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凌晨1點多,偌大的屋子裡只剩下小強阿康周瑞童。
“耶,阿剛呢?”周瑞童一轉身才發現少了一個人。
“不知道,從進屋到現在我都沒有見過他”阿康聳着肩說。
“這猴子就他事多”周瑞童不耐煩地說,“小強,阿超的父母知道他出事了麼?”
“知道,姨媽說不管他,他有本事惹禍就有本事負責,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小強悽楚的說。
“知道了,明天早上六點帶兩三個兄弟到醫院,對童哥要有信心,早點休息”小強答應着。
“阿康,走出去找找阿剛”周瑞童說着大步走出門。
他們沿着一條巷子往回走,走着走着,隱約看見前面不遠處的路燈下有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起。懷着好奇心,他們小心翼翼的接近。又是掐脖子扯頭髮,又是阿生和阿剛。看到他倆大汗淋淋,你死我活拼命的樣子,周瑞童和阿康面面相覷。
阿剛又吃虧了,他被阿生用手肘抵着喉嚨連退了幾步然後被死死的固定在燈杆上。他扯着阿生的頭髮拼命掙扎也無濟於事。阿剛面色蒼白,連呼吸都有點困難,可是阿生沒有放手的意思,看樣子阿生真的要跟他玩命。
眼看情況不妙,周瑞童阿康立即衝上去拉開了阿生,牢牢的控制了他。待阿剛緩過氣來,周瑞童對他大發雷霆:“阿剛,你到底犯什麼神經,在巷子場地你沒有打夠是不是?自己丟人也就算了還拖着我下水?”周瑞童意指阿剛不顧他的命令,偷襲阿生,讓他很沒有面子。
“對不起童哥,我不是故意的”阿剛低着頭,遮嘴捂鼻的半響才說一句話。
“咋了,捂着鼻子幹什麼?手放開讓我看看!”周瑞童其實是在假生氣,在好兄弟面前他不是很在意麪子問題。他企圖扳開阿剛的手,可是失敗了。
“是不是鼻子被打歪了?讓我看看!”周瑞童輕笑出聲,像一位細心體貼的姑娘,執意要阿剛把手挪開。
阿剛把臉側到一邊,沉默很久才抽噎似的說:“鼻子沒事,牙……牙掉了"
什麼?牙……牙掉了,牙被打掉了,哈哈哈……真可笑……
周瑞童轉到阿剛的跟前,強作鎮靜地安慰道:“鬆開手,讓我看一眼!快點,就看一眼”童哥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不讓看”阿剛把嘴捂的嚴嚴實實,可是一開口說話,正中間兩道缺口彷彿兩扇城門,躍然眼前。哈哈哈……
周瑞童爲了不使阿剛尷尬,捂着嘴努力不笑出來,可是一轉頭他就忍不住了,哈哈哈……阿剛一臉的委屈。
唉,阿剛做點好事吧,周瑞童好久沒這麼開心了,你就讓他盡情的笑吧!
“怎麼辦,小子?以牙還牙,知道麼?”周瑞童強忍着笑對阿生說,並伸出拳頭示意。
“卑鄙,三個人打我一個,有本事單挑”阿生毫不畏懼地說,“等毛哥醒了,一定不會放過你們”阿生厲言相向掙脫着要撲向周瑞童。
“老實點”阿康緊緊的扣着他。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好,小子你有種,你厲害”周瑞童一改剛纔的神態,一把抓住阿生的衣領說:“老子在江湖上混的時候,你還沒斷奶呢?現在長牙了,會咬人了,敢對我囂張,敢用毛小近威脅我!哼……想被我打,你還不夠資格”周瑞童鬆開手,又說:“阿康阿剛最近心情怎麼樣?”
“非常糟糕”阿康回答道,阿剛點點頭。
“很好。阿康,你現在可以發泄發泄放鬆心情。阿剛,想要他哪顆牙就要哪顆牙。機會難得,你們千萬別浪費機會,哈哈……”說完,周瑞童邪笑地看了阿生一眼,走了。阿剛阿康立即明白周瑞童的意思,對着阿生又是拳打又是腳踢,阿生奮力反抗也只有捱打的份。
沒走多遠,周瑞童又拐了回來。
“住手,怎麼給你倆說的,不要在路燈下打人。被兄弟看見以爲我們以多欺少,仗勢欺人;被路人看見,該埋怨社會太黑暗;被老師發現,會罵現在的學生沒有一點素質;被小孩看見更糟糕帶壞他們我們就成了國家的渣滓,民族的罪人。我們承擔不起這麼重的罪名。所以把他帶到暗處,越暗越好。你們千萬別手軟,千萬別顧慮我的感受,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路過而已,路過,路過……”長論一頓,周瑞童繼續走他的路,聽見阿生的慘叫聲求饒聲,他臉上露出了邪邪的無賴的得意的笑。
早上6:00小強果然帶着三個兄弟到醫院,一番吩咐後,周瑞童他們三個奔向學校。
早晨很少有同學到針葉林附近,他們順利越過牆穿過針葉林潛回宿舍。清晨的露水很重,被驚起的鳥雀一陣絲竹管絃後又平靜地在枝椏上梳洗。
當他們剛剛坐在座位上時,預備鈴響了,沒人察覺出他們昨天都做了什麼。如果說有什麼異常之處,那就是阿剛啦。一路上他只低着頭,回到座位上時忙打開書遮住他的臉。昨晚他打的最兇最拼命(當然啦,只爲報“一牙”之仇)吃了不少虧,牙被打掉不說,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在宿舍換衣服的空擋,他對阿康周瑞童說:“以後我決不在公共場合開口說話,直到新牙長出來爲止”。
阿康嬉笑着說:“你就免開貴口,我們就做你的代言人,免費爲你服務到新牙長出來,呵呵”
(19)好馬與草的關係! 友情與愛情的關係!
第一節是英語課,張主任的課。他夾着書信步走進教室快速掃描了一下全班,放下書慢條斯理地說:“竟然還敢有人曠課?是不是處罰太輕了?"
“不是”一個女生的聲音響起全班同學抿着嘴皮笑肉不笑。說話的是冒失鬼杜小丫,她本想小聲地說,不曾想聲音這麼大,她低下頭偷偷看了張主任一眼。張主任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話到嘴邊又咽下去。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杜小丫在心裡默唸着真想變成一縷風溜走。
過了一會兒,張主任把書打開心平氣和地說:“昨天誰曠課我都知道,現在請那些曠課的學生主動站到門外,別讓我點着名叫出去”說完,目光直直地落在趙剛丁康周瑞童三個的身上,同時落下的還有同學不可思議的目光。
“快點,別耽誤大家的時間”班主任生氣地催促道。考前,他故意放過周瑞童是爲了不讓他考試分心,而現在他要殺雞儆猴嘍。只能說他們三個真倒黴哦!
衆目睽睽之下,周瑞童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緊跟着趙剛丁康也出去了。
“拿上課本”張主任命令道。切,誰理你,講你自己的課吧,我還不想聽呢?
出了教室,周瑞童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童哥,不要跟老師鬥氣惹無謂的麻煩”阿康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冷靜地說。
周瑞童掙開了阿康的手無意間透過窗戶對上了紀名西投來的目光。那是一雙溫柔憂鬱的眼睛。泛着淡淡哀愁的目光是秋天裡孤獨的飛碟,失落的神情恍若不小心被風吹散的玫瑰花,飛蝶銜着玫瑰花瓣在荒草萋萋的大草原上向遙遠的天邊,飛遠,飛遠……漸漸化成一個點……
沒有什麼比沉默更能代表一個人的傷心。
不再猶豫不再辯解,周瑞童逃一樣地離開。讓那些世俗的人去喊去議論吧。
周瑞童,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你不怕被罰站,不怕被老師罵,那你怕什麼?你在逃避什麼?因爲紀名西麼?她的目光?她看起來是那樣的憔悴,那樣虛弱?越過圍牆走在麥地裡,周瑞童開始胡思亂想。忽然,她停下腳步回過頭,望着那高高的牆。那隻孤獨的飛蝶,那片飄落的玫瑰花瓣一遍一遍地在她的腦海中出現。她放不下紀名西,放不下。回去問紀名西好不好,哪怕一句也好。想到做到,周瑞童決心一下便立即翻過牆。
在針葉林裡他遇到了一路尋找過來的阿剛阿康童哥他們迎了上來。“走,回去”周瑞童不做過多解釋。阿康火了,攔住他說:“童哥,好馬不吃回頭草。既然出來了,就走吧。”
“對,童哥。老師不給我們路走,我們不給老師面子”阿剛爲自己說了一句極富哲理的話而沾沾自喜,不去想用在此時是否合適。
好馬不是不吃回頭草,那是沒有讓好馬回頭的草而此時不回頭的一定不是一匹好馬。
“你們不懂,我一定要回去”一束憂鬱之光從周瑞童的眼睛裡穿過,他扔下阿康阿剛獨自回去。
“從來都不考慮我們的感受!”阿康失望地望着周瑞童離去的背影,突然大喊一聲:“你到底在想什麼?”
“怎麼辦?”阿康阿剛不知所措地問,“要不,我們也回去?”
“不回,要回你自己回,我是不會回去的”阿康真的生氣了,朝着那片竹林走去。阿剛無措的留在原地。
“阿康,阿康,別衝動”阿剛喊着追過去,擋着阿康的去路,“阿康,我們兄弟三個一向很團結,今天是怎麼了?”
“你不覺的童哥很專制嗎?說走就走說回就回,從來就不聽我們的意見”
“阿康,我們三個在一起很多年了,應該瞭解他。他不是專制,他不會考慮太多。他永遠是個跟隨自己思想,想到絕對做到,說出絕對付出行動的人,那是他的個性。我們因爲佩服童哥的個性和爲人之道才甘願跟他這麼多年,不能因爲一點小事就背叛他”阿剛彷彿是在一秒間長大的,他望着阿康的眼睛鄭重其事地說。
“不是背叛,只是心煩而已”阿康無力地說着,避開了阿剛的眼光。他讀錯了紀名西的目光,他以爲那是一種嘲笑的目光。
“我們都很心煩。昨晚一夜沒睡,中午放學又要到醫院捐血,醫院又在催促交醫療費。童哥在想辦法湊夠醫療費,要到警察局周旋阿超的事,要安撫毛小近那幫兄弟,阿超不在童哥又要保護他的兄弟不受欺負,還要……”
“好了,好了,別說了,越說心越煩,禍不單行……”阿康搶斷阿剛的話,望着遠處隨風搖擺的竹子,心軟下來。
“阿康,好兄弟。我們這個時候應力挺童哥,協助他順利解決阿超的事情,不能再節外生枝,讓童哥擔心”阿剛乘機勸說,“走吧,阿康,回去吧。看童哥做什麼?”阿康不說話,他在猶豫之中。
“走吧,走吧”阿剛推着阿康往回走。
寬容萬歲,友情萬歲!
周瑞童一口氣跑上樓,往教室門口一站,什麼也沒說。班主任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他是個遠視眼由於周瑞童擋着了射進教室的晨光,他把書伸到一臂之遠的地方努力眯着眼睛瞅。座下的同學看着班主任的模樣,竊竊的笑同時爲周瑞童的出現竊竊私語。周瑞童不理會她們,直直的看着紀名西。紀名西奇怪地看着周瑞童,一臉的不解。突然她莞爾一笑,低下了頭。好傻的人!
周瑞童低下頭的同時嘴角揚起了一朵微笑,看來是我多慮了她很好。
班主任絲毫不爲周瑞童的出現分散精力,繼續講他的課文。周瑞童輕輕地向旁邊挪了幾步背靠着牆站着。
晴朗無比的天空純淨如水晶。陽光美麗的如心情。他期待的笑容,他無法傳達的關心就是無孔不入的風也無法猜到。
一會兒,同學的眼球又被吸引到窗外,丁康趙剛躡手躡腳地回來啦,與周瑞童並排站着。
“你們怎麼也回來啦?”
“大家有難同當”
“好兄弟”周瑞童伸出一隻手,阿康阿剛立即握上去,三隻手緊緊地纏在一起。聽見腳步聲,他們鬆開了,班主任慢慢的跺了出來並隨手關上門。
“你們三個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啦?”張主任沉着臉說。沒人回答。
“我想你們一定會回來的!能跑到哪兒去?學校大門沒開,宿舍門鎖着,翻牆?校內不時有巡邏人員被抓住,後果你們知道,你說你們望哪兒躲?”張主任說着說着笑起來。搞不懂的笑。
“到我辦公室來”他斜視了他們三個一眼,繼續拉着臉說。阿剛撇撇嘴,一副委屈無奈的樣子,極不情願的跟進辦公室。
“說吧,逃跑的事情不追究了。昨天下午和晚自習爲什麼曠課?”班主任坐下,審犯人一樣問他們。
“我們頭疼……”周瑞童沒說出口,阿康搶着說:“肚子疼”
“你們都肚子疼嗎?”
“嗯,互相傳染的”此語一出阿剛立即捂住了嘴,不光是因爲說錯話。腦子進水了,肚子疼可以傳染嗎?阿康周瑞童強忍着不笑出來。
“你臉怎麼啦,趙剛?”張主任沒反應過來,發現了阿剛臉上的青腫。
“從牀上掉下來摔的”阿康替阿剛答道。
“摔得?怎麼回摔下來?是不是像個小孩一樣睡覺還打滾?”
“半夜肚子疼,從牀鋪上下來時摔下來”
“你是怎麼知道?你看着他一夜沒睡啊?”張主任質問阿康,阿康看了周瑞童一眼,低下了頭。“老師……”周瑞童要接話,可是張主任沒聽見,他看着趙剛臉上的傷,“趙剛,你是不是半夜犯糊塗直接從牀上往下走了,呵呵”說着笑起來。他竟不知道犯糊塗的是他自己。
老師,老師,真的老矣!
氣氛被調和起來,訓話註定要加長!從肚子疼的原因到如何預防疾病,從曠課請假到禮貌素質問題,從學習競爭到學習態度到高考現實,從自律到男人創業成就事業必備條件……張主任的訓話內容可謂應有盡有,用時之長可想而知。從第一節到第三節上課,他一刻都不停地說。不想聽也得聽,直到你聽得你身心疲憊頭腦脹大五官麻木。他纔不管,只要你在聽,兩個肩膀馱着一個腦袋站在那兒聽,哪怕是左耳進右耳出,總之你在聽就好!訓完話之後,總有一種成就感,一種市長,省長級幹部的感覺,然後微微一笑,一臉彌勒佛的善意說:“好了,回教室去,下次再曠課,我可真讓你們站到教室外,記住沒?”他們三個乖乖的答諾着。
中午放學,周瑞童本應立即衝出教室,偏偏磨磨蹭蹭的直到紀名西走出教室,他才挎上包跑出去。
“紀名西,你很健康嗎?”他追上前問。什麼意思?紀名西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得點點頭。
“那就好”周瑞童的語氣愉悅輕鬆。
“HI,紀名西同學”阿剛阿康跟了過來,打着招呼。
“HI”紀名西微笑着等待他們的驚世之語。他倆卻看着周瑞童說:“走了童哥,沒時間了."
“好吧,下午見,紀名西”周瑞童無奈地對紀名西說。
“下午見”阿康阿剛也迫不及待的說。
“下午見”紀名西回以他們美麗的笑。看着他們的背影在拐彎處消失,紀名西沉澱了她的笑容,幽深憂鬱的眼睛注視着頭頂那片淨的發亮的天空。那是傳說中白衣仙女居住的地方嗎?明亮純白的應該是她的裙吧,藍藍的一片是她的眼眸。她在看什麼?她有憂愁嗎?她會孤寂嗎?不會的,她不食人間煙火又怎會有人的苦惱呢?她在笑看人間煙雨。
紀名西的目光又落在周瑞童消失的拐彎處,心裡寒流又些許回暖。在這個人人與時間競爭的學校裡也就他們三個肯停下來,肯和一個被稱作"蝸牛"的人搭話。友情因金錢而決絕,因冷漠而淡化。
思緒如脫繮之馬,在記憶的草原上馳騁。紀名西想了很多,她的過去,她的現在,周瑞童……她不敢想將來……一個人影出現在拐彎處。像吃了當頭一棒,紀名西立即從回憶的激流中退出來。原來是先進的學生吃過飯回來啦。那同學以一種懷疑的目光打量着紀名西,然後快步走過去。呵呵!!他奇怪紀名西的速度!
多少吃一點吧,紀名西心裡想着便走下樓。在去餐廳的路上,紀名西看見肖紫歌和她的兩個同伴迎面走過來。
真是冤家路窄啊!紀名西心想。
像小兔見到大灰狼一樣,紀名西恐懼滿懷四處尋找藏身之處,最後從一條小道連走帶跑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