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酒吧,人不是很多,但依舊喧囂熱鬧彩燈炫爛。紀名西不會跳舞她很少到舞池中。她喜歡邊喝酒邊欣賞舞池中陶醉的人。真是好笑,看那個男人明明睡着了還不忘左右搖擺自我欣賞裝出一副全世界的人都在注視關注自己的神態;哈哈!還有,看那個長得“曲折”的男人,自以爲是帥哥,不停地往美眉上蹭。啪,滾開!呵呵,活該,找打的傢伙!
“一個人嗎?”一個富有成熟男人磁性的嗓音突然出現在紀名西的耳邊,紀名西有點吃驚,定神一看是一個臉部黝黑有着長長鼻子的中年男子。他正癡迷的盯着紀名西的臉。“一個人來這嗎?”長鼻子男人又開口說話了,嘴巴勾起詭異的笑。開始還覺得富有磁性的嗓音,現在聽起來跟機器鋸木頭的噪音沒區別。紀名西轉過身,往旁邊挪了一步低頭啜飲了一口酒,隨後轉過一張冷酷的臉並遞給長鼻子男人一張名片。
名片通體是黑的,一種讓人窒息的黑。名片的一面印着醒目的骷髏,刺眼的仿若正一滴一滴流動的血液;另一面呈現幾個血跡斑斑的大字:惡霸王——黑仔。還有聯繫電話。哈哈!
長鼻子男人看了一遍,臉色立即變成了死人白(比美白化妝品的效果明顯多了)哆嗦地把名片遞給紀名西磕磕絆絆的說了句對不起打擾了後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呵呵,紀名西瞟了一眼男人離去的方向,無事似的看着舞池中狂歡的人羣。她站在原地隨着節奏晃動着,不過她沒有要到舞池中的衝動。她看着舞池中一個披散着頭髮模樣秀麗沉浸自我之中的一個女孩,身體漸漸平靜下來,眼睛裡佈滿了往事的傷痕。那女孩此刻的樣子多像一個人啊!記憶如史書一頁一頁的向前翻。
不!不!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她飲了一口酒,手肘支撐在吧檯上,背對着沉醉的人兒。讓史書在那一頁停住吧!停住吧!櫃檯裡小夥子真帥,不過帥不過童童!嘿嘿!
不經意間,紀名西注意到酒吧裡進來兩個披着長髮的年輕人,其中一個胸前掛着一個相機。
“嗨,美女,照一張玉照吧!我覺得你很有明星氣質”
“是嗎?你們是星探?”
“我們不是星探,我們是編導班的學生,將來的導演”
咔咔咔咔
那個女孩興奮地擺了幾個pose。
“OK,很有潛力。叫什麼名字,家庭地址,聯繫方式……”不帶相機的那個青年人真把自己當慧眼星探一樣詢問女孩的情況。女孩眉笑眼開的如實相告,那笑容比真明星還要燦爛。
咔咔。相機男四處抓拍着各色美女,還不時點頭微笑。
那笑臉真是噁心。僞導演,拿藝術當泡妞的幌子,無恥之極。紀名西鄙視地轉過頭去,目光空洞。
咔咔。相機不停的響着。紀名西感到有光閃在她身上,一轉頭被燈光刺到了眼睛。可惡!
“嗨,美女,照張相吧!”紀名西不理會。
“美女,有個性。氣質獨特適合當明星啊!”相機男仍不依不饒的誘惑着她。
明星?紀名西從小到大都被讚美掌聲鮮花包圍着,她跟明星相比有什麼區別呢?
相機男繼續自討沒趣,轉到紀名西面前,嬉皮笑臉的說:“美女,我是新生代導演,需要一個個性演員。你是合適人選”鬼才相信的話!紀名西不耐煩的遞給他一張名片。真是的,想清靜一下都這麼多蒼蠅蚊子!
“哈哈!個性!個性!名片設計的都這麼獨特!不過,你不應該是惡霸王黑仔,應該叫個性靚女吧!呵呵!”沒搞錯吧?相機男不但沒被嚇跑反而饒有興致的欣賞着。初生牛犢不怕虎嗎?還是他屬於一筋通的男生類型。紀名西內心有點驚慌了,看來今天真是遇見麻煩鬼了,搞不好還脫不了身呢?怎麼辦?怎麼辦?冷靜,冷靜!紀名西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使自己看起來更冷酷傲慢。利用餘光,她注意到相機男的另一同伴正眉飛色舞地與一清純小女孩攀談,無暇顧及相機男。這樣也好,趕緊開溜吧,此地不宜久留!
“美女,真名叫什麼?”相機男笑嘻嘻的問道,表現出了對紀名西的極大興趣。紀名西白了他一眼,把酒杯放下準備開溜,可是被機靈的相機男察覺,搶先一步擋住了去路。“不用這樣,美女,只想交個朋友而已”相機男挑逗地說着並把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我叫肖偉,編導班的。美女,哪個學校的?一個人來這嗎?”
“不知道,放開!”紀名西最討厭別人把手搭在她肩上,她覺得是色狼行爲被吃豆腐的可能性很大。她低吼着奮力掙扎企圖掙脫他的魔掌但相機男的力量很大牢牢的抓住她的肩膀。“放開,放開,小流氓”紀名西憤怒地罵出聲。
呵呵。咔咔。相機男猛地鬆開了他的手捧起相機無視紀名西的惱怒,自拍自悅。“幹嘛這麼認真,玩玩而已。我不是流氓我是寧奇編導班的”語畢,嘴角揚起一絲不屑和自豪。
無恥的傢伙,比流氓還流氓!今晚讓你嚐嚐本小姐的厲害。呲……呲……
“啊!我的臉我的臉”肖偉抱臉大叫,紀名西乘機逃開。
“肖偉,你怎麼了?”他的同伴早就感到情況不妙,肖偉一喊出聲立即跑過來抓住紀名西的胳膊。“死丫頭,你對他做了什麼?”說着不放心地看着靠在櫃檯上捂面嗷叫的肖偉。
“肖偉,肖偉,你的臉怎麼了?”
“麻了,麻了,一點感覺都沒有!”肖偉拍着臉痛苦地嚷着。男生急於想到同伴那探個究竟不小心放鬆了對紀名西的控制,紀名西掙脫了魔爪。男生想再次抓住紀名西卻礙於肖偉殺豬般喊着,拍着臉說:“沒感覺,沒感覺,是不是面癱”他放棄了紀名西,奔過去拍打着肖偉的臉說;“有沒有感覺?怎麼會面癱?”
“沒有一點感覺。我毀容了,我毀容了!”
男生掏出手機打了120,他瞪着紀名西說:“你逃不掉的”面對那憤恨的目光,紀名西心寒了幾分,但她想捉弄一下兩個臭小子,於是強打着精神說:“狠狠扇他耳光。他中了‘賊爪一百掌’打他一百下就可以恢復原樣”紀名西說完腳底揩油遛之大吉。
深晚的大街上,冷冷清清的,除了一些閃爍的彩燈興奮的蟲子外,偶爾會有一兩個壓馬路的人悠悠地走着。紀名西一口氣跑了好遠,直到確定沒有人追趕,她纔在路邊的長椅上歇下來。嘿嘿!酒吧裡那兩個傢伙是不是正在練習“賊爪一百掌”呢?估計明天那個叫肖偉的臉,腫的像一塊發酵麪包吧!那才叫毀容!紀名西感激地端詳着手中的秘密武器——小噴瓶(裡面裝的是自衛藥水 起到暫時麻醉敵人的作用,沒有任何副作用主要用於緊急情況的防身)自言自語道:“高爺爺確實告訴過我,只有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能使用,可是那個肖偉長着一副欠扁的臉,不教訓他,我不開心。謝謝你,下次一定慎用!”紀名西吻了一下小噴瓶便把它收好,然後她百無聊賴地坐着,不免感傷起來。本想出來娛樂卻碰到那麼多倒黴的事。更倒黴的是停住的史書又開始一頁一頁地往前翻。
有個披着柔順長髮,模樣秀麗的女生出現在酒吧裡。她只是爲了逃避她所熟悉的厭惡的虛僞世界纔到酒吧的,她不懂舞技,一點兒都不懂。可那晚,酒吧里人聲鼎沸氣氛熱烈,她忍不住挪到舞池中央,學着一個女孩的樣子一邊搖着頭讓秀髮披散下來,一邊左右擺動肢體。那姿勢真的不堪入目但她覺得很開心很開心。正在自我陶醉之中,一個男生撲過來揪住她頭髮把她摔倒在地並用腳踢她。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虛僞!在狠狠地踢了女孩一腳後,男孩扔下一句話走了。女孩躺在地板上看着昏天暗地光怪陸離的天花板……往事歷歷在目,回憶如蟬翼般輕薄。生命再也承載不了當初的那一瞬間,唯有那不帶任何顏色的無止盡的淚水才能倒映出心靈深處若隱若現的痛楚。淚水是有重量的,它溶釋着一個人的過去現在和將來而不僅僅是鹽水。
紀名西從椅子上跳下來,繼續向着幽黑的遠方走去。她必須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只有這樣她才覺得自己還活着。只有這樣,她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她想要什麼呢?沒人知道。
很巧,周瑞童他們三個今晚也在壓馬路。不知道阿超的事情解決的怎麼樣?從他們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大概這就是年輕的特質,天塌了有地撐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們三個晃進一家酒吧,真巧,是紀名西呆過的那家。他們進去時 有護士人員擡着一個面部青腫的男子出來。不用說那是被紀名西整的那個傢伙。不過那情形在他們眼中,想當然是毆打致成的,所以他們沒有靠近圍觀隨便瞟上幾眼就進去了。
“喂,兄弟,剛纔被擡出去的那個是被打得吧?” 阿康周瑞童自顧自的喝酒,阿剛耐不住寂寞,明知故問地與櫃檯小夥扯話題。
“不是,因爲中毒”櫃檯小夥簡約地答道。
噗……阿剛把剛喝進口的酒吐了出來,吃驚地說:“酒精中毒?”
“要是酒精中毒,你還能在這喝酒嗎?”櫃檯小夥白了他一眼。他們的談話內容引起了周瑞童和阿康的注意。
“你說,那人臉上的傷不是被打得?”周瑞童遲疑地問。
“臉上的傷確實是被打得,不過那是他中毒在前,打他是爲了解毒”
“哎呀,兄臺,你說具體的別吊人胃口好不好?”性急的阿剛催促道。櫃檯小夥給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一瓶啤酒後,娓娓道出事情的來龍去脈,聽得他們三個直吐酒。
走出酒吧,阿剛還在狂笑不止:“你們說,這年代還有用毒高手嗎?像武俠劇裡演的那樣?”
“而且是個女俠,哈哈哈……真是聰明到家了”阿康笑着說。 三步斷腸散,黯然銷魂散,七情六慾丹……阿剛一一細數着他知道的出現在小說中的毒藥名,像街頭推銷大力丸的雜技員。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愧是真理!
鬧了一段時間,他們便覺得索然無趣於是安安靜靜地走着。快樂或哀愁於年輕人而言,就是那一閃而過的摩托車,刺激只是短暫的一刻!
“阿康現在幾點了?”周瑞童問。
“我們要回學校嗎?”阿剛先開口說道。
“三點四十五分。童哥,打算回學校嗎?”阿康追問着走在前面的周瑞童。
“問題是我們回學校呆哪兒?宿舍樓門鎖着啊!”阿剛趕上來補充道。周瑞童沒吱聲,偏頭看着阿剛,像在思考回憶辨認一個很久未謀面的老朋友。突然他恍然大悟般指着阿剛說:“阿剛,你那兩個‘橋洞’什麼時候癒合的,你是不是有超能力,新牙長的這麼快?”
“不是長的,是鑲的”阿剛捂着嘴犯難地說。
“鑲的?是金的還是銀的?讓我看看結實不結實。別這麼小氣,就看一眼一眼,臭小子!”周瑞童試圖掰開阿剛的手,可是阿剛側過頭轉身跑遠了。周瑞童戲虐性地邊追邊罵,很快他停下來,看着阿剛那傻樣嘿嘿直笑。“喂,阿剛你回來不?你不回來我們走了,不等你!”他對着阿剛大喊。阿剛遲疑地站着,委屈死了。
“童哥,真的要回學校啊?”一旁的阿康問道。
“不回去,找幾個人打一架”周瑞童平靜地說着,眉頭緊蹙。“阿剛好了,我不看你,快點過來”周瑞童神情嚴肅起來。
“準備打誰?最近好像沒人惹我們”阿康對周瑞童的話很納悶,他感覺周瑞童最近有些怪,不過他也覺得最近很壓抑找人打一架或許是最好的發泄方式,所以他並不反對周瑞童的建議。
“找鷹大頭那羣猴子。沒惹我們也要把他們揍一頓,算是給他們打預防針免得以後欺負弟兄們”周瑞童不假思索說着,不忘看幾眼抿着嘴遲遲走來的阿剛。周瑞童沒有笑,用一種欠扁的目光看着阿剛,倒是阿康,不給面子地呵呵呵笑。哎!一幫損友!
“確定要打鷹大頭麼?”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阿剛似乎對打架早有幻想,語氣中不乏興奮因子。
“是啊!”周瑞童詭秘地拍了拍阿剛的肩,“你可要保護好你的牙齒,千萬不要舊戲重演!”
啊~啊~啊!是不是兄弟?怎麼老揭人家傷疤?氣死阿剛也!
時間在熟睡人的夢中溜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三個潛回校園。灰濛濛的天空,冷酷的樹,妖嬈的竹子,寂靜的校園看起來陰森森的。他們三個悄無聲息地走着。
“童哥,我感覺實驗樓後面的竹子裡有人?”四處張望雙手環抱的阿剛,顫顫的說,“該不會有鬼吧!”他想起一年前的少女自殺案。
“哪有什麼鬼?純粹騙人的!"話是這樣說,周瑞童還是忍不住朝竹林望去。
一長溜的竹林,在溼沉沉的空氣下,仿若站在風口披着黑色風衣的老巫婆,不時擺動着臃腫的身體,露出駭人的表情,發出奸笑聲。真的,有鬼?好像是幻覺又好像不是?不可能,這個地方已經路過好多次了,不是什麼事都沒有麼?
幻覺!幻覺!絕對是幻覺!
周瑞童倒吸了一口氣故作輕鬆地說;“沒事,沒事!哪有什麼鬼?有了也不怕,走吧”他說完便急急地走了,阿剛阿康也不多嘴,不離不棄緊跟其後。
“啊!別粘着我!阿剛你踩到我腳後跟了”周瑞童不滿地嚷嚷,驚起了一羣不滿的鳥兒。
“喂,兩猴子,別跑!等等我!”周瑞童在大叫。
鬼不嚇人,人嚇人 。呵呵呵!一羣可愛的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