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幾根手指如同堅不可催的利刀,直刺往代漓瀚,代漓瀚知道這一擊非同凡響,把力量聚於長劍之中,抵擋於着。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只見代漓瀚手中的華靈劍竟然在她的五指之下,如同廢鐵一般,被攔中斬斷,她的利指深深插進了代漓瀚的胸口,頓時,她如同白雪的手指沾滿了鮮血。
華靈劍雖然比不上楚凡的軒龍劍,但也是一代名劍,相傳是上仙所用之劍後流傳於仙靈派,其削鐵如泥,堅銳至極,想不到在她的五指之下,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代漓瀚平靜的臉上終是有了一絲波瀾,不是驚恐,只是不可思議地盯着怪物,怪物恍若未聞,一個揪手離開,代漓瀚胸口前一個血淋淋的大洞鮮血涓涓而流,怪物左右看了看五指上的鮮血,竟然伸出舌頭舔了舔,面具後面的她在發着冷笑。
“你這惡魔,我殺了你。”
恨雪看到心愛之人受傷,頓時眼睛充血怒不可遏,目光如炬,發狂地朝着怪物一劍劍劈去。
凌厲的劍氣如同飛刀朝着怪物飛旋而去,怪物白紗如鐵盾,面對恨雪用盡內氣揮來的刀氣如揮掃微不足道的灰塵一般,輕鬆擋開,只見她兩手交合迅速轉動如曼陀羅華花開,帶着沉重的死氣。
代漓瀚暗叫不好,自己都不是她的對手,恨雪衝上去簡直是在找死,不顧身受重傷,他一個飛身向前,推開恨雪,兩人雙雙倒落在地,成功躲過怪物那奪命的一掌。
他胸前的傷口就像被人挖去了一塊肉般,血肉模糊,這樣大的動作又扯動了傷口,鮮紅的血都沾到了恨雪的裙子上,頓時在那綠黃色的衣裳上盛開朵朵嬌豔的血花。
代漓瀚痛得一個皺眉,顯然是在極力忍耐着。
恨雪的心像被人據開了一道口,忍忍發痛,通紅的雙眼已經聚霧成水,一片汪洋,哽咽道:“大師兄,你怎麼樣?”
怪物看着代漓瀚冷哼一聲,面具裡面的雙眼仿如滲了毒,目光狠辣冷戾,冷眼掃過華靈劍的斷劍頂部,一個提氣控制着劍端,急速飛往代漓瀚。
電光火石間,恨雪一個側身,用自己的身體生生替他捱了那一劍,整個劍端差不多全部沒入她的背部,代漓瀚還能聽到劍入骨頭的聲音。
他的雙眼緊眯,雙手抱着正飄然落下的女子。
這一幕就像當年,那道嬌弱的身軀也是這樣自不量力替他擋了一箭,塵封的記憶如洪水猛獸翻涌而出,心中一痛,深邃的雙眼有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一把抱過快要倒落在地的恨雪。
此時怪物的聲音猶如從十八層地獄傳出,陰森駭人:“那就一起死吧。”
她將力量聚在雙手,揮手揚起,一道紅光劃過天際,落在代漓瀚與恨雪前方的岩石之中,生生將兩人所在的險巖劈開,轟隆一聲,連帶着被劈開的岩石兩人墜落掉進深不見底的懸崖。
此時,繁星躲進了黑雲,月亮是更透亮了一些,還帶着絲絲殷紅,像是被灑上了一層鮮血,詭異妖冶,夜還很長,註定地獄中又將增添不少冤魂。
葉凝夢一覺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伸了個懶腰,這段時間還真貪睡,玉玲剛好打了水進屋。
“公主,早飯已經備
好,要不要先吃點。”
葉凝夢穿好鞋下了牀,來到桌子邊倒了口茶水一飲而盡:“不用了,青陽宇默昨晚有回府嗎?”
“太子殿下昨晚與馬廷尉一同捉拿吸人血的怪物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說着,玉玲已經擰好毛巾遞給葉凝夢,葉凝夢接過去,擦了臉後問道:“要他親自出馬,看來那怪物很難對付。”
葉凝夢梳妝完畢,正和玉玲走到太子府的大門前,就看到青陽宇默與冷遙還有一衆將領親兵回來了,衆人紛紛下馬,將領親兵低頭行禮:“參見太子妃。”
葉凝夢點頭示意免禮,看到青陽宇默俊臉凝重,問道:“可是出了事?”
青陽宇默緊盯着葉凝夢,平日裡沉穩冰寒的眸子閃爍着異樣光輝:“昨夜,你的師兄弟協同我們一起埋伏怪物,豈料,怪物兇殘,力量巨大……”
見青陽宇默欲言而止,又扯上仙靈派的人,她頓覺不妙,大師兄同,令炎,幕竹與恨雪正在追查妖皇的事情,現在不知爲何橫空出現專以吸食男人的血的怪物,他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插手其中也不足爲奇,難道是仙靈派的人出事了?葉凝夢心緒不安急急問道。
“到底怎麼了?”
“昨夜比前夜死的人少,可代價巨大,我們分爲四面尋找包抄怪物,北東兩面遇敵,代漓瀚與恨雪下落不明,在我們趕到之時,幕竹身受重傷,令炎當場斃命。”
葉凝夢一個踉蹌,青陽宇默趕緊上前扶住他,葉凝夢不斷重複着當場斃命四個字。
臉色越來越蒼白,仙靈派中,險崖石邊,教她學武,一臉正經,時不時還會爲了她偶然的犯傻狂笑不止,有時也會搖頭深嘆她天資聰明的男子已經死了?她不信,她搖着頭惶恐說道。
“不會的,令炎師兄可能只是睡着了,我一定能治好他的。”
青陽宇默看着眼前的女子滿眼空洞,當年,是他將她一路送到仙靈派,在她生活最潦倒,無處可去之時,是仙靈派收留了她,他怎不知仙靈派對她來說就是家,而陪伴她成長的師兄弟自然就是她的親人,親人離去,傷心欲絕。
“楚凡也回天乏術,代漓瀚修爲不俗,應該不會出事,我已經吩咐全力搜索他們的下落。”
連楚哥哥都肯定他死了嗎?爲什麼會這樣?
在她的眼裡,相對於其它人,令炎就像她的親哥哥一般,會容忍她偶爾的小壞,總是不厭其煩地依着她,連當初學縱雲學得這麼爛也從沒有說過她一句,這樣和煦如春風的男子竟然就這樣不在了?
擡頭看着青陽宇默,只見她的眼眶有些紅腫,像是隨時都會掉下淚來:“帶我去見令炎師兄。”
“嗯。”青陽宇默一把將葉凝夢拉上馬背,朝着百里客棧奔騰而去。
葉凝夢趕到廂房門外時,寬敞的雅房裡只有楚凡與臉色蒼白的幕竹守守在令炎的牀邊,牀上的男子氣息全無。
葉凝夢慢慢來到牀邊,豆大的眼淚滾滾而下。
她慢慢跪落在牀邊,身上忍不住輕輕顫抖,明明知道他已經死了,還是情不自禁嗚咽道:“令炎師兄,小夢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小夢。”
葉凝夢
一手抓上的令炎冰冷的手,一手擦拭着臉上的淚雨:“令炎師兄,我好像還沒有對你說過,其實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還沒有親口謝謝你教了小夢這麼多東西,還有你和我一起種在習仙殿前的蘋果樹還沒有結果,你怎麼能長睡地下……”
葉凝夢越說越激動,淚如泉涌,同時扯動了兩個男人的心,他們都知道此時多說無益,只能等她發泄一番,纔好受一些。
楚凡轉臉面對幕竹說道:“四師弟,勞煩你將令炎師弟的屍首帶回仙靈派安葬,這裡的事就交給我吧。”
幕竹身受重傷,短期內無法復原,知道自己留下來也幫不了什麼忙:“好。”回想起與怪物對手的那一幕,不由擔憂道:“三師兄,此怪物的力量非常奇怪並難以對付,你要小心。”
“恩,等大師兄與恨雪有消息我會通知你,也讓師尊不要憂心。”
幕竹點頭稱是,楚凡眼光再次瑣定在眼前的哭得粉白色的身影上,眉宇微微上挑,對於任何人他都感覺不到心疼,對於令炎的死,他比誰都要自責,可是他依然感覺不到丁點的痛,只因爲他沒心,人間的七情六慾他體會不到,可爲何,她,是特別的。
黑暗的小山洞裡,藤曼成蔭,水滴落在小水坑裡的聲音滴滴傳來,地面像被海浪衝洗過一般,潮溼陰森,外面鬼鴞的叫聲時不時變化着傳進來,聽起來陰森可怕。
恨雪大腿處,在摔下來時不知刮到那裡,一直在流着血,她的背後,劍端已經深深沒入她的背部,與血肉相夾,只要她稍稍動一下,都會扯動背部,痛苦不堪。
代漓瀚顯然也受了重傷,胸前的血洞被點穴道已經不再流血,他正在細心地替恨雪包紮着大腿部的傷痕,恨雪纖細白皙的長腿一覽無遺,一張略有些可愛的小臉泛起紅暈,一雙水靈的大眼睛低頭欣賞着他認真的表情,心裡像喝了蜂蜜一般甜。
“大師兄,我們掉進來的出口已經被岩石封死,你可有辦法出去?”
代漓瀚包紮完後,坐於恨雪的身旁:“剛剛我已經檢查過,被封死的洞口是惟一的出口,現在就看太子的本事,要花多長時間才能依着痕跡找到這裡,我們要做的便是休養生息,在來人之前保持體力。”
山風穿過山洞的空隙襲入山洞,本就潮溼的山洞更是陰森凍人,恨雪小聲咳嗽幾聲,不由雙手輕輕抱緊雙臂,這一個小動作扯動背後的傷口,又痛得她面色鐵青。
代漓瀚看在眼裡,便脫下他紫色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外衣裡全是他的味道,恨雪蒼白的小臉,嘴角偷偷揚起,到了深夜時分,山風呼嘯而過,連山洞裡的藤曼也不由左右搖擺着,傳遞着冷風。
兩人如同身處冰窖,單單一件外衣已經不足以保暖,恨雪冷得嘴脣發黑,瑟瑟發抖,照這樣下去,如果發燒那就危險了,代漓瀚貼近那個孱瘦的身子,輕輕地把她抱入懷中:“這樣有沒有暖和一點?”
“嗯。”空氣中全是他獨特的味道,她一直貪戀的味道,一直高高在上的大師兄,從來都沒有離過他這麼近,頭小心地埋入他的懷中,他就像初升的太陽,溫和的讓她不肯離開。
他的心跳,如同天底下最美的旋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