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傲抱起母親就朝救護車走,一邊走一邊喊道:“你們別怕,我有錢給我母親治傷,你們只管救人!”
那白西裝男人看方天傲不搭理自己,但聽到他說有錢,就衝都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巡捕和醫護人員使了個眼色,那幫人才開始接住病人上車,趕緊止血包紮,打上點滴,開始了救治。
方天傲一直緊緊拉着媽媽的一隻手,即便是他自己被雷劈死,在地府經歷六次死亡,都沒有如同這一刻這樣絕望跟恐懼,有可能永遠失去媽媽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在他腦子裡,他都有一種想要發狂的衝動!
從小到大,方天傲都是一個很傲氣的孩子,甚至在內心最深處,他對卑微的父母一直是有一種怨懟情緒的,總覺得老天不公,給了自己這麼沒用的爹媽,讓他不能擁有其他有顯赫父母的孩子那樣的特權。
可現在,媽媽就在他懷裡,命在旦夕,方天傲才發覺,他竟然是那麼那麼的深愛着媽媽!
這個女人雖然平凡,雖然卑微,卻是他無可替代的骨肉至親,是他方天傲生命的一部分,若是媽媽因這次意外而亡故,他絕對絕對受不了的!
“媽媽,您一定要挺住,要挺住啊!您若是去了,我們這個家……就沒了……”
方天傲錐心泣血的話語好似引起了母親的感應,那隻冰涼僵硬的手略微動了動,這給了他莫大的希望,狂喜的衝扶着媽媽另一隻手輸液的女護士喊道:“我媽動了,我媽會沒事的對嗎?”
小護士是個大眼睛圓臉蛋的小姑娘,同情的看着方天傲,看救護車廂只有他們三個,就小聲說道:“原本惡狗只是咬到了你媽的腿,不會危及生命的,也有好心人打了急救電話。
我們救護車已經來了,正準備把病人擡上車,可是我剛好聽到有人小聲給狗的主人出主意,說這樣的窮婆子最喜歡訛人,住在醫院十年八年賴着不出院,沒準百八十萬都下不來,不如一了百了,人死了一次性賠十萬二十萬就罷了,所以……”
方天傲聽的渾身發抖,猛的抓住小護士,雖然悲憤至極,也知道這姑娘告訴他這些是擔着風險的,悄聲問道:“後來怎樣?”
小護士畏懼的看看救護車封閉的前車廂,醫生跟司機都在前面,就貼在方天傲的耳朵耳語道:“後來那狗主人一聲吆喝,惡狗再次撲上來咬到了你媽媽的左胸,這下子傷到了肺,就嚴重了。
就這樣那惡狗還不放過你媽,衝着脖子再咬下去,若不是剛好走過來一個和尚,甩出一個鞭子,幾鞭子就把狗打死了,你媽媽一定會當場被撕碎的。”
“嘶嘶嘶……”方天傲勉強忍住情緒,咬着牙,才能抑制住自己想要怒吼的火焰,從牙縫裡發出響尾蛇一般的聲音,整張臉都猙獰的可怕。
小護士嚇壞了,趕緊耳語道:“那狗主人可是個很厲害的人,巡捕們原本來抓肇事者的,一看到他都點頭哈腰的,你心裡知道怎麼回事就好,可別衝動,免得害了你媽
,也害了我!”
方天傲紅着眼,用手握住小護士的手,沙啞着嗓子說道:“小妹妹叫什麼?恩情容後報答。”
小護士臉紅了,小聲說道:“我叫田秀秀,只是看不慣惡人罷了,也……不用你報答。”
方天傲閉上眼,一口口把惡氣先吞嚥下肚,他知道眼前最要緊的,是趕緊搶回媽媽的性命,至於血債嘛,只能用血來償!
狗雖然死了,縱狗行兇的人還在,他方天傲才21歲,有的是時間和精力去報這個仇!
到了醫院,飛快的把病人擡進了外科手術室,也就那麼巧,主治大夫恰巧就是剛從腦外科轉到普外科的陶慧,就是那個不斷刺激到方天傲的冰山女醫生。
陶慧剛接住病人,就聽得“噗通”一聲,回頭卻看到方天傲雙膝跪倒在她跟前,從胸口掏出厚厚一疊錢,雙手捧着哽咽說道:“陶醫生,您是個好人,求求您務必救活我媽媽,該花多少錢不必替我省,求求您了!”
看着雙膝跪地的方天傲,陶慧沒來由的胸口一揪,趕緊拉起他說道:“把錢收起來!醫生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你不必這樣激動,我要進去給你媽手術,你安心等着便是。”
方天傲放不下心,既然小護士說了狗主人打定主意讓媽媽死了一了百了,對方勢力極大,連巡捕都能左右,在醫院豈能不做手腳?所以他纔對陶慧如此低聲下氣的央求。
聽到陶慧的話,方天傲依舊心裡不踏實,他回頭一瞥,發現一羣穿着黑西服的彪形大漢,簇擁着那個白西服男人就在不遠處,心裡不詳的預感更濃烈了,看到陶慧踏進手術室就要關門,他猛地擠進去,急促的低聲說道:“陶醫生,您若不畏權勢,發善心救活我母親,此生此世,就是我方天傲的大恩人,來日但有所命,我必然萬死不辭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陶慧一怔,還沒明白過來,外科主任已經衝過來把方天傲推了出去,一把關上了手術室的門,隨即對她說道:“小陶,這個患者的情況我看了,是絕對救不活了,既然這樣,你就不必浪費精力體力親自主刀,就讓實習生們學習學習急救縫合也就是了。”
陶慧更加驚呆了,她愕然的看着慈眉善目的主任,半晌沒有說出話來,主任被她澄淨的眼神盯得有些受不住,只能眼神躲閃開來,低聲嘟囔道:“誰都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在這社會上謀生,就必須要敬畏我們不可戰勝的力量,比如……鐵鷹集團的鐵老大……”
“什麼?是他!”
老主任一看陶慧變了臉色,黯然的點頭道:“是啊,那條狗就是鐵老大最愛的鐵虎,原本鐵老大就是要圖一個一了百了,故意縱狗咬死這患者,更何況還跳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和尚打死了鐵虎,這下子,鐵老大更恨死了這清潔工,哪裡會讓她活下去!”
也不怪陶慧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倏然色變,鐵鷹集團的老大鐵衛東何止是在南平城赫赫有名,就算是在整個南州,都是可以
橫着走的主兒。
鐵衛東旗下豢養有十隻鐵鷹,當然,這只是個比喻,並不是真的老鷹,而是十個對他死心塌地的小頭目,類似於古代門派內的八大金剛之類,其他的嘍囉不計其數。
此人最喜歡養惡犬,家裡養的各類猛犬不下數十種,每日單是喂狗的牛羊肉,都是用皮卡車論車買的。
除了喜歡狗,鐵衛東還喜歡收集美人兒,各種各樣的類型都喜歡,有一次偶然在醫院看到了冰冷冷的陶慧,竟然讓他癡迷不已,竟然不用強迫手段,發誓要用真情打動美人兒的芳心。
隨即,鐵衛東展開了駭人聽聞的攻勢,最震撼的是有一個2月14日,整個醫院被玫瑰塞滿,大院裡用玫瑰組成同心結花樣,下面是“陶慧,我愛你!”幾個大字。
可惜,鐵老大一番苦心,還是無法打動陶慧的一顆冰心,最後,終於惱羞成怒想要搶人,陶慧架不住壓力,不得已求救於她曾經救治過的南州總巡捕司方子明司長,方司長出面壓制住了鐵衛東,他纔不再糾纏了。
故而,現在一聽是這個惡棍,陶慧也是一驚。
老主任看着陶慧臉色蒼白,嘆息着低語道:“剛剛鐵老大給我打電話,說不希望看到這個女人活着走出手術室,我也是……”
陶慧咬着嘴脣沉默半晌,忽然擡起頭說道:“主任,你出去告訴鐵衛東,就說你把他的話轉達給我了,我心裡有數。”
主任欣慰的點點頭,還沒說話,陶慧接着說道:“你告訴他之後就不必返回手術室了,這裡面的一切,我一個人負責。”
“啊?小陶,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我懂,你出去吧主任。”
陶慧推着主任出了手術室,自己回身把門關上了,換上一臉的冷峻,對助手吩咐道:“立刻展開全力搶救,我主刀。”
門外,是焦灼如熱鍋上螞蟻一般的方天傲,他逼自己不去理會不遠處那幫虎視眈眈的惡人,雖然不明白這幫人是何來歷,但看到點頭哈腰給白西裝點菸的那個南河區巡捕分局大隊長袁銳,他就一陣透心涼!
這白西裝,絕對是他方天傲這樣一個螻蟻一般平凡的小人物無法抗衡的大人物,現在去追究惡狗傷人的罪責是不明智的,更何況人家肇了事又沒有逃走,就大刺刺的呆在這裡。
萬事,都必須等待媽媽轉危爲安再說。
“哥哥,哥哥,媽媽怎麼樣了?”
一個少女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方天傲擡起頭,就看到穿着他新買給她的連衣裙的妹妹跑過來,也是花容失色滿臉焦灼,抓住他就哇哇哭。
“天嬌,媽媽正在手術,你先別哭。”
爲母親生命憂急不堪的兄妹倆相擁而泣,卻誰都沒發覺,方天嬌跑進來後,最喜歡附庸風雅,一年四季都是一身白衣的鐵衛東眼睛冒着綠光緊盯着她,流着口水說道:“好一個清純的俏妹子!可有日子沒看到過這樣乾淨的女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