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縱然是面對着生死未卜的林豆,滿心都是焦灼跟自責,方天傲還是忍不住無數次想起海棠沒了他在身邊,會不會整夜睡不着?會不會整夜都在哭?每次想起來,都有一種打自己幾耳光的衝動。
沒有看到海棠的時候,他可以想當然的對李文春豪邁的宣告跟海棠關係的終止,看到海棠的一霎那,他已經徹底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比起林豆對他的愛情僅僅是死心眼來講,海棠在這個塵世上的目的更加單一明確,那就是尋找他,依賴他,跟隨他!
若是狠心掐斷了彼此的血脈跟愛情聯繫,縱然海棠有顯赫的家庭跟強悍的家人,但她所求的幸福生活卻絕不是尋常女子喜歡的富貴豪奢,高高在上。那些親人對她來講,只是這一世的暫時寄託,她唯一的根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她的夫君方天傲!
沒了唯一的目標,海棠還能好好活下去嗎?
所以,他除了對海棠扯淡之極的說一句“你怎麼來了?”還能再宣告一次“你走吧,我不要你了!”這樣的話嗎?
海棠低垂下眉眼,低低的說道:“你放心哥哥,我不會妨礙你,也不會責怪你,我只是太想你了,來看看……我看你一眼就走。不,我現在就走……”
說完,海棠倉促轉身就要跑出去,方天傲覺得胸口一揪,如同心臟也被她拽走了一般,不假思索的站起來追過去,一把把她拉了回來摟在懷裡,看着她臉上終於落下的淚,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竟然在她耳邊開了一句惡毒的玩笑:“沒有了我的折騰,昨晚睡得很好吧?”
可是海棠雖然是恢復了記憶跟聰慧,在跟方天傲的相處中,並沒有覺得他說的哪句話有其他用意,所以並沒有當成玩笑來聽,而是很認真的搖頭說道:“睡得不好,比起你不要我,我寧願你整夜折騰我。”
“……”方天傲一下子面紅耳赤,海棠的純真越發顯得他卑鄙無恥,更把他因爲林豆或者是因爲李家的謀劃,從而拋棄海棠的理所當然也化爲烏有。
“對不起,棠棠,豆豆她是無辜的,所以我不能不管她,你能理解我的對嗎?”
海棠默默地看着方天傲,半晌才緩緩搖搖頭,從他手心抽出自己的手,轉身走了。
方天傲不太明白海棠的意思,想追過去拉住詢問,或者是拉住不讓她走,最終都覺得自己是沒有這種資格的,畢竟,選擇了林豆就必須負起責任,再跟海棠膩膩歪歪算什麼。
幾乎是下意識的,方天傲飛快的跑到露臺上站着,過了好一陣子,纔看到海棠的身影出現在樓下院子裡,恰好一陣秋風吹過,吹動海棠身上單薄的衣裙,她雙手環抱住自己的雙肩,低着頭,長髮被吹得四散飛舞,步伐搖晃不穩,好似整個人都會被風整個吹走一般纖細嬌弱。
從海棠跟隨方天傲開始,都是他幫她梳理一頭長髮,一開始歪歪扭扭
,而現在,無論是蠍子辮,還是馬尾辮,以及別出心裁的各種髮型,他都能飛快熟練的幫她弄好,而今天,他的嬌妻三千青絲隨風飛舞,竟連一個橡皮筋都沒有綁。
不知不覺間,方天傲滿臉都是淚。
“老大,就這麼讓嫂子走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鐵衛東進來了,就站在方天傲身後,忍不住問了一句。
方天傲癡癡的看着海棠在兩個女人的攙扶下上車離去,纔回頭對鐵衛東說了句:“不然怎麼辦?”
“唉!”鐵衛東難得的也深沉了一回,嘆息一聲說道:“還真是難辦,兩個大嫂都這麼好,讓我也不知道怎麼選了,真羨慕古代可以三妻四妾的制度,老大把她們都要了就好了。”
這法子聽起來不錯,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方天傲心裡心疼自己的女人,心情自然很差,狗腿子馬屁又拍不到正經地方,這一切都讓他極其狂躁,再看看牀上木乃伊般的林豆,一腔幽怨盡數化爲怒火,臉色如同修羅一般冷厲,皺着眉頭罵道:“沒話說就閉住你的鳥嘴!葛家那邊的事情都辦妥當了?”
“妥當了!證據全部複印了好多份,軍方大佬、財政部的各位首腦、天源瑞通的每個分公司負責人人手一份全部寄到,現在,那丫的長一萬張嘴也洗不白了!”
“京都的造勢差不多了,不要再繼續,下一步開始互聯網轟炸吧!不要怕花錢,培養一批水軍,帖子的題目不能單一,五花八門都要有,免得被葛家買通網站屏蔽關鍵詞。”
鐵衛東欽佩的看着方天傲說道:“老大是老手啊!連這個都想到了?我說有些很火爆的熱門帖子說沒有一夜之間就全部沒有了,原來是這個原因啊!哈,老大您就請好吧,我肯定連‘媽媽再愛我一次’這樣純潔的題目都弄成葛鵬的身世之謎內容,讓他小丫的屏蔽去!”
“聽說白少帆恢復的不錯?都能起來曬太陽了?”
鐵衛東一聽這話口音不對,撓着頭尷尬的小聲說道:“前陣子您不是說讓丫的恢復恢復,咱們全力以赴對付葛鵬嘛,所以他這邊除了盯着探聽消息,對治療方面還真是沒插手……不過老大放心,我馬上安排。”
方天傲卻搖頭說道:“我沒說讓你干涉治療,讓他快點好起來吧。”
“爲什麼?若不是他一家人狡猾,林霖嫂子何至於出事,她不出事,海棠嫂子又何至於難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白家,您怎麼又要放過白少帆呢?”
方天傲面無表情一字字說道:“他身體不好起來怎麼換腎?不換腎怎麼做手腳?我的目的不是讓他死,也不是讓他傻,而是讓他斷子絕孫。”
鐵衛東打了個寒噤,趕緊答應,方天傲接着吩咐道:“腎源方面盯緊,護送途中我們要乾的事情早點安排好,別臨時抓瞎。”
“明白了。”
鐵衛東走後,方天傲走到
露臺上想打電話,卻看着隔壁露臺上那顆被砸壞的發財樹,心裡就一陣戰慄,暗暗慶幸若非這棵樹這個露臺,恐怕此生再也見不到林豆了,那樣的話,愧疚肯定會活活把他折磨死的。
“方先生是吧?”
方天傲猛擡頭,看到那露臺上多了一個胖乎乎的男人,三十來歲的樣子,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一臉沒正經,但渾然天成的一股雍容大氣卻說明,這是一個家世高貴的男人,這一點是長期被無數人捧在手心仰着脖子觀看一點點形成的氣度,裝逼的土豪裝不出來的。
“我是方天傲,請問您是?”
隔着露臺,對面那男人大大咧咧的在自己嘴上點燃一支香菸拋過來,方天傲接住了,想說自己不會抽,卻不知怎麼的放在嘴上抽了一口,衝對方揚揚手錶示了謝意。
對方顯然很滿意方天傲的迴應,笑眯眯說道:“趙慎三跟鄭焰紅認識吧?我是他們小夫妻的二叔,別告訴我他們倆給我打電話求助的時候你不在場。”
方天傲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這個人就是鄭姐姐兩口子拼命抓到手的靠山,那天在電話裡聽到這人說過話,倒是一個豁達豪邁的人,但不知道對方搭訕的原因,而且他現在對這些豪門紈絝的好感到達冰點,雖然有好感,還是僅僅點了點頭。
二少說道:“若是你不跟春姐斷絕關係,咱們倆可都是京城二少,雖然我年紀並不比你大許多,奈何我老子輩分高啊,我比你長一輩,算是老二少,你是小二少。林家那小丫頭我也認識,這都是緣分,你歡不歡迎我過來你那邊坐坐?”
方天傲沒有猶豫,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進屋泡好一壺茶端到露臺上,然後走到門口去迎接。
二少走進來的時候並不是空手,拎着一些禮品,方天傲沒有客套接過來了,剛放好,就看到他已經自來熟的坐在了林豆牀前,看着牀上的林豆嘆息道:“多好的孩子,怎麼被林茂人這混蛋推到火坑裡去了?”
就這一句話,就獲得了方天傲的大力認可,對二少的好感進一步上升,走過去說道:“我們到露臺上喝杯茶吧。”
二少跟方天傲走到露臺上坐下了,喝了一口茶說道:“咦,這是什麼茶葉?像是鐵觀音,卻又更香醇些,帶着些紅茶的滋味,好奇怪,不過真好喝。”
方天傲看了一眼二少說道:“您的嘴果然夠刁,這是去年的鐵觀音秋茶,質量倒是極好的,就是忘記冷藏了,我妻子喜歡鼓搗這個,她把茶葉又發酵了一遍,半發酵茶變成全發酵,青茶裡面就有了紅茶的香醇,難得您喜歡。”
二少一笑說道:“你嘴裡的妻子應該指的不是牀上的丫頭吧?看來你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嘛!”
方天傲一凜,瞬間冷下臉說道:“二少,我看在您是鄭姐姐的二叔才邀您坐坐,您若是給誰做說客的,那可就對不住了,請免開尊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