮鬥了那麼多年,她絕對不能前功盡棄!
想到此處,周婭又開始默默垂淚,聲音也放軟了不少:“不好意思,鴻山,我這是因爲太擔心靜兒了,所以纔會這樣口不擇言。”
桑鴻山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靜兒小時候吃了不少的苦,但是你也不能太慣着她了,這對她沒有什麼好處。”
因爲畢竟不是自己的女兒,桑鴻山在教育桑佳靜這一事上面也是點到爲止,這些年來,他私底下也幫着桑佳靜處理了不少的爛攤子。每次處理完之後,他都會找周婭說一下,周婭每次都答應得很好,但是下一次,靜兒還是照樣犯錯。
久而久之,他也不那麼想管了,只要她不做出非常糟糕的事,也就任由她去了。
周婭流着眼淚,不住地點頭:“我知道你是爲了她好,我也時常提點着她,但是,鴻山,靜兒雖然嬌慣了些,但是心地還是善良的。”
“嗯。”桑鴻山頓了頓,說道:“我已經派了一些人去找她了,一有線索就會告訴我的,你別擔心,先回家去吧。”
周婭伸手碾了碾眼角的淚水,乖巧地回道:“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桑鴻山輕點了一下頭,沒有再說話。
等到周婭離開桑氏之後,桑鴻山的特助拿着一份資料走了進來,他將資料恭敬地放在桑鴻山的面前,頷首說道:“董事長,上次您讓我查的資料已經全部查好了。”
“放在這裡,你出去吧。”
特助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桑鴻山在大班椅上靠了一會兒之後才伸手去拿那份資料。
當他看到資料上寫的內容時,整個人都變得激動起來,眼眶也忍不住溼潤了。
只見他盯着資料上的一張照片,喃喃自語道:“藍若雪……若雪……原來,你真的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桑鴻山盯着資料看了良久,最終沉沉地閉上了眼眸,一行清淚從眼角劃過。
這日下午快要落山,桑佳靜終是被人從那原始森林中給拎了出來。
拎出來的時候簡直就跟乞丐差不多。
她衣衫襤褸,到處都是破洞,頭髮上也不知沾的是鳥糞還是什麼,臭得讓人難以忍受。
拎她出來的人十分鄙夷地捏住了鼻子,一臉地嫌棄。
此時的桑佳靜哪裡還有往日豪門千金大明星的派頭?她已經在森林裡被嚇了個半死,尤其是昨天夜裡,總是不斷地遇見野獸,害得她沒命的奔跑,腳上不知添了多少傷。
被人拎上車之後,她才堪堪恢復神智,一旦恢復便驕橫地說道:“我要去洗澡!”
車上的人哪裡會理她?
他們沒嫌棄她把車給他們弄髒就是好的了,回頭完成了任務,這臺車怕是要直接報廢了,真是髒得可以!
桑佳靜見沒人理她,便歇斯底里地吼叫道:“你們這羣犯罪分子,我要告你們!你們等着!”
“再說話就撕爛你的嘴。”車上的人本來不想理她,但是她太過聒噪,所以還是低聲斥了一句。
桑佳靜回想着自己在森林裡的過往,身子一縮,也不再說話,眼中卻是迸射出狠戾與不甘。
紀謹析,他爲了藍若雪居然這樣對她。
這個仇,她無論如何都要報的!
現在的桑佳靜對紀謹析恨得是咬牙切齒,心裡盤算着如何報復回去,然而讓她意外的是,她還來不及做任何部署,在剛剛下車的時,就被另一撥人帶走了。
桑佳靜是在一個加油站被人帶走的,那個時候,開車的人說沒油了,便駛入了一個附近的加油站。
她被自己的臭味臭得睜不開眼,提出想要下車走走,車裡的人也沒有反對,就讓她下去了。
結果,當她剛剛下車之後,就有幾名穿着警服的人走到她面前亮出了證件,面無表情地問道:“您是桑佳靜小姐嗎?”
桑佳靜的第一反應本來是否認,但是一看是警察,猛地反應過來,立時就吼叫道:“警察先生,你們快救救我,他們綁架了我!”
警察聽聞,臉色一變:“你被人綁架了?”
這個時候,車窗被人打開,那個坐在司機位上的人對着其中一名警察招呼道:“邵隊,親自來抓人?”
邵隊聽見有人喊他,轉頭一看,臉上露出了笑容,開口招呼道:“原來是鍾隊啊。”
桑佳靜心下一冷,伸手指着鍾隊斥責道:“原來你也是警察?你們這是知法犯法,你們綁架我,我要告你們!”
鍾隊根本就不理桑佳靜,對着邵隊說道:“人我交給你了,走了。”
直到這句話響起之後,桑佳靜才知道,原來這些人是故意將車開到這裡來的。
莫非是紀謹析報了警?
他就那麼恨自己動了藍若雪?
邵隊的人帶着手套上來緝拿桑佳靜,桑佳靜掙脫不開,被他們直接押上了警局的車。
周婭是在用完晚飯的時候知道桑佳靜被捕這件事的。
當她聽見這個消息時,整張臉刷白一片。
桑鴻山今晚有應酬,沒有回家吃飯,周婭渾身抖索着給桑鴻山去了個電話。
當桑鴻山聽見桑佳靜被警察帶走時,感覺非常驚愕:“她怎麼會被警察帶走?”
周婭哭泣道:“我不清楚,鴻山,你可不可以找人幫個忙,看看能不能先將她保釋出來?”
“你彆着急,我找警局的人問一問。”
桑鴻山多年經商,在g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警局的人一般都會給他這個臉面的。
但是這一次,不知爲何,警局的人卻告訴他,只可以探視,卻不能保釋,因爲他的女兒犯了刑事罪。
當桑鴻山聽見刑事罪三個字時,眉頭斂到了一起,詢問道:“她犯了什麼刑事罪?”
“她企圖兩次綁架一名女子,第一次沒有成功,第二次成功將人劫獲至其他省內。”
桑鴻山心口一跳:“綁架?她綁架了誰?”
“不好意思,桑先生,在開庭指證之前,爲了保證當事人的安全,我們不能告訴您。”
桑鴻山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周婭在得知不能保釋時,哭得死去活來,桑鴻山帶着她一起去了警局探視桑佳靜。
桑佳靜的身上太髒,關入警局之後被獄警勒令沖洗乾淨。
此時已經換了一身囚服。
周婭隔着玻璃瞧見穿着一身囚服的女兒時,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出來:“靜兒啊,你受苦了。”
桑佳靜看見母親時非常激動,撲到玻璃窗前大聲說道:“媽,你要救我,你要救我啊……”
桑鴻山站在周婭的身後,聽見她這句話時,便沉聲問道:“靜兒,叔叔問你,你到底有沒有綁架人?”
桑佳靜猛地一愣,眼眸一轉飛快地說道:“這件事我知道錯了,但是我也被人綁架了。”
桑鴻山眉心的結打得很深:“你怎麼可以犯下這樣的錯誤?”
“叔叔,我不過是想給那個人一個教訓而已,沒想着要傷她,但是我卻被她丟到了森林裡一天一夜,渾身上下受了很多傷。”桑佳靜一面說一面擄起袖子要給桑鴻山看。
當週婭見到桑佳靜身上的口子時,心又疼了起來:“靜兒,我的靜兒啊……”
桑鴻山看見那些口子,也覺心疼,但是他卻不是一個是非不明的人,不管怎樣,桑佳靜想要綁架別人在先,錯在她身,她也怪不到人家以牙還牙。
“現在警方不告訴我,你綁架的是誰,你告訴叔叔,叔叔看看能不能找人幫你和解。”
聽見這話時,桑佳靜有些啞口無言。
她如果告訴桑鴻山她想要綁架的人是藍若雪,那就必定會扯出紀謹析。
紀家勢大,看紀謹析的樣子,估計不會收手,叔叔處理事情從來不偏頗,這事如果告訴他,也許不能得到最好的處理結果。
還是求一求母親,讓母親暗中去解決,應該會更好。
打定主意之後,桑佳靜便淚眼婆娑的看着桑鴻山,嗚咽道:“叔叔,我當時綁架人時,弄錯了對象,我也不清楚被我綁的人是誰……”
“什麼?”桑鴻山一聽,眉頭擰在一起,凝眸看着桑佳靜時,眸中便多了一分厭惡,他沒有再說什麼,竟是獨自一人轉頭出了會見室。
周婭見桑鴻山走出房間之後,便對桑佳靜急急說道:“你這孩子,當你叔叔是傻的嗎?這種謊你也說得出來?”
“媽,這事我只能求你了……”桑佳靜哭得傷心,看得周婭也是一陣難過,便說道:“你告訴媽媽,媽媽一定幫你。”
“我綁架的人名字叫做藍若雪,她其實什麼都不是,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紀謹析喜歡上了她。”
周婭眸色一亮:“你是說,紀謹析在後面幫她整你?”
桑佳靜不停地點頭:“是的,這件事關鍵在她,如果你能找到她,事情應該好辦很多。”
“好的,這事交給媽媽,你放心。”
周婭又安撫了一會兒桑佳靜之後便離開了,出去的時候桑鴻山已經獨自離開了,周婭的心猛地一冷,覺得靜兒這次的事情做的是有些過了,看鴻山的樣子,怕是對靜兒特別失望吧?
不管怎樣,孩子是她的,她這個做母親的一定會維護到底。
藍若雪回到家之後,藍蓉也沒有覺察出什麼不對勁,因爲出事之後紀謹析找了藍若雪的同事小阮給藍蓉去了個電話。
吃完晚飯後,藍若雪進廚房收拾碗筷,藍蓉就在客廳拿着手機看新聞。
當她看見桑佳靜被捕的消息時,還是有些震驚的。
藍蓉拿着手機去問藍若雪:“若雪,桑佳靜被警方帶走,說是她涉嫌一起綁架案?”
現在的新聞都出得很快,這麼大一件事,想兜也兜不住,更何況專門有人想讓這個料爆出來。
在上庭指證之前,藍若雪不想讓媽媽擔心,所以暫時不會告訴她,桑佳靜想要綁架的人是自己。
於是便說道:“我也是看新聞才知道,沒想到她能會幹出這種事。”
藍蓉聞言,低聲嗤笑了一句:“那樣的人養出的女兒,又能好到哪裡去?”
藍若雪身子微頓,轉過身來就勢問道:“媽媽您說的是周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