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時光一晃即過,阿音這兩日沒有來,想必是回府之後被自家夫君調教得夠嗆。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以阿音的性子,除了鬧些小脾氣,不被吃得死死的纔怪。
今日是墨家比武大會開始的日子,墨妍吃過早膳便朝比武大會的會場趕去。
走之前媚姨告訴她,說是鳳非離接應的貨物在路上遇到了山洪,所以耽擱了幾天時間,估摸着近幾日都趕不回來了。
她到得不算早,會場上已經密密麻麻圍滿了人。之前在青峰鎮參加的狩獵大賽時她便覺得十分熱鬧,但與今日的情景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然而,即便如此,她一出現,卻還是有人注意到了她。
“墨姑娘,墨老一行人就在那邊,請隨我來!”一旁突然蹦出來一個身穿墨家統一服飾的小廝,將她嚇了一跳。
這墨問天,莫非專門派了人在這兒等她?再或者,她長得有這麼顯眼!這場面,至少也有兩千人了吧?
“妍妍!在這裡!”遠遠的,便瞧見墨若兮朝她招手,她今日穿了一襲明黃色的紗裙,在人羣中分外顯眼,若一顆灼熱的小太陽。
那小廝將她帶到後便悄然離去,墨若兮卻在這時小跑到她面前。
“我給你留了坐…”她小心翼翼的開口,一手指了指身旁的兩個空位,很有些討好的意思,不過視線落及她身後卻發現空空如也。不由微微挑眉。
“咦?你身邊的那位公子呢?”
“他近日有事,來不了了!”墨妍輕聲開口,言辭之中滿是輕描淡寫的味道。
“妍兒,真是沒有料到,家主竟提前爲我們備好了座位!”墨振遠明顯還沉浸在喜悅之中,主族突如其來的重視,是他大半生以來的心願,眼下終於如願以償,如何能不激動。
“嗯…”墨妍輕抿出一個字算是迴應,對於此,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迴應纔好。
“妍妍,這兩****…”墨若兮正要開口與她說話,一旁卻在這時用來大量人來。
“墨老!許久不見,近日可好?”
“墨老,待比武大會結束後,我們商議一下烏木鬆的交易條款…”
“墨老,聽聞你家的小孫女已經及笄,不知能否改日登門拜訪以求親上加親…”
“墨老…”
“墨老…”
……
曾經那些不可一世,高傲冷漠的世族之人,眼下卻都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
墨妍最不喜歡這種場面,正欲起身離去,卻見迎面走來兩人。
竟是林思音和風辰月。
今日二人是以王爺和王妃的身份出席這場大會,所以穿着打扮皆十分正式,而墨妍們所坐的位置屬於貴賓席。再者,林思音的本意,就是來湊熱鬧的!
這裡除了一些偏遠地方的分系旁支以外,大都是識得二人。此刻見王爺王妃駕臨,大都跪下行禮不敢造次。
“都起來吧!若沒有其他的事,就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風辰月一開口,四下之人盡都迅速從原地消失。不多時,以他們這羣人爲中心的二十米內,迅速的空曠下來了。
“小妍兒!”見四下沒有了人,林思音瞬間露出本性,只差沒將自己頭上的鳳冠取下,反倒是風辰月,一臉寵溺的安撫着自家愛妃。
很顯然,自打林思音出現的那一刻起,墨若兮便徹底愣住。而林思音此刻也發現了墨若兮的存在。不由笑嘻嘻的撞了撞墨妍的胳膊,擠眉弄眼道:“這就是你與我說起的那個小丫頭?”
“嗯…”墨妍輕嘆一聲,繼而白了林思音一眼。一臉鄙視道:“你就不能稍微有點兒王妃的樣子。”
對於墨妍的鄙視,林思音朝她吐了吐舌頭,沒好氣道:“你呢,就不能收起你那張棺材臉,笑一下能死啊!”
兩人之間的交流看似針鋒相對,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只有相識已久的故交,纔會這般毫無遮攔的交談。
墨若兮一張小臉兒慢慢蒼白下來。
她看那人的表情,她曾經那樣熟悉。
有什麼在她腦中轟然炸開。無怪初見她時,她是失魂落魄的喚她阿音,無怪她總隱隱覺得,她明明在看她,卻好似看的又不是她。
原來,她之所以對她好,縱容她,寵着她,完全是爲了眼前的這個女子。
“若兮…”墨振遠最先發現墨若兮的異常,他有些狐疑的叫了她一聲,卻見墨若兮猛然推開面前的人狂奔而去。
林思音被突然發生的狀況弄得微微一愣,有些茫然道:“她好像在哭……”
對於林思音的話,墨妍只是緩緩低下頭,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整個人看上去疲倦異常。
“由她去吧!”低喃一聲,墨妍細眉微蹙,整個人看上去異常煩躁。
然而,她的反應卻是讓林思音微微一愣,只見她微微揚起脣際,眉梢漸漸染上一抹溫婉,一雙小手慢慢撫上墨妍的眉端,也不管四下是不是還有旁人,柔聲道:“小妍兒,記不記得我曾和你說過,你皺眉的樣子很醜!有什麼,去和她說清楚,這樣下去,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那一刻,林思音臉上的嬌橫刁蠻盡數消失,沒有了任性,沒有了無理取鬧的味道,溫淡得如同一株悄然綻放的蘭花,直看得一旁的風辰月微微失神。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嗎?”見風塵月看自己,林思音立馬原形畢露,掐着小腰凶神惡煞的朝自家夫君大吼。
很顯然,風辰月已經習慣了她這種凌亂的節奏,只是抿了抿脣,乾脆拿她當做空氣。只是廣袖之下交疊的雙手,卻是握得越發用力。
“風辰月,你放手,你用那麼大勁兒幹什麼,你弄疼我了…”林思音正鬧得歡暢,卻見風辰月慢慢將脣畔湊到她耳側。
“愛妃,你若想回牀上再躺上幾日,眼下大可再使些力喊,眼下越多的人窺視於你,晚上本王的精力就越是旺盛!”咬牙切齒的聲音,卻成功止住林思音的聒噪。
墨妍已經在這個時候朝墨若兮跑開的方向跟去,四下又恢復一片靜默。
由於人實在是太多,墨妍不得不催動體內精神力相助。待尋得墨若兮的具體方位,她身形一閃,瞬間從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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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會場幾百米開外的一條小巷中,墨若兮抱膝坐在角落之中。她的眼睛睜得很大,但卻不停的有淚水涌出,彷彿不論如何都停不下來。
墨妍一步步走近,終是停在她面前,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風輕輕吹過,將她的裙襬吹得輕輕搖曳。應她的要求,蕭媚娘又爲她換回一身黑裙。
“若兮…”她終是輕聲開口,聲音中帶了些頹然的味道,卻終是令墨若兮身體微微一震。
她並沒有迴應,而墨妍似也料到墨若兮不會迴應。她沒有繼續等,自顧自的開口。
“我本無意傷你,卻不料到了今日這般…”說到這裡,她又是微微一頓。
“阿音是我舊時的故友,起先我以爲她已經故去,所以初見你時,將你誤認做她……”話至一般,卻被墨若兮打斷。
“所以,不論我如何無理取鬧,如何胡攪蠻纏,你都事事由着我;所以,但凡遇到危險,你總是擋在前面!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是爲了你的那個朋友是嗎?”墨若兮聲色淒厲,眸中輕染了癲狂。
未等墨妍開口,卻聞她繼續歇斯底里道:“可是墨妍,我在你的溫柔寵溺中不可自拔,我被你的袒護縱容感動俘虜。你知道嗎?人是很貪婪的,會對那些對自己好的人戀戀不捨;會對那些美好的事物心存期待。”她的聲音中帶着哭腔,眼淚自臉頰一滴一滴的滑落,她伸出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可是!這裡,會疼!”
“呵呵,人都說,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很傻,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很傻!可我愛上的,是你原本要留給別人的溫存!這天下間,大抵上再沒有比我更傻的人了!”有些自嘲的開口,墨若兮緩緩起身,漸漸收起眼中的淚水,微挑了眉梢。
“眼下,我只問你一句,你對我,可有一分情義?”
對於墨若兮的一襲話,墨妍無話可說,錯本就在她。而對於墨若兮突然提出的問題,墨妍卻突然不知要如何回答。
不論如何,她傷了她,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她張了張嘴,卻終於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要怎麼回答呢?告訴她事情並非如她所想一般讓她繼續心存希望,她與她所言的情義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
然而,也就是墨妍的遲疑,在墨若兮看來卻是另一番含義。卻見她自嘲一笑,脣間掠過一絲譏誚。
“呵~原來她回來了,你卻連說一句話騙騙我也是不願的!”
言罷!竟是轉身離去。
擦身而過之際,墨妍欲要伸手挽留,卻終是晚了一步,只擦着她的衣角掠過。
留下了又如何?她給不了她所想要的答案,也就永遠無法撫平她心中的怨憤。
愛或不愛,終有一日轉念成空,或許這樣,對她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