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離開的時候情緒明顯十分低迷,不過卻仍是強撐的笑意和她道別。
從墨若兮的話中,墨妍得知,大約再過半年以後北滄的墨氏主族將有一場比武大賽,大賽勝出者似乎可以參加北滄的種子選拔。種子選拔中脫穎而出的人又可以進入聞名整個**的天麓學院中進修。
近些年,墨振遠一直將希望盡數寄於墨若兮身上。與此同時,墨振遠一直在暗中謀劃,謀劃着將墨家變得足夠強大,至少,強大到引起主族的重視,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可能的確保墨若兮在比武臺上的安全。
在龐大的墨氏家族血脈之中,像墨家這樣輕如螻蟻的分系血脈不計其數,如果你不能在裡面脫穎而出,那即便是天大的委屈,也只能打落門牙往肚子裡咽。
弱者,是沒有資格哭泣的,這在任何時候,都是真理!
和墨若兮的談話讓墨妍變得異常煩躁,這是一種十分糾結的情緒,無法用單純的愛和恨去評斷,就像這些年她對顧南城的的情緒一樣,如同被一張無形的大手操控,明知道應該放棄不再做無謂的掙扎,卻又心有不甘!
直到最後變得一無所有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從一開始就是錯誤。
想到自己,想到墨若兮身上突然滋長的憂傷和沉痛,一股怒氣驀地從心底升起,找不到出口發泄!
墨妍低吼一聲,一拳狠狠打在石室的大門之上,任由指間鮮血淋漓。
“美人,你可有聽過一句話,貪嗔癡,怨別離,愛憎會,乃人間大苦。但凡七情未斷,六慾未絕者,一生不過爾爾。只是,不論如何,時光總是還要向前,所以一味沉浸在過去的記憶裡,無異於自討苦吃!”腦海中是鳳非離淡然清淨的嗓音,沒有平日裡的蠱惑邪魅,只如同一池溫淡的風,洗滌着她浮躁的心。
“我與若兮的話,你盡數聽到了?”其實她是在明知故問,縱是他無意去聽,這些話也自會傳入他耳中。若不是上一次在紅楓林池底的互換,她也許到現在都體會不到,他體內這個看似玩世不恭的妖孽男人,其實比所有的人都要痛苦。
沒有自由,暗無天日,也許在沒有遇到她爲他解開戒指的封印之前,比現在還要糟糕。
只不過,她似乎從未在他身上看到過那種消極的情緒。
“嗯。”很輕的一個詞,和平時的長篇大論截然不同。她知道,他在照顧她的情緒。
“我已經沒事了,怎麼樣,傷好得差不多了吧?”奇蹟般的,他看似隨隨意意的幾句話竟然輕易打開了她的心結,放在從前,她至少也需要好些天才能緩過神來。
“已經無礙了!”察覺到墨妍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鳳非離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據他觀察,這丫頭心中似乎總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刻意壓抑着,而奇怪的是,無論他試了多少次,都無法探知一絲半點。
“對於半年之後的比武大賽,你怎麼看?”墨妍發現,她似乎越來越喜歡和他商討,越來越習慣將他的話作爲下一步行動的參照。而對於這種習慣,她已經由最初的反感變得主動起來。
“墨族相對來說算是一個比較古老的世族,關於十年一賽的傳聞我也是聽說過一些的,不過最近的大概也已經有上百年左右了。如果美人想要聽真話,我會毫不猶豫的建議你參加!”
“原因!”墨妍很果斷。
“因爲天麓學院!”鳳非離卻比她更直接。
“說具體!”
“助我重塑肉身的材料,在天麓學院中可以找到九成以上!”過去的拐彎抹角是因爲彼此纔剛剛接觸需要一段時間磨合,而眼下,兩人已經合作過一段時間。作爲真誠的合作人,他實在是沒有必要再繞彎子。
鳳非離的話令墨妍沉默了片刻。
“這麼說,這比武大賽,我不僅要參加,還必須獲勝不可?”細眉微挑,她的行程,似乎處處總能與他掛鉤!
“不錯,原本,我也是預計要想辦法讓你進入天麓學院的,但眼下有現成的機會,再好不過!”
“……”她發現這個男人似乎很有運氣,想做的事情幾乎很少有做不成的!
有時候她就在想,也許冥冥之中,他重塑肉身本就是天命所歸的事情。
上一次聽玄女叫他妖神大人,想來應該不簡單吧!
“那天麓學院到底有何特別之處,聽起來,似乎許多人都想去的樣子?”身邊有個活人百曉生,不用白不用。
很顯然,墨妍進入狀態的迅速程度讓他微微吃了一驚,他以爲,這丫頭又要像往常一樣,要他千般利誘,連哄帶騙纔會答應。但沒想到,這次居然如此容易。
“這天麓學院是鴻蒙**人間界最特殊的一處地域,它地處四國的交界處,卻不受任何一國管轄。這所學院中聚集了各國的皇族權貴的青年才俊,以及無數天賦絕倫的天才異類。它以強大的財力以及數百名資深的修煉導師聞名天下。最主要的是,從這所學院出來的**,無一是泛泛之輩,修爲皆在榜上有名。”
“原來如此,難怪那下丫頭說起的時候一臉崇拜!”墨妍低聲呢喃。
“當然,上面只是我從客觀書籍之上總結而來的客觀描述,也是大多數人眼中的天麓學院。不過說實在的,出於各人評斷,我對這所學院並無好感!”
“你們之間有過節?”墨妍下意識問道,他先是客觀的將這所學院大肆誇讚一番,等誇完之後,最後卻又不忘了加一句不喜歡。這實在讓她不得不往哪方面聯想。
“也算是吧!想必美人應該知道,像這種看似正氣凜然高高在上的皇族學院,確實不乏精英,但敗類和僞君子也是尤其的多!”
這一點墨妍倒十分認可,像這種有着門第之分的學院,培養出來的人或許實力不錯,但大都是些鼻孔朝天,目中無人的自大狂!
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一想到這這些詞,墨妍突然就對那裡失去了好感。
“坦白講,若非是那九成的材料實在誘人,我是斷然不會想要美人去那裡的!”鳳非離有些感嘆道,聲音裡似乎帶了淡淡的歉疚。
“也罷!我就當去逛了趟動物園罷了,等玩兒夠了,我就主動退學!”墨妍故作輕鬆道,若她猜得不錯,那天麓學院中狗屁不成文的規矩必定有一籮筐。想到這裡,最後的一點新鮮感都消失殆盡。
“動物園?”鳳非離微微皺眉,細細品味着這三個字的含義,終是搖了搖頭,無奈一笑。
也罷!並非凡事都要弄得一清二楚就是好事!
“好了,美人,稍作休息一下,我們便開始嘗試一下感悟精神力吧!”
墨妍點了點頭,這才注意到這石室的佈置,微微一愣,
這丫頭,有必要這個樣子麼?
看着石室角落中一張萬分柔軟的大牀,以及一旁精緻的桌椅圓凳。再看看桌子上幾乎堆成小山的水果點心,梳妝檯,衣櫃,甚至還備了沐浴用的木桶,繼續下去,竟還有一櫃子的書。
這丫頭想得還真是有夠周全的!她這哪裡是來閉關的,分明就是在度假!墨妍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眼中卻是一片溫暖。
重回主族是麼?若這也是你的意願,那我便許你雲開見月又如何?
嘴角微微勾起,隨手拈了一塊桌上的糕點放入口中。
嗯!入口即化,香酥軟糯,這丫頭在吃的方面確實很有一手。
先前的滯悶不悅盡都隨着脣間的糕點化去,墨妍只覺前所的豁達。
“鳳非離,你要不要出來嚐嚐,這糕點味道不錯?”褪去了冷漠的面具,她像一朵溫淡的蓮花緩慢綻放。
鳳非離於黑暗中微微抽搐了嘴角。
“美人,支配凡人的軀體是極耗靈魂力的,莫非美人是嫌在下太過聒噪,想要我多沉睡一段時日?”略帶笑意的嗓音,在寂靜的石室中輕輕響起,有如天籟。
沒有人的時候,他更希望她能聽到她的聲音,真真切切的聲音。
鳳非離略帶調侃的聲音惹得墨妍微微一愣。這個人,到底長着怎樣的一張臉呢?
是不是如她那日錯覺中所見,眉是遠山眉,眼是丹鳳眼,鼻峰英挺俊秀,脣型美若梨瓣?
不期然的,一絲期待隱隱自心房發芽。
若她順利成爲一名煉藥師,必要多煉些聚魂丹備着,以備不時之需。
“你若是想,我也不介意的!”口不對心,說的絕對是墨妍這種人。
“啊!美人,你可真是狠心!”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到,若他肉身尚存,必定做西子捧心狀與她調笑。
墨妍笑而不語,心中一抹溫存卻在漸漸發酵。
看了看手中的戒指,終是將藥鼎取了出來。
渾身散發出一股狂傲氣勢,黑眸中掠過些許冷魅,嘴角微微揚起。不就是一樽破鼎和一破火苗麼?她就不信她駕馭不了。
煉藥師是麼?要麼不做,要做,她必要做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