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
睜開眼,墨若兮正伏在牀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正打着小盹兒。
心中一暖,一絲微笑爬上脣梢。而墨若兮似乎也察覺到有人再看自己,緩緩睜開眼睛。
“你醒了?”墨若兮一臉驚喜的開口,然後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餓不餓?渴不渴?還疼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一連串的問題,弄得墨妍有些哭笑不得。
“這麼多問題,你要我先回答你哪一個呢?”墨妍戲虐道,繼而慢慢撐起身體,卻不小心扯到傷口,微微皺起眉。
見墨妍皺眉,墨若兮急了,開始一臉緊張的蹦豆子:“怎麼了?是不是扯到傷口了?叫你不要亂動嘛,有什麼需要對我說,讓我來!”
“沒事!就是有些口渴,還有些餓了,你幫我倒杯水來,然後弄些吃的過來!”眼下,不找點事情給這丫頭做,恐怕是堵不住這丫頭的嘴的!
“好!你先靠好,我馬上給你倒水!”小丫頭似乎在一夜之間長大,聽話得不成樣子。
看着墨若兮忙碌的樣子,墨妍嘴角的笑容慢慢收住。
能夠在她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靠近他,還能在她服用了玄氣丹後將她傷到如此境地,那男人絕不是平常人!
不過那人看阿音的眼神,倒是火熱異常。想來阿音應該已經認出了自己,也不知道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正出着神,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墨妍輕聲開口,有些費力的將被子又往上拉了拉。
擡起頭,慕容清尋已經到了牀邊。
“聽說你已醒了,感覺如何?”慕容清尋的聲音很淡,不過細聽便知,和從前比已經算是極好。
墨妍挑了挑眉,有些玩味的看了他半晌。
“慕容公子若想知道,那不如找個人試試?”她也不是諷刺他。她只是想告訴他,如果太過於惜字如金,所說的話就會產生歧義。
果然,聽完墨妍的話,慕容清尋臉上的清淡終是緩緩卸下。
“那日壽宴上,多謝你出手相助!”這一次,他說話的神情和語氣,終是多了絲人味,不再冷冰冰的像個世外人。
墨妍輕笑一聲。
“我還以爲你會問我,爲何要放那個女子走呢?”她方纔已經記起來,她在他懷裡,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放她走。
她以爲,他會問她爲什麼呢!
聽聞墨妍的話,慕容清尋卻是微微一笑。那是墨妍第一次見到慕容清尋笑,並不像想象中的一樣虛無縹緲,只是比平常人要好看許多。
“你自有你的緣故,我又何必深究!”清清淡淡的聲音,若微風拂過,讓墨妍心情格外舒暢。
“呵呵,你理解最好不過,不若然,我也是不會答的!”墨妍很直接。
很顯然,墨妍會這樣回答,慕容清尋也並不意外。之間他微微收了脣際的笑容,又回覆一貫一成不變的清淡。
“對於和我一同回府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慕容清尋的問題令墨妍微微一愣。她似乎已經可以煉製鳳非離所說的那種丹藥了,只是鳳非離此刻還未清醒,她若貿然前往…
見墨妍猶豫,慕容清尋眸中掠過一絲凝重。
“再過幾日我便要回世家了,不論如何,我希望你能與我一同回去,回到世家,我可以爲你提供最好的修煉環境以及最上等的修煉材料!”
“你容我再考慮一下,這樣吧!明晚之前,我會給你確切的回覆!”對於慕容清尋的邀請,墨妍有些躊躇。
眼下確實是個好時機,她本來也是要離開青峰鎮的,卻因爲鳳非離的緣故忽而沒了方向。若隨他一同前去,屆時在慕容家就地取材煉製些滋養靈魂力的丹藥出來,也不失爲一種辦法。再或許,還未等她到慕容世家,那人就已經醒了!
正在墨妍思忖之際,墨若兮推門而入,她手中端了個托盤,托盤裡放了碗清粥加幾盤小菜。見到慕容清尋,她明顯愣了一下。
“也好,那你注意休息,明晚我再來看你!”慕容清尋輕聲開口,轉身朝墨若兮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問候,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墨若兮卻在這個時候將托盤放在的桌上,然後湊到墨妍身邊。
“妍妍,慕容公子有沒有和你說什麼?”墨若兮一臉緊張的開口,似是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
“沒有,他是來道謝的!”墨妍翻了翻白眼,明顯鄙視小丫頭八卦的行爲。
“只是道謝麼?我可是聽人說,那天在藍家禮堂,見到你受傷,他的反應十分強烈。對了,我還聽說,當時百里公子似乎也特別的緊張!”墨若兮傻呼呼道,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墨妍嘴角微微抽搐,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挑了挑眉。
“你有親眼所見嗎?”
“那倒是沒有…”墨若兮搖了搖頭,緊接着,似是想起些什麼。
“不過,據我觀察,這慕容公子似乎從來都沒有對誰這麼溫柔過,我記得,剛纔離開之前,他還說明晚要來看你吧!”
墨妍額際劃過兩道黑線。
“墨若兮,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嗯嗯,那是自然聽過的!”墨若兮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那你現在好好想想,滴水之恩就當涌泉相報。我與他應算的上是救命之恩了吧!”墨妍循循善誘,她必須消除這丫頭腦子中亂七八糟的想法。
“不錯!”
“那對於救命恩人,前來探望傷勢,應該與什麼溫柔不溫柔搭不上半點關係吧!”
“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墨若兮贊同的點了點頭,總算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不過很快,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那天,你爲何要放那女子離去?”終於,墨若兮問了與慕容清尋一樣的問題。
可是對於眼前的這個女孩兒,她卻無法像對慕容清尋一樣拒而不答。
告訴她**麼?想了想,墨妍還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從阿音說起,那將涉及到太多太多不可思議的因素。
“因爲,她的臉,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我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你!”墨妍緩緩開口,答案卻是半真半假。
“可我明明聽說,她一出現你就認出來了不是我!”
“認出來是一回事,殺不殺又是另外一回事!若兮,不論她是誰,但她有着與你相同的容貌,僅憑這一點,我便不會殺她!”墨妍說話的語氣極爲鄭重,像是誓言,不容違背。
然而,墨妍的話卻讓墨若兮心中一震。她烏黑的雙眸中氤氳出一絲霧氣,她忽而扯住墨妍的衣角。
“如果有下一次,我不希望你爲我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墨若兮眸中的灼熱令墨妍微微心口微微一窒,卻見她有些不自然的移開視線,有些慌亂道:“好了,都過去了,快,我快餓死了!”
聽聞墨妍喊餓,墨若兮立刻將先前的疑問拋之腦後,轉過身將粥端到墨妍面前。
看着眼前一臉純真的女子,墨妍微微鬆了口氣,但與此同時,像是一絲罪惡感,緩緩自心中升起。
她騙了她,她卻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一碗粥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墨妍覺得她有必要做點什麼補償一下小丫頭。
“過幾日可能就要離開鎮上了,你回去準備一下!”墨妍笑着開口,對於慕容清尋的提議,她心中已經有了定奪。
果然,一聽要出門,小丫頭頓時興奮起來。
“想好了要去哪兒嗎?”
瞧着小丫頭高興的模樣,墨妍體內的惡魔因子開始氾濫。
“秘密,等到走的那天,答案自見分曉!”
見墨妍有心捉弄自己,墨若兮也不惱,笑吟吟道:“你不說也罷!只要與你一起去,去哪裡都一樣!”
墨若兮的話令墨妍微微一愣,她突然覺得自己也許並不瞭解眼前的女孩兒。
就好比她不知道,原來她會跳劍舞,她會將她每說的一句話都放在心上。
就好比現在,她明明累得要命,疲倦得要命,卻還是堅持要留下來照顧她。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快去休息一下,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看了看身邊一臉倦容卻強打着精神陪她聊天的小丫頭,墨妍眸中掠過一絲疼惜,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此時,窗外天已經黑了,看這樣子,這丫頭應該是幾天沒有合過眼了。
“不行,我不放心,你傷口還沒有癒合,萬一晚上想喝水想出恭怎麼辦?”
墨若兮刁鑽的問題令墨妍微微一愣。很顯然,此刻就算她說她自己來,小丫頭也必然不依。
無奈之下,墨妍拍了拍自己的牀邊,笑得有些無奈。
“上來吧!睡在我旁邊,這樣應該沒什麼異議吧!”
很顯然的是,墨若兮並沒有料到墨妍會發出這種邀請。不過儘管如此,小丫頭還是愣愣的,十分乖巧的爬到了墨妍身邊躺下。
不出一小會兒,空氣只剩下小丫頭均勻的呼吸聲。
看着如同貓兒般蜷縮在自己身邊的小人兒,墨妍的心中升起無窮暖意。
阿音,若你見到這丫頭,必然也是極喜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