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夢雙眼瞪得如同銅鈴大,雙脣就像被一塊冰塊在啃咬着一般,寒氣深入到血管中,引起一陣顫抖。
葉凝夢緊閉着嘴巴,雙手推着他的身子,豈料,他身材挺拔高大,這點力量根本不能撼動他分毫。她見狀弓起小腿,往他的跨下,用了吃奶的力氣,膝蓋往他修長的雙腿間一頂。
妖皇在這方面顯然還是個嫩手,一個不留神,着了她的道,吃痛放開了她。
料想不到葉凝夢會這般做,他萬年不變的冰臉竟然泛起紅霞,怒聲道:“你竟然敢,敢踢我。”
葉凝夢怒氣也上來了:“我沒什麼不敢的,你要是再敢隨意這樣對我,下一次就不止是踢。”
葉凝夢的聲音剛落,只聽到咣的一聲響徹整個冰殿,像是物體掉在地上的聲音,妖皇皺着眉頭,下一刻似是想到什麼似的,變了臉色,趕緊往自己的寢室走走。
葉凝夢見他神情不對,也跟在後面。
妖皇的寢室裡,純色地板上全是玉色的碎片,霽風的臉像是天上烏雲,漆黑一片。
嫿羽露出殘忍的笑:“七縷燈已碎,我看你用什麼和她交易。”
葉凝夢看着地上玉色碎片,就像自己的心被人摔了個粉碎,這是救楚哥哥最後的希望,現在,幻滅了。
再一個擡頭間,葉凝夢雙眼血紅,青何劍應念而出,滿是殺意:“你敢毀了七縷燈,我要你賠命。”
飛身向前與嫿羽纏打起來,葉凝夢怒氣沖天,動作快速利落,狠氣外露,青何劍發出的戾氣充斥着整個冰室,靈劍因爲葉凝夢的憤怒,開始有了當初的威風。
妖皇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七縷燈,毀了也好,楚凡死了,更好。
葉凝夢從來沒試過那麼想殺一個人,嫿羽毀掉的不是七縷燈,而是楚凡的命,也怪不得她會如此瘋狂。
嫿羽用盡心神應戰,想不到這丫頭在極怒之下,不惜冒着反噬的危險將自己的修爲伸張到最大,來對付她。
嫿羽剛剛受了重傷,再對付發狂不顧一切,人劍合一的葉凝夢,明顯不敵,不多會就被青何劍所傷,重重摔落在地,葉凝夢一個閃身到她面前,青何劍直直朝着嫿羽刺去,殺意已決。
妖皇自然不會讓她殺了嫿羽,瞬間擋在嫿羽的前方,用妖力把青何劍夾在他的雙掌之中。
“夠了,七縷燈已毀,再鬧下去也沒用。”
葉凝夢知道自己不是妖皇的對手,杏仁怒瞪着嫿羽,殺氣消散一些,轉身出了大殿。
七縷燈已毀,她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妖皇並沒命人追蹤她,楚凡將死,這世間再無人能夠與他作對,只要他想,得到她輕而易舉。
雲峰之上的小屋子裡,代漓瀚慢慢睜開雙眼,他面無血色,身上的傷口明顯被人處理過,環視一圈,小屋子被收拾得很乾淨,但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忍着身體的疼痛,顫巍着起牀,開了房門走出去,入眼就是峰巒疊嶂,滿山蒼翠欲滴,在夏日裡,彷彿透着綠光。
一道天藍色自天空之外飄然落下,站於他的前方。
那張無比熟悉的臉不再清麗淡雅,濃妝之下的她,比之前更要嫵媚動人。
“靖兒,爲何不殺了我。”
死在她的手上,也算贖了自己犯下的罪孽。
眼前的男子,不再是當年法力高深,不食人間煙火的上仙。
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凡人,弱小的凡人,殺他,比踩死一隻蟲子還要簡單,但,她不會這樣做,她要讓他受一下當年的苦,不能這樣輕易地放過他。
“你想死,我偏偏不讓你死,我要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在當年她爲他而死的時候,就嘗試到了。
“你不會,你只是捨不得我死。”
事物再如何變遷,她都是他眼中純潔的靖兒,風靖這個名字是他爲她而起,她沿用至今是最好的證明。
風靖雙眸寒光乍現,單手握在他修長的脖子上,稍稍用力,代漓瀚臉色更加蒼白,因得不到氧氣,臉上漲紅。
“你就這麼有自信?你知道我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付出了多少代價嗎?”
風靖以免自己一個激動將他掐死,將手放開,盯着他,狠聲道:“你以爲我還是當年那人以你爲中心,愛你愛得奮不顧身的風靖嗎?對了,你知道在幫你抵擋天劫之後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風靖眼睛突起,雙眼裡載滿別人看不懂的東西,只有她自己那是深深的厭惡與鄙視。
“爲了活下去,我自願讓崑山五墮仙一個一個爬上到牀上,交替玩弄我的身體,在他們得到滿足放鬆戒備,再將他們一個個都殺了,吸收他們全部的力量,這一切,都是爲了活着向你討回血債。”
她的話例如晴天霹靂,將代漓瀚炸個粉碎。
他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痛苦與驚愕,踉蹌倒退好幾步,身子搖墜不穩。
這些話比讓他死還來得殘忍。
崑山五墮仙,長相醜陋不堪,且五人都是出了名的好色,因強暴仙女,被除去仙筋,瑣於仙牢,後逃出仙界隱入凡間,後來不知怎麼的消聲匿跡了。
風靖一步步逼近他:“是不是覺得我很髒?還有更好玩的事情,還想聽嗎?”
“不要再說,不要再說了。”
代漓瀚被氣得呼吸不穩,心被絞成碎片。
在他的心裡,她就像自己的孩子,從她還是個只會哭鬧的嬰兒,到蹣跚學步,牙牙學語,讀書識字,都是他在帶着她,甚至她第一次來葵水都是他幫她處理,這一切與愛情無關。
只因,在他心裡,她就是他的孩子。
可是,他錯了,從以爲她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錯了,也是那時,他自行廢去仙身,走火入魔,後被易天法尊救回正途,一直呆在仙靈峰。
如今聽到這番話,那比他殺了他還要折磨,他辛辛苦苦帶大,珍如寶貝的人,竟然自甘墮落成這樣,叫他又氣又恨。
風靖瞭解他的爲人,她知道什麼話最能傷到他,她知道自己是他重要的人,
雖然這與愛情無關。
說這些何嘗又不是在傷自己,憶起那一幕,她自己也不由恨透了眼,可是隻要能讓他痛苦,她就算身受百倍也願意。
風靖的嘴馬像是淬了毒,不斷說着讓代漓瀚崩潰的話:“後來,我有了力量,將有道行的妖魔,以色爲誘,趁他們玩弄着我的身體之時,將他們全部殺了,獲得更高的力量,你知道在他們進入我的身體時,我想的是什麼嗎?”
“啪”的一聲回落在峰層深林中,這一巴掌,風漓瀚幾乎用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風靖緩緩擡正臉對着代漓瀚,嘴邊流出的鮮血,被她伸出舌頭舔進嘴裡。
風漓瀚單手捂着心臟,那裡正痛不欲生,如同有人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刺得鮮血直流。
這一掌打出,他就後悔了,這一切都是因爲他,他有什麼資格怪她?
可就算這樣,又如何?她還活着就夠了,雖然一想到那樣的情景,就憤怒抓狂得想把那些男人千刀萬剮。
風靖對於他這一巴掌不屑一顧,勾起一抹冷笑,接着道:“我當時想着,你壓在我身上的感覺是不是與他們也是一樣的呢。”
這無疑是對他最大的侮辱,當年,他是高高在上,獨守麓山的上仙。
他清高冷傲,完美的外表與天生俱來的氣質,讓多少仙女魂牽夢縈,可眼裡,他容不下任何東西,包括被他帶大的自己。
代漓瀚高大的身子往房牆倒去,大口喘着氣,她的話就像接踵而來的毒箭,將他萬箭穿心。
所有的話哽咽在喉嚨:“是我對不起你。”
他要怎麼樣才能補償她?
當年她的家族窩藏仙界一級捉拿的罪犯,連死都不肯交出,因此還殺了一位上仙。
仙皇大怒,命令他率領天兵將她整個家族屠殺殆盡,纔剛登仙位的他,能做的就是聽從仙令,經此一戰,他得到了上仙的稱號,不再是無名小仙。
可面對出生不久的她,他還是心軟無法下手,被他偷偷留了下來,並帶在身邊撫養成人。
想不到,長大成人的她居然愛上了自己,當發現,他避她如蛇蠍,一心想她斷了對自己的思念。
也正好此時,仙界得知她的存在,以天劫來懲罰他當年的不聽擬旨。
一個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的天劫啊,她自願擋在他的前面,生生受了這一劫。
也在此時,她得知,原來,他就是她苦苦尋找多年的仇人,更可恨的是,他聽從仙界的命令,將手中的利劍刺向她的心房。
他低估了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直到她倒下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意,並悔恨不已。
永遠也忘不了她當時的眼神,每夜輾轉難眠都會想起,成爲他這麼多年來的夢魘。
風靖妖豔的面孔頓時變得猙獰,恨意滔天:“你覺得現在說對不起還有意義嗎?我要將你拉進我的地獄,讓你嘗一下我所受的痛苦。”
這是代漓瀚暈倒前聽到最後的話,如果這樣做她能開心一點,他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