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沙漠四方皆靜，也許是月光皎潔的太過迷人。
楚青衣低下頭，一隻手壓住胸口，他竟然有些不敢去看餘藝的臉，而她說過的那些話，又一遍遍不停的在心頭循環。
他的心跳的亂了步調，
今天註定是個不眠夜。
除了餘藝，很多人都沒能睡着。
她當真是什麼都沒想，一覺到了大天亮，才第給連續不停的敲門聲給鬧醒，張玲玲站在門口，急的快要發了瘋。
電話不接，敲門沒人，昨天餘藝還是跟楚青衣出去的，這要是不在房裡....
她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想下去。
張玲玲兩手發抖，幾乎要打電話報警，房門終於在她面前緩緩打開，一臉迷糊的餘藝站在門口，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盯着她。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張玲玲已經衝了上來，一把給餘藝推回房間，她悶着頭闖進門，眼睛一掃，捕捉到行李箱的位置，從裡面翻出一套衣服扔過去，同時急聲道：
“姐，劇組那頭出事了，快去看看吧。”
餘藝一愣，睡意瞬間散了個七七八八。
她飛快的收拾好，趕到劇組，大多數的工作人員都已經到齊，擠在一起，瞪着眼睛一臉吃驚的看着站在片場中央的兩個人。
氣氛似乎有些不對。
餘藝下意識的放輕呼吸，想減弱點存在感，楚青衣卻彷彿感應到了她的到來，偏過頭，對她微微一笑。
“早。”
“...早。”
“你還真是關心她啊。”白雪冷哼一聲，環抱着雙臂，她也注意到了餘藝，但連個正眼都沒給過來，“楚青衣，我有好聲好氣的和你講和，你爲什麼還要求換女主角？”
原來是因爲這件事。
餘藝心下了然，怪不得白雪能跟楚青衣鬧起來，她之前八成以爲換女主不過是句氣話，沒想到一晚上過去，他竟然還是固執己見。
楚青衣依舊一臉溫和，只是眼神卻一點點的冷了下來，“白小姐，我只是覺得，我們並不適合做搭檔。演技差可以學習，天賦不足也可以用時間來彌補，但如果這兩點都在一個人的身上，還缺乏一顆改正的心，滿腦子都是些和演技無關的東西，可能這一行並不太適合你。”
這人夠狠的。
不知有多少個人暗地裡面倒吸了一口冷氣。
楚青衣給人的感覺向來都是溫柔好相處，沒有半點大明星的架子，可用着這樣的一張臉，說出的話，對白雪來講，簡直如凌遲般殘忍。
他這是徹底的否定了白雪的演員生涯。
從演技到天賦，以及心胸頭腦，全給嘲了一遍。
簡直是殺人誅心。
偏偏他還滿面輕柔的笑意，沒有絲毫過分的情緒起伏，叫人想發作都覺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
光頭導演站在一邊，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他怎麼不知道，楚青衣居然也有這麼鋒利的時候。
餘藝差點忍不住要給他起身鼓掌。
多年的時間不見，她都差點忘了，這楚青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撿到的小狼崽子，披上了綿羊香軟的外皮，骨子裡依舊嗜血而瘋狂。
白雪氣的兩眼發紅，哪裡被這麼直白的羞辱過，還當着整個劇組的面，這要是換了別人，她保定是要斷絕了對方的演藝生，全方位封殺才甘心。
但這是楚青衣。
死忠粉不計其數，路人緣更是好的要命，事情要是鬧出去，吃虧的還保不定是誰。
而且要是因爲欺負新人給公司知道了，按照逐浪那嚴苛的條例，是定不會保她的。
白雪只能低頭，咬了咬牙，黑成了鍋底的臉強擠出個笑。
“青衣，不要再開玩笑了，這麼多人等着我們呢。”
“我怎麼會和你開玩笑。”楚青衣揮手招了助理，看着他小跑着過去，將懷裡捧着的東西遞給餘藝，才補充說：“我們又不熟。”
“餘小姐，給您早飯，劇組的已經發沒了，這是青衣哥讓我到外面買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小助理給她的袋子裝的滿滿當當，手一拎，頗具分量，估計十幾個人都吃都夠了。張玲玲連忙過來接，狐疑的目光從小助理轉到餘藝，最後又遙遙的落在楚青衣的身上。
他和餘藝的關係什麼時候這般好了？
無事獻殷勤？
張玲玲渾身一凜，但還沒等她更向深了想，食物的香氣飄飄忽忽的鑽進鼻子裡，她低頭看了一眼，從羊肉合汁到肉包子夾餅，可謂是應有盡有。
楚青衣怕不是把早餐店給盤下來了。
她心裡腹誹兩句，揉了揉打昨晚開始就滴米未進的肚子，餘藝回頭看她一眼，笑道：
“吃吧。”
張玲玲如獲大赦，蹲到一邊偷偷吃起了羊肉合汁。
還是熱的，屬實香的很。
餘藝先和小助理道了聲謝，又輕聲問：“這樣一早上了？”
小助理頗爲無奈的點點頭，壓低了聲音說：“有場早間戲，到現在都沒拍上呢，都一個多小時了。其實我們之前也遇到過更差勁的演員，但也都拍下來了，怎麼到了白雪這，就這麼嚴重呢？”
他琢磨了一會兒，目光有意無意的瞥了眼餘藝，嘴脣動了動，沒敢多吭聲。
餘藝若有所思，回頭從袋裡摸出個包子，一口下去，肉香四溢。
男女主演之間的爭鬥仍沒落下帷幕。
楚青衣難得堅持，可謂是寸步不讓，白雪主動遞出來的臺階被他給一腳踹翻，他不在乎耽誤時間，倒是光頭導演，夾在兩人中間，哪一位都說不得，急的都想去醫院吸氧。
白雪氣的渾身發抖，但楚青衣不是餘藝，她的勢放到他的面前，簡直一文不值。
到底不是傻子。
她只能繼續忍氣吞聲。
“青衣，是我錯了。”白雪閉上眼，聲音嘶啞難聽，“你要是覺得我哪裡做的不好，我跟你道歉。你消消氣，我們不要耽誤劇組的時間，等晚點，我們一起吃個飯，我們好好聊聊，好嗎？”
能讓她這麼低聲下氣的人實在太少，楚青衣看她這副模樣，表情依然沒有什麼變化。
“我覺得，你不需要給我道歉。”
白雪一愣，“那你是....”
“去給她道歉吧。”楚青衣看向餘藝，眼神在瞬間盈滿溫柔，“如果餘小姐願意原諒你，我就收回之前的話，如果她不願意....”
他拿出手機，調出航班信息，笑道：
“我今天就離組，這點賠償金，我還花得起。”