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着,他視線無意間落在懷中的女子臉上,卻又馬上將心中所想否定。
先不說主上如今七情六慾淡於常人,便單從這女子的容貌來看,連他的眼都入得了,又如何能入得主上之眼。
似是嫌棄周遭之人太過聒噪,鳳非離隨手輕揚衣袖便佈下一道結界將衆人所言屏蔽在外。
視線不經意間瞥見黑曜手中的墨妍,他眉毛輕輕皺了皺,竟是止住腳步。
轉身,他冷麪走到黑曜面前,而後二話不說將黑曜懷中的女子撈入懷中。
儘管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可相比之下,他更不喜歡看着她被別的男人抱在懷中。
見鬼,怎麼會突然生出些這樣莫名其妙的感覺。
鳳非離心中低咒,腳下步伐卻是越發加快,於此同時,像是不受身體支配一般的,他體內靈氣源源不斷流入她體內,溫養着墨妍殘破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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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妍自黑暗中醒來時,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從前,不論是什麼時候,她一覺睡醒,總能一眼看到那人。或與他同牀共枕,或靜靜站在門外等她,而現下…
搖了搖頭,她決定不再想了。來之前不是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了麼?明明知道他很有可能記不起自己,很有可能將自己當做陌生人,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會死皮賴臉的黏在他身邊麼?
這樣一想,她情倏然輕鬆許多。
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墨妍微微鬆了口氣,再怎麼說,他還是將她帶回來了。
墨妍脣際浮起一抹自嘲,若自己從前也這般容易滿足,那許多事應該會是另一番模樣吧。
身體並沒有預料中那樣疼痛,她正欲撐着身體半坐起來,房門卻在此刻被人推開。
進來的小丫頭她認識,是那次引她入昭陽殿的小姑娘。
“你醒了?”一進門,小姑娘便笑容滿面的迎了過來。也難得,見得她如今這般模樣,竟還有人願意與她說話。
墨妍點了點頭,卻見那小丫頭一臉羨慕的看着她開口。
“也不知你是從哪裡修來的好運,一入妖界便被尊主欽點爲貼身丫頭。要知道,好些人來了這裡幾十年,都未必能見到尊主一面呢!”
聽聞小丫頭所言,墨妍微微一愣。
貼身丫頭?
正發着愣,那小丫頭卻再度開口了。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流雲。黑曜大人再三交代我,務必要將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交代於你,以免你在當差的時候惹怒了尊主!平白受些懲治不說,反令尊主不快!”
墨妍被下丫頭的話拉回思緒。
“哦,我叫墨兒…”她輕聲開口,不料話音未落,卻見流雲猛的伸手捂住她脣畔。
“噓…日後在妖界,莫要再提這兩個字!”小丫頭一臉緊張,繼而十分古怪的看着墨妍。
“好在我提前問了一句,不若然,你怕是連第一關都過不了!”流雲一臉慶幸的開口,而後開始向墨妍列出諸多條例。
第一:不許踏入墨居半步,墨居只有尊主可以進入!
第二:不可在尊主面前提及墨姓!
第三:君主的餐桌上有幾樣東西是一定不能出現的——這些東西分別是:手撕兔肉,幹切牛肉,桃花酥。
第四:妖界畫室不許入內!
聽罷這些條令,墨妍心中滋味難尋。
“流雲,你知道這些條令從何而來嗎?”儘管心中再清楚不過,可如今他記憶全無,卻爲何還有這些不成文的規矩存在。
見墨妍問,小丫頭微微躊躇,卻終於還是輕嘆一聲。
“這個問題我本是不該回答你的,但你馬上要去做尊主的丫頭,我便偷偷告訴你吧!不過,你知道了,可不許再告訴別人了!”
對於流雲所提,墨妍自是立刻點頭。
“十年前,尊主曾經從人界帶回一名十分深愛的女子,那女子姓墨,小名喚墨兒。尊主對她可謂是寵愛至極,癡心一片,甚至準備冊立她做皇妃。可不知何故,後來尊主與那名女子去了一趟魔界,那名女子便再也沒有回來,不過許多人都說,那名女子已自這世間隕落。”說道這裡,小丫頭微微一頓,眸中掠過一絲惋惜。
“原本,我也是見過那名女子的。坦言說,這世上,除了那女子,怕是難以再尋到第二個與尊主相配的女子。只可惜…”輕聲感嘆,小丫頭話鋒再度一轉。
“尊主自魔界歸來時便身受重傷,奈何其思念成疾,神志癲狂,不肯好好養傷,瘋了一般日夜不分的嚷嚷着要尋啓動時空之術的秘法,幾番致使傷勢惡化命懸一線。黑曜大人沒有辦法,只得祭祖求援。而祭祖大會過後,尊主便再沒有提過那女子半句,只唯獨有人提及墨姓時,尊主便會犯頭痛!”說到這裡,流雲再度微微一頓。
“至於那墨居和畫室,曾有人私自進入,結果被尊主知曉,過後大發雷霆,將那私入之人處以極刑!”
聽聞流雲所言,墨妍聽着聽着,渾然不覺間,竟已是淚流滿面。
他竟將她刻在心上如此之深,即便記憶被抹去,即便情慾被封印,他卻還是會因爲關於她的隻字片語痛苦難當。
可她…卻吝嗇得連一句表白都不願說予他聽。
“喂!你怎麼哭了!”流雲見墨妍哭,不由得有些急了。
墨妍被她的聲音喚回思緒,急忙用手去擦眼淚,可不知何故,竟是越擦越多。
“我沒事…”她哽咽着開口,心中卻暗暗下定決心。
這一次,她說什麼都不會放開他…
說什麼都不!
貼身丫頭麼?爲奴爲婢麼?她會傾她所有一切令他憶起過往。
突然之間,好想有一日,他能擁她入懷,如從前一般在她耳畔喚她‘墨兒’。
慢慢閉上雙眼,墨妍深吸一口氣。
鳳非離,等我!等我用盡此生一切來愛你!就像你曾經傾其一生來寵我一般!
睜開雙眼,墨妍一雙黑眸中猛的爆射出一陣光亮。
人道是,追妻之路漫漫遠兮。從前,他隱忍諸多追隨於她,而今,便換做她飛蛾撲火一般來追逐於他。
成,則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成,則她身死,而他便索性永遠的忘記她,好好活在這紅塵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